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类

    尖锐的树枝划过裙摆,发出刺耳的撕裂声,一道人影在树丛中漫无目的地奔跑着,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人的追赶。

    沈舒宁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机械地想要逃离,越远越好。

    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她紧咬嘴唇,泪水却还是不住地流下来。

    “沈姑娘。”慕朝不知何时从身后追了上来,快步挡住她的去路。

    “你听到了什么?”他试探道。

    沈舒宁低着头,攥紧双拳,扭头便走,全然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慕朝心下一急,拉住她的手腕,“为什么躲我?”

    “为什么?”

    “哼,我还想问问你呢。”沈舒宁用力将他的手从胳膊上掰开,一字一句道。

    “你到底是谁。”

    慕朝皱眉,扭头躲过了她的视线,良久,他喃喃道,“和你一样。”

    来自现代世界。

    沈舒宁冷哼一声,眸子里涌上几分自嘲道,“那就没必要接着演戏了。”

    “你早就发现我换了个芯子,不是吗?”

    如此一来,所有的一切便解释的通了。

    从最初的假名字到后来的冷脸,都是为了和她撇开关系。

    而过程中偶尔出现的真心,则是对原身的怀念。

    他该多么恨她,恨这个霸占了别人躯壳的灵魂。

    他想要拯救的从来都是原本的沈舒宁,而不是她这个冒牌货。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给我骨笛,为什么要救我。”沈舒宁哽咽道,泪水啪嗒啪嗒地砸在手背上。

    慕朝看她这幅模样,伸出的手停顿在原地,“当然是……”

    为了能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边。

    还未来得及说出口,沈舒宁用力推了他一把,与他擦身而过。

    她不想听,听了的话一定会难过的。

    她那么傻,傻到以为自己真的成了女主角,能够像无数小说中那样与男主达成happy ending。

    却不知对方也是带着攻略目的而来。

    但她自己何尝不是与他一样,自始至终都从未真正看清楚那副身体里的到底是谁。

    他们只是喜欢上一个虚假的人设,至于扮演着角色的人,是谁都好。

    沈舒宁头也不回地跑着,而慕朝也再没有追上来,直到全身力竭,她气喘吁吁地跑回城,却发现沈阿猛已然双手抱臂在门口等着她。

    “回来了。”沈阿猛板着张脸,眼神却没离开过沈舒宁。

    下一秒,怀中便扑上来个软绵绵的东西。

    沈舒宁将脑袋埋在他宽阔的胸膛中,声音嘶哑,“我们明日便出发吧。”

    “呆久了爹娘要担心的。”

    沈阿猛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身子,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他抬起布满茧子的手,轻柔地抚摸她的脑袋,“嗯,明日走。”

    翌日,沈舒宁坐在马车上,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发愣。

    荣如玉靠在窗边,带着几分不自然道,“走得这么突然?”

    沈舒宁闷闷地应了声,将袖中的小蛇木雕给了他,“留着吧,我用不到了。”

    木雕在空中转了几个弯,才有惊无险地落进荣如玉的手中,他没好气地怒视沈舒宁,表达自己的不满,“就不能温柔点。”

    沈舒宁咂咂嘴,不以为意。

    前方,沈阿猛骑在马上回头道,“坐稳了,宁宁。”沈舒宁点点头,对他回了个甜甜的微笑。

    车轮缓缓滚动,沈舒宁长叹一口气,拉下了帘子。

    再见了,荣城。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窗户的缝隙中掉了进来,沈舒宁捡起一看,才发现是那木雕小蛇,她赶忙掀开帘子,却发现荣如玉正背对她,挥挥扇子。

    “还是给你留个念想吧。”

    “记得还有我这么个人。”

    马车上,沈舒宁不自觉露出笑容,指着小蛇的鼻子愤愤道,“臭小子。”

    意外地,一路上都格外顺利,走走停停半月后,沈舒宁一行终于来到了仙人所说的山脚下。

    她昂头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山顶,不由得两股战战。

    这真的不是修真世界吗?她不要用脚爬上去,她想御剑飞行啊!

    一旁的沈阿猛露出挣扎的神色,他后退半步,痛苦地说道,“仙人嘱咐过,务必让你独自上去。”话毕,他从马车上搬下来一个大箱子,从里面拿出不限于手杖、坐垫、扇子等爬山用品。

    看着地上琳琅满目的装备,沈舒宁嘴角抽动:她不会要死在半山腰上吧。

    于是,在小翠的呜咽声和沈阿猛的嚎哭声中,她背上行囊,踏上艰难的旅途。

    不是,能不能不看她,给她一个机会临阵脱逃啊。

    无奈之下,沈舒宁迈开步子,踏上了石阶。

    她深知,一旦开弓,就没有回头路的,但仙人真的不是在耍她吗!

    沈舒宁佝偻着身子,像个垂垂老矣老妇,她咬着牙,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额角滑落。

    去他妈的仙人,她快累死了。

    “呼……”她双腿颤抖,扶着石阶缓缓坐下,而后从包裹里掏出块干粮大口大口地啃咬起来。

    清凉的泉水顺着喉咙涌入胃部,缓解了些许不适,沈舒宁放松双腿,呈“大”字型瘫倒在石阶上,一副放弃治疗的模样。

    怕坚硬的石头硌得浑身酸痛,她贴心地在身下铺了厚厚的垫子。

    “以天为被,以地为榻,妙哉妙哉。”她闭上眼睛喃喃道,远远看去像个得了失心疯的病人。

    不一会儿,平缓的呼吸声从上方传来,慕朝拉低斗篷,放轻脚步走了上去。

    他盯着熟睡中的女孩,轻声道,“对不起,骗了你。”

    是他揣着明白装糊涂,自私地想要得到更多,若是他早早与她相认,也不会变成如今的局面。

    他知道,若是表明身份,沈舒宁定不会多瞧上他一眼。

    他有的,仅仅是一个名为“慕朝”的壳子,而这也是二人产生羁绊的唯一机会。

    因此,他像是坠入海中的人,拼命抓住船上伸来的绳子,却忘了这绳子从来都不掌握在他手里。

    在这段关系中,自始至终他都是那个弱势的人。

    一如现在这般,只要沈舒宁不愿,他便再无办法。

    慕朝蹲下身,轻轻抱起沈舒宁。

    清晨的一声鸡鸣将沈舒宁从睡梦中吵醒,她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却发现周围的景色无比陌生。

    抬头,瞧见几步之外正伫立着一座寺庙,正中间写着“无真寺”几个大字。

    豁,仙人显灵了?

    沈舒宁赶忙将垫子一股脑塞进包裹中,却发现其中一块不见了踪影。

    “莫非是我睡姿不妙,将垫子踢下山了?”她摸摸下巴,觉得这种情况也并未不无可能。

    但她并未多想,转身背上包裹跨步走上石阶。

    推开嘎吱作响的木门,沈舒宁被灰尘的气味呛得连连咳嗽,“咳咳……”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端坐于院子正中央,身旁的石桌上摆着由黑白两色棋子组成的棋盘。

    他像是早早料到沈舒宁的到来,伸手敲了敲桌面,并未睁眼。

    碍于对宗教的畏惧,沈舒宁只好猫着腰做出一副乖学生的模样,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她取下包裹随意放在脚边的位置,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坐了下来。

    嘶……这棋局。

    怎么越看越眼熟。

    抬手落子,老者睁开了眼。

    沈舒宁亲眼看着他的表情由起初的不屑到迷惑,再到最后的不可置信。

    老者鹰一般眼神上下打量她,试探着问道,“奇变偶不变?”

    沈舒宁吞咽口水,“符号看象限。”

    “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

    老者泪眼婆娑,一改之前的冷淡模样,愣是抓着沈舒宁的手不松开,“你也是!”

    沈舒宁指了指棋盘上用黑白子拼成的——FU*K,无奈道:这也太明显了吧。

    直到太阳落山,院子里的二人完全看不清彼此的脸,沈舒宁才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穿书了,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她的这副身体竟与慕朝一样,是某本小说中的主角。

    “哦对了,还没来得自我介绍,我叫张迁,你叫我小张就行。”老者抹去眼角的泪水,做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动作。

    沈舒宁吸吸鼻子,强压嘴角的弧度,莫名好笑怎么办。

    小张拿出帕子狠狠地哼着鼻涕,对着她哭诉道,“我不过是加班太困睡了一觉,醒来时就发现穿到这老头身上,那什么破系统丢给我一本册子就再没出现过了。”

    “上面写着我是主角沈舒宁的师傅,日后需要传授她武功,助她成长。”他没好气地撇撇嘴,接着说道,“可我哪里会什么武功,我不过是个老板突然变成植物人,留下一堆烂摊子处理的苦命打工人罢了。”说着,他又止不住地啜泣起来。

    沈舒宁抬头望天,为日后的生活感到担忧。

    她要不还是去找慕朝吧,起码看起来靠谱些。

    她是真的怕饿死在这山上啊!

    “小张啊。”沈舒宁拍拍他的肩膀,用无比沉重的眼神看着他,“你在这山上吃什么啊?”

    闻言,小张懵懂地眨眨眼睛,脸上的褶皱一层又一层。

    “啊?我们不是修士吗,还用得着吃饭?”

    “诶,沈姑娘你做什么!”

    沈舒宁:“别拦我,我不要做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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