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一)

    笛声戛然而止,白岁星口中的调子跟着停了。

    “你会唱这首曲子?”林逍问。

    “会啊,这曲子在泉亭地区很流传很广,几乎人人都听过。”

    “确实流传很广,但是两百年前,你才十七岁。”林逍磨挲着手中那杆通透的碧色玉笛,“而且姑娘的家乡在琼海不在泉亭。”

    “我祖母家在泉亭,小时候祖母唱给我的。”

    林逍站在瀑布下,溅起的水珠落在他靛蓝衣襟上,他转了转玉笛,走近白岁星,在离她一步之遥时停住,他俯身一只手撑着树干低头凝视白岁星的眼睛。

    压迫感跟着林逍的影子压下来。

    “你说谎!”

    白岁星直视林逍的眼睛,语调四平八稳:“一首曲子而已,我干嘛要说谎?倒是师兄你也不是泉亭人怎么会吹这首曲子?”

    白岁星生了一双桃花眼,看人时波光盈盈,江盈盈生了双杏眼看人的时候有几分白岁星的神韵,比如现在。

    但她不是白岁星。

    他一定是鬼迷了心窍,竟然会怀疑江盈盈,她的魂魄中没有他留下的印记。

    林逍垂眸避开江盈盈的眼睛,收回扶着树干的手。

    “我的事不需要同你交代!”

    臭小子,我是你师叔,知不知道什么叫尊敬师长!白岁星十指轻弯对着林逍的鼻尖敲了一下,反手在他额头上贴了张符。

    林逍被定在原地不能动了。

    白岁星从林逍身前绕过,没走几步她又转了回来,凑到林逍面前骂了一句:“臭小子,好好反省反省!”

    符纸上的几个金符没入额间,脚心处立即传来剧烈的痒意,像是羽毛在脚心处不停的挠着。

    林逍顾不得痒,忘记了以他的灵力完全可以冲破符篆禁锢,他呆呆地立在原地。

    刚刚江盈盈敲了他的额头,白岁星也这样敲过他的额头,还有这张符篆。

    这难道都是巧合?

    半响,林逍才想起冲破符篆,将贴在额头上的黄色符纸揭下来,随后从乾坤袋中拿出另一张略显陈旧的符篆。

    林逍捏着符篆手指有些发颤掌心出了汗,两张符上的笔画一模一样!

    *

    郑清颜的住处和问诊的地方都在云顶山,云顶山很冷,外面正过初夏,这里在过冬天。

    白岁星一进去被冷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云顶山山腰处依山建着一座医馆,郑清颜看病很任性,医馆大门关着代表歇业,开着就代表问诊。

    流年不利,桃源医馆,今日大门关着。

    门头上的风铃在随风轻响,门内传出少女的嬉笑声,医馆内有人。

    白岁星踏上台阶,握着黄铜色门环轻敲。

    敲了一会儿,有脚步声传来。

    “谁呀?”

    “我来找清颜神医。”

    门开了,穿着白色医修服的女弟子从门内探出头来,“今日师尊不诊病。”

    这女弟子是郑清颜的徒儿秋婵是个善良又心软的姑娘,白岁星轻咳了几声,捂住胸口,“我胸口突然喘不上起,还请神医救命。”

    秋婵从门内出来在白岁星手腕上探了探,“无妨,师妹的胸口无事只是有些咳疾,明日师尊问诊,师妹可明日再来。”

    “带她过来吧!”门内传来女子温温柔柔的声音。

    “是,师尊。”秋婵对着门内拜了拜,转而对白岁星道:“跟我来。”

    迈过诊堂门槛沿着山路向上,秋婵带着她来到一排梅树掩映后的房间内,

    “师尊,人带来了。”

    门口摆着一道屏风隔绝了视线,屏风内的人未语只点点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白岁星听到了钝刀子割肉的声音,“清颜神医这是在做什么?”她好奇道。

    秋婵答:“师尊正在解剖死尸。”

    屏风后的郑清颜手上捧着的好像是那死尸的一颗心,她看了看又将那颗心塞了回去。

    她的肉身若不是被赤焰烧成了灰,恐怕已经被郑清颜掏得乱七八糟了。

    白岁星身上的鸡皮疙瘩又起了一层,迅速收回了视线。

    不一会儿,郑清颜从屏风后走出来白色皎丝做的手套上还带着血迹。

    郑清颜把手套摘下来递给秋蝉。

    秋蝉接过施了个清洁术,那手套立马变得洁净如新。

    “坐!”一只桃木椅落到脚边。

    白岁星坐下。

    郑清颜面前跟着多了张桌子。

    “伸出左手。”郑清颜道。

    白岁星听话地伸出左手。

    郑清颜将手搭在她左手脉上探了一会儿又道:“伸出右手。”

    白岁星听话地伸右手。

    “你的病是邪气入了肺腑。”突然郑清颜朝她的胸口摸去,白岁星侧身躲开了郑清颜的“偷袭”。

    “你要干嘛?”

    “我是医修能干嘛,自然是探病。”

    郑清颜再次朝她的胸口摸去,这次白岁星没能躲开。

    “你身上有一道隐蔽的邪咒,就在这儿。”郑清颜的手向下按了按,在她胸口画了个圈,“在这儿,道友要想治疗咳症,得先解了这邪咒。

    “神医可能看出我中了什么邪咒?”

    郑清颜摇摇头,“我对邪术了解不多。“

    她提笔蘸墨写了几样丹药,“这几样丹药,一日一颗可缓解咳症。

    白岁星收了丹方要走,被郑清颜叫住。

    “诊费三百灵石。”

    “又涨价了?”白岁星脱口而出,“以前都二百灵石。”

    十年前我的诊费你一个刚入门的弟子怎么知道?郑清颜问。

    白岁星解释:“师尊告诉我的。”

    “那是十年前了,这十年中我的医术又增长了,医修医术越高诊费自然就越贵。”

    三百她没有,她现在穷得不像话,“能不能少点?”白岁星砍价。

    郑清颜摇头,“你师尊来了也要照付。”

    “有没有例外?”

    “有,除非...”

    “除非什么?”白岁星眼眸微亮。

    “除非...你是白宗主。“

    “我...”白岁星有些哭笑不得,众所周知,白宗主已经不在了,那就是没有例外,“我现在没有,能不能先欠着,等有了再给郑医修。”

    郑清颜:“成交,婵儿拿契纸过来。”

    片刻,秋蝉捧来了契纸。

    “先签了这契纸,三百灵石七日内还清,还不清帮我试药。”

    试药?白岁星记得有一次,郑清颜骗严泰宇帮她试换颜丹,试完严泰宇全身发黑像从黑墨汁里捞出来的一个月才恢复原来的肤色。

    白岁星汗毛竖起,还是还钱吧!

    离开了云顶山白岁星没有回住处而是去了藏书阁。

    递上弟子牌,钟长老还是照旧甩下一句,“不许上六层其他楼层都可以进。”继续打瞌睡。

    白岁星点头走上楼梯,这次她要去的正是第六层,无极宗藏书阁第六层有一些禁书,上面或许会有关于邪咒的记录。

    藏书阁越往上,书籍越难,上到第五层已经没人了。

    白岁星上了第六层,第六层设有防止弟子进入的禁制,但这禁制是她设的,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走进去。

    在书架上翻找一通,白岁星的目光最终停留在最靠墙的那面书架上,上面摆放着有关邪修的书。

    随手抽了一本打开,邪修之所以修邪术是因为想要走捷径快速提升修为,或者是灵根差无法正常修行才修习邪术,这本书上写了想走捷径应该如何修炼的方法和灵根差应该如何修习的方法。

    这些对她没有用处,白岁星又找了几本,终于找到了一本写邪咒的书,她还没仔细看,突然一阵摇晃,不是她在晃,是整个藏书楼在晃。

    这是怎么回事?

    白岁星把书塞进乾坤袋,重新封上禁制下楼去。

    “藏书阁怎么了?”

    “藏书阁要塌了?”

    藏书阁里的人纷纷跑出楼层,有的在高层直接御剑飞了下来。

    韩长老打了个哈欠,“莫慌,莫慌,地震辽,整个祁连山脉都在动。”

    “铛...铛...铛...”

    宗门大钟响了五下,这是召集长老们到议事堂的信号,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已经站在空地上的众弟子,纷纷看向钟长老,想问问钟长老出什么事了。

    钟长老没看到弟子们期盼的目光,御剑朝议事殿飞去。

    议事殿

    严泰宇站在议事殿上首高台上,面色微沉。

    “宗主这是怎么回事?无极宗所在祁连山脉是福泽之地灵脉庇佑,怎么会地震?”众长老问。

    “冥海内封印混沌之气的结界在震荡,混沌正在试图冲破封印,祁连山离冥海很近受到了波及。”

    提到混沌?众人皆惊。

    严泰宇接着道:“如今海上海啸不断,冥海附近的村民损失惨重,我宗同其他宗门已经安排将冥海附近的村民撤离,但要彻底让冥海恢复平静还要大家齐心一起加固结界。”

    “我愿效犬马之力!”剑尊首先站出来拱手作礼。

    其他长老跟着道:“我等愿效犬马之力!”

    “传说世界原本是一片混沌,盘古驱赶了混沌开天辟地,才有了今日的日月交替,星河湖泊。

    “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氏在不周山之战导致天空塌陷,混沌之气流窜,女娲炼化彩石补天之后将流窜的混沌之气封印于冥海。这个传说竟然是真的?”

    “那混沌之气是什么样子,不会真的是一片黑漆漆吧!”

    在议事厅外围观的弟子们七嘴八舌地议论。

    议事堂大殿的门开了,几道剑光划过无极宗上空朝着冥海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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