Chapter  2

    三日后深夜,特洛伊庄园。

    虞思沅晚间浅酌几杯,早早便睡下了,头脑昏昏沉沉深眠时,隐约感到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身上,少女难耐地蹙了蹙眉,扬手便扇了一巴掌过去,“别吵…要睡觉”。

    这轻飘飘的巴掌被男人轻而易举制服,下一秒强劲的大掌就扣住她的双腕桎梏在了头顶,旋即成年男性结实魁梧的身躯压了下来,带着夜风未散的微凉。

    虞思沅吸了满鼻子的硝烟与血气,后知后觉意识到蒋金诚回来了。

    这男人每次回来都是这副鬼模样,不知与异种日夜厮杀了多久,满身的血腥像是要沁入骨子里,刺得她不适地别开脸颊。

    蒋金诚扣住她的下颌掰回去,不准她躲着,虞思沅迷迷糊糊掀开眼皮,没来得及抗议就被堵住了唇,她咬紧贝齿不肯,又被蒋金诚不轻不重刮了眼,顿时泄了气,不情不愿被撬开牙关。

    “唔…你,你等等!”

    虞思沅趁接吻的间隙喘气,妄图唤醒蒋金诚的理智,“我,我有事说!”

    “……”,蒋金诚钻入裙摆的手顿了下,又若无其事继续,全然不在意虞思沅要说什么,只用低沉暗哑的声音随意安抚,“晚点说。”

    这音色醇郁浓厚,贴在耳边一下给虞思沅烫着了,她咬紧下唇,眼尾染上了情色的桃霞,在夜色中惊人妩媚;蒋金诚独裁惯了,一向不喜人忤逆,尤其在床上,她只是又尝试拽了拽胳膊,就换来男人变本加厉的压迫。

    “别动,想被绑着么?”

    老男人的声音,又低又浑,震进鼓膜里灼麻了她半边身子,然而底色中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威胁意味却又让她遍体生寒,再难反抗。

    ……

    ……

    天地昏暗,日月无光。

    沉浮辗转间,虞思沅不知过了多久,在蒋金诚又一次抱起她时扣住了男人的手,不能再这样了。

    很少有人相信,她住在蒋金诚的庄园整整八年,却其实和这个男人一点也不熟。

    蒋金诚太忙太忙了,年少时她一年到头也见不得这人几回,十八岁有了关系后见的次数倒是多了,但绝大多数时候蒋金诚回来就要,直要到她晕过去,第二天或第三天她起床时男人又消失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她几乎没有和蒋金诚说话的机会。

    蒋金诚不是在外与异种战斗,就是在平衡辗转各方势力,三个月能回来两次算是多的,每次回来都带着浓重的血气和深深的疲惫,所以她一定要趁这个机会和蒋金诚说清楚,她等不了两个月了。

    虞思沅没法在力气上和男人较劲,S级神造者的体型与力气太恐怖了,于是她攀到男人身上,凑到他耳畔,努力压着喉头的喘息出声:

    “蒋先生…先生,我有话对你说,我——唔!”

    话没说完,蒋金诚粗糙的指腹就不容拒绝地掰开了她的唇舌,堵住了接下来的话;

    她蓦地闭眼,被压得直干呕,泪水断线的珠子似的砸下去,再被男人凑过来舔噬殆尽,蒋金诚咬着她耳垂低笑,“嘘…专心点。”

    “别扫我的兴,嗯?”

    上调的尾音带着难以言喻的酥麻,电流般沿着尾椎骨击穿神经,几次三番下来,虞思沅神思混沌,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她吃了几次教训,索性找个机会单刀直入,趁蒋金诚还没反应过来,飞快说:“蒋金诚,我要离开特洛伊!”

    蒋金诚:“……”

    他动作一顿,眯了眯眸,语调暗沉危险,“你说什么?”

    “我,”虞思沅喉头一滚,蒋金诚攥着她的力度像是要把她捏碎,她咬紧牙关,强行压下想逃跑的念头,硬着头皮重复:“我说,我要离开这座庄园,我要出去。”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蒋金诚垂着晦暗的眸,那里欲色尚未褪去,残留着兽类捕食时的凶狠与暴戾,男人就那么看着她,半晌突然短促地笑了下,有力的手掌虚握着少女脆弱的脖颈摩挲,语调懒散,像是不在意,更像是嘲弄,他说,随你。

    “……”,随她,是什么意思?

    答应了的意思吗?

    “我这两日会留在庄园,”他声音染着情欲的喑哑,视线漫不经心描摹着少女色泽潋滟的面容,留下这句话后便不再给虞思沅开口的机会,覆唇吻了上去。

    虞思沅被感官冲击的大脑很难即时分辨出这句话的含义,然而这点微末的惘然也很快在狂涛骇浪的攻势中淹没殆尽。

    ……

    ……

    虞思沅抓着男人宽阔的背肌,朦朦胧胧望着窗外的鱼肚白,脑子突然一个激灵,她好像还有事没说完?

    “蒋…蒋金诚!”

    “沅沅,我在,”又是细细密密的吻,虞思沅迷茫地皱了皱眉,“你…是答应我了吗?”

    “……”,蒋金诚眸光骤沉,他似是忍无可忍,捏着虞思沅的下巴转向自己,“你偏要在这种时候惹我生气?”

    虞思沅不太清明的思绪被这句话打醒了,是啊,蒋金诚说了他不会走,那她干嘛——

    她面色白了一度,看着神色阴鸷的蒋金诚,心虚地舔了舔上唇,讨饶的话被夹杂着暴怒的骤雨狂风击了个七零八落。

    这场冗长到暴虐的情事不知持续了多久,虞思沅也不知晕了又醒来几次。

    她再次睁开眼时,床铺空空如也,虞思沅捂着昏沉的脑袋,努力回忆昨晚的混乱。

    蒋金诚…是不是说他这次会留两天?

    窗外日头正盛,约莫早已过了正午,虞思沅心有余悸躺在大床上,恍恍惚惚记得她原本把房间让给了女佣,自己来住了普通狭小的佣人房,但这床太小了,导致蒋金诚好几次差点掉下去……

    虞思沅生无可恋仰头,想起男人一气之下直接给床轰碎了。

    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主卧的,对了!那个女佣呢??

    虞思沅试图下床找蒋金诚问问,刚碰到地板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这时门口进来个蓝衣女佣,连忙将她扶起来,担忧道:“虞小姐,你没事吧?”

    虞思沅摇摇头,顺着女佣的视线看见自己一身青紫淤痕,不免有些赧然,女佣非常识礼地垂下目光,“虞小姐,我扶您起来。”

    “嗯,”她重新坐回床上,努力忍着隐秘的疼维持着表情,平和微笑,“先生昨晚回来了,他现在在庄园吗?”

    “嗯?哦,”女佣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面色有瞬间不自然,“先生在楼下,但……”

    她神色纠结,支支吾吾,虞思沅心觉不对,“怎么了?”

    “但先生…不是昨晚回来的啊。”女佣不解眨眼。

    虞思沅恍然,“哦,昨晚应该是过了凌晨,那就是今晨回来的。”

    “也不是今晨…”

    虞思沅:“?”

    “是…”女佣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太好意思地看了虞思沅一眼,小声说,“先生是昨天凌晨回来的。”

    “……”,虞思沅眼皮狠狠一跳,不可置信,“昨天,凌、晨?”

    女佣点点头。

    所以那人到底折腾了他多久?

    虞思沅深吸一口气,第一时间确认,“他还在庄园里对吧?”

    蒋金诚只说留两天,要是她睡过了头,这罪可真是白遭了。

    ·

    虞思沅穿好衣服下楼时,蒋金诚正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擦枪。

    男人眉眼深邃,高耸的鼻梁被明媚的光打出陡峭的阴影,让他那张本便凌厉的面庞瞧着更是气势迫人,他面无表情擦拭着手里的枪支,注意到楼梯的声响沉声命令,“过来。”

    蒋金诚说话时眼皮都没抬一下,虞思沅收紧了五指,不可抑制地有点紧张,分明昨日还在颠鸾倒凤耳鬓厮磨,今日冷静下来看见这个男人却觉得他陌生又可怕。

    她和蒋金诚之间谈不上亲昵,甚至不够熟稔。

    “先生…”,虞思沅身下疼,便小步小步的挪动,蒋金诚不催也不帮,就任凭她慢慢的走,直到她终于在对面落座,松了口气,才见蒋金诚撩起眼皮扫她一眼,加重语气:“我让你坐过来。”

    虞思沅:“……”

    这意思是让她坐他身侧去。

    她好不容易坐下,全身散架似的疼,实在不想动,更不想靠近这人,打怵。

    虞思沅坐着纠结了会,就听见对面砰一声轻响,蒋金诚将那把漆黑的手/枪仍在了桌面上,好整以暇瞧着她。

    她恨自己不争气,也没办法,蒋金诚积威已久,她又有求于人,生怕惹男人不快就不肯放她走了,毕竟她只是想出去混混,没想混不下去。

    她对着男人笑笑,咬着牙又撑起胳膊往对面走,蒋金诚随意仰靠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垂着的眸露出点点兴味,静静看着她踱步。

    或许是她委曲求全的别扭模样太好笑,蒋金诚在她即将走到时一把将她拽到了怀里,小臂卡着她脖颈往上抬,虞思沅抬眼就能看见男人清晰的下颌线。

    铁钳般的臂力和山岳般坚硬的躯体硌得她极度不适,虞思沅险些痛呼出声,咬着牙小口小口喘气儿,“蒋…蒋先生。”

    蒋金诚蹭着她柔软的黑发,不甚在意地“嗯”了下,随后自然而然撩起她的衣摆,指腹蹭上皮肉时她又疼得一颤,“…别!”

    “很疼?”蒋金诚没什么诚意地问,自顾自欣赏眼前的美景,细腻的皮肉仿佛上好的绸缎,入手细滑温软,各色旖旎痕迹如点墨成花,糜艳夺魄。

    而虞思沅对上男人那双深邃的眸,心越来越沉。

    那双眼里有赏玩、有逗弄、有欲念,却唯独没有关切与疼惜,她像个漂亮又不那么珍贵的花瓶,哪怕是一不小心被粗心的主人弄坏了摔碎了,得到的也只有些若有似无的惋惜。

    她面上烧得慌,索性阖了眸,在蒋金诚手下打着颤,觉得自己难堪极了也可笑极了。

    她一边爱这个男人强大可靠,一边又恨她们这不平等的扭曲关系,就像他现在窝在蒋金诚怀里,却连问一句他是不是要结婚了的勇气都没有。

    蒋金诚觉察到那只抓着他小臂的手愈发用力,便停下动作,拍了拍虞思沅白皙的脸蛋,“睁眼,想什么呢?”

    虞思沅避开他的视线,怕被男人极具穿透力的视线看进心里,她抿了抿唇,违心敷衍,“在想那个女佣去哪了?”

    蒋金诚难得滞了下,似乎没能想起来这么个人,少顷才问,“那个睡在你房间的女人?”

    他把虞思沅锁在怀里,手指有一搭没一搭蹭着人的腰腹,不太在意地说,“可能死了吧。”

    虞思沅本只是搪塞一问,听到这个回答却呼吸顿止,“死了…?”

    “就这么…死了吗?”

    她心口堵得慌,压了块大石头似的,握着男人的手腕想把自己从蒋金诚怀里解救出来,蒋金诚顺势松了劲,任她离开自己。

    男人披着件藏蓝丝绸睡衣,只虚虚拢着领口,随着动作大片蜜色肌肉暴露在虞思沅视线里,咫尺之距,最能清晰地感受到二人力量体型上的绝对差距,虞思沅往后挪了挪,试图逃开这无处不在的压迫感。

    蒋金诚黑发黑眸,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典型的东方长相,由于接受过基因改造和常年在外作战,他身材好到非人,宽肩窄腰、气质卓然,身高更是八尺有余,随便一个抬臂的动作就能看见他发达的大臂肌肉藕节般饱满凸起;

    虞思沅毫不怀疑,只需要稍稍用些力,狰狞的青筋与可怖的血管就会立刻虬结林立,叫嚣着撕裂任何忤逆之人。

    强悍的实力带来无与伦比安全感的同时,也予人心惊胆战的钳制与束缚。

    此刻男人高大的身影遮蔽了窗外的光,将她的身躯完完全全盖了进去,蒋金诚温热的指腹捏玩着她右侧耳垂,没把这点事放心上:

    “八成吧,”他说完笑了声,屈指弹了弹虞思沅发白的面颊,“别担心,不和你计较。”

    刚进来就被赶出特洛伊的女佣,怕是很难有什么好下场。

    虞思沅却误会了,她忽而遍体生寒,为这个男人的冷漠感到心惊;

    更为他的满不在乎感到心寒。

    她对蒋金诚实则是又爱又怕,虞思沅永远记得十四岁那年蒋金诚挡在她面前犹如神兵天降的背影,他对这个男人的感情始于强大,又在周而复始的生活中憎畏他的强大。

    他强大到没时间多分片刻的目光给她,也强大到让她的一切反抗都成了笑话。

    她可笑的以为蒋金诚至少要给她一点反应的,可蒋金诚没有,他不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生气她擅自偷梁换柱的挑衅,不在意女佣的死活,直接大手一挥原谅了她的‘恶作剧’。

    像是这点事根本不配引起他的注意。

    虞思沅有点苦涩的意识到,这男人或许不是不爱她,他分明谁都不爱;

    蒋金诚就是个狼心狗肺、断情绝爱的王八蛋!

    她早该懂了,却还是不甘心他不爱她;

    心脏像被只大手攥住,又转着弯掐拧,酸与苦一股脑涌进去,她鼻头发酸,眼尾不自觉泛红,引得蒋金诚抬指往那压了压,问,“怎么了,沅沅?”

    装横讲究的暖色调客厅温馨静谧,橘色日光穿过空旷的厅堂,渗过他的睫毛,留下一截淡淡的影子,如梦似幻的光影柔和了他冷硬的轮廓,恍然有种温柔的错觉。

    男人低醇磁性的声线似名贵的红酒,带着微微的震颤共鸣,一下拨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虞思沅压抑的情绪骤然井喷,她忽然握上蒋金诚伸向她的小臂,不顾一切地拥进了他怀里。

    爱欲、憎恶、惧怕、不甘、恼怒、委屈,混乱地纠葛在一处,让虞思沅攀着男人的小臂都在细细发着抖。

    她张了张嘴,想问蒋金诚是不是真的要结婚了,想问蒋金诚为什么不肯爱他,想问蒋金诚是不是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喉头却被大股大股的酸涩压得说不出话;

    不受控制的泪水汹涌流落,断了闸的堤坝似的,洇湿了男人大片衣绸,她彻底说不出话了,仅仅是压住心中的酸楚就已消耗掉了她全部心力。

    满腔真心无处宣泄,除了抱着蒋金诚哭一遭,她什么都做不了。

    蒋金诚身躯微僵,旋即温厚的大掌盖上她头顶,五指插进发丝,很轻地揉了揉。

    “……”

    这类似安慰的动作让她情绪更崩溃,更不甘了,虞思沅虚握着拳咬着食指,哭得喉头直犯呕,却执拗地不想让男人听见她失控的哭声。

    她死死闭着眼,身体在蒋金诚怀里压抑着颤抖,猫儿般的哀鸣啜泣回荡在寂静的厅堂,绿植的枝叶仿佛都打了蔫,门外的帮佣新奇地往里瞅,被年长些的帮佣警告地瞪了眼,低声教训:

    “嘘…窥探先生的隐私,不想活了?”

    蒋金诚拇指蹭着她后颈,感受着这具身躯的崩溃无助,低垂着眸子一言不发等她发泄完情绪。

    直到怀里温软的躯体渐渐停止颤抖,脱力挂在他臂膀上,蒋金诚才探掌抚上少女哭花了的脸,轻柔地为她拭去泪水,声音却一如既往的淳厚好听,却没什么怜惜的温存,他问她,为什么哭?

    这份冷漠针一样扎进她被攥紧的心脏,一时间她觉得肺里的的空气都被抽干了,不然她怎么呼吸如此困难;她撑着蒋金诚的肩膀坐起来,牵强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慌乱地想掩盖自己的自作多情:

    “没什么,没什么的,先生。”

    “只是…”她隔着层水雾,看着男人微微蹙起的眉梢,喉头又是一哽,不争气地流下两行热泪,决定让自己死个痛快,“想问问您…是不是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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