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长老在仙门大战中受过重伤,修为只剩筑基中期,加固结界的事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留在宗门看顾弟子。
他走出大殿见周围不知何时围了一圈弟子,斥责道:“都围在这里做什么,都散了散了。”
“我们,我们能帮上忙吗?”有弟子问。
郑长老道:“你们都给我好好在宗门待着,等着你们师尊回来,就是帮了大忙了。”
祁连山震动变小了,人群散去,白岁星看到握着剑靠在门框旁的叶舒白。
她这个师侄还是有些本事,这么快就破了她的符,她还以为最快也要到天黑,这小子走这么快是来找她报仇一符之仇的吗?
她现在没心情跟他玩报仇的游戏,冥海很危险,她担忧那些宗门长老们会受伤,还有她的徒弟严泰宇。
不知是不是她眼花,叶舒白的眼眶有些泛红好像快哭了。
白岁星想假装没看到他径直走过去,叶舒白已经走到她面前。
“江师妹!”叶舒白唤她,“师妹,我们一起回去吧!”
我们?白岁星想起在瀑布下叶舒白对她说的话——“我的事不需要同你交代!”
在叶舒白眼中她只不过去刚入宗门的一个小弟子,虽以师妹相称,但相处时间并不长,并不算是一个熟识的人。
“我们不熟。”她道。
“怎么会不熟,在海上我们共同面对过海妖,我们也算是患难之交。”
不知为何,白岁星想到了上官瑾瑜,人和人之间讲究缘分,不是唤一声师姐师弟就能变亲近,有些感情强求不来。
罢了,她现在是江盈盈不是白岁星,将叶舒白当成师侄本就不对。
白岁星没理会那句患难之交,径自向前走了,徒留林逍待在原地。
林逍握着剑的手指节泛着青白,他望着白岁星远去背影,心脏处像被重锤一下一下敲打。
这十年他一直在找白岁星,可他却没能一眼认出她来。
*
无极宗宗主和长老们去了三日未归,留守的弟子们忧心重重。
白岁星虽担忧以她现在的修为也只能等。
这三日她将从藏书阁拿来的那本关于邪咒的书看完了,江盈盈中的是噬魂逆转咒,此咒可以吞噬掉中咒者的魂魄以便施咒者轻松夺舍中咒者的身体。
而江盈盈手上那本邪书中将此咒写成了可以治疗病痛的咒决。
江盈盈一定是以为这咒印可以治疗她的肺病将此咒种在了自己身上,没想到会因此丧命。
因为施咒者和中咒者是同一人,江盈盈的魂魄被吞噬,没有夺舍者进入身体,因此机缘巧合她的魂魄进入了江盈盈的身体。
可又因施咒者没有夺舍这个咒印未完成留在了江盈盈身体中。
噬魂逆转咒禁锢了她恢复修为,要想解除这个邪咒只有一个方法吞噬妖丹冲破咒印。
无极宗门规中认为用妖丹修炼是邪术,明令禁止。
现在仙门既有林逍那个潜藏的忧患,又有冥海混沌这个大患,若想快些恢复修为便顾不得这些规矩了。
深夜,从冥海回来,还在剑上严泰宇远远看到宗门老祖立的碑文前有个人影,以前师妹白岁星有心事的时候总会来这里练剑。
这是梦,师妹入他梦了?
严泰宇从空中落下来,却发现那人影是江盈盈。
原来不是梦,那晚后白岁星再没有入过他的梦“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在这里做什么?”严泰宇走近问。
“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出来走走。”宗门凡是有些修为的长老都去冥海加固结界,还三日未归,她怎么睡得着,只恨自己现在修为太低。
白岁星抬头,月光下严泰宇面色疲惫,袍角上浸染的海水未干。
冥海在冥界和阳界交汇处,那里的海水极阴,严泰宇的体质极阳,下到冥海深处会遍体生寒,在冥海待三日,也是难为他了。
严泰宇走到江盈盈身前,轻轻抚摸碑文上的四个大字——道心为何?
从他入宗到现在做了宗主,他依旧不知这四个字——道心为何?
道心为何呢?
严泰宇抬手时衣袖滑下露出小臂,白岁星看到他的衣袖沾了血,裸露出来的小臂上有道蜿蜒的血痕。
“宗主,你受伤了?”
严泰宇拉下衣袖掩住血痕,“无事,被冥海中流窜的水鬼抓了一道。”
“我这里有药,我帮宗主上些伤药吧!”她这个师兄擅长把伤势说得轻描淡写。
白岁星不信严泰宇说的“只是抓了一道,”她想撸起他衣袖看看伤势被制止,“不用,一点小伤。”
不让她看,那伤势一定比她想的还要重。
“我帮宗主叫医修吧!”
“不用,无妨!”严泰宇就要走,忽地吐出一大口血,扶着石碑滑下去,一旁的白岁星忙将人扶住。
严泰宇在冥海加固结界受了内伤,回来又被一群水鬼袭击,硬生生撑着回到无极宗,不去看医修还跟弟子闲聊。
“再晚一点,宗主这只手我可就治不了了,谁爱治谁治去。几百岁的人了,不舒服不知道就医吗?还有你身为师弟看不出来你师兄身体有异吗?”郑清颜一边叨叨,一边掏出针灸来为严泰宇施针。
郑清颜医术高超,但有几点不好,爱财、爱剖尸、嘴巴不饶人,白岁星以前没少被她数落。
“郑医修说得对,是我太粗心,早就该发现师兄伤势严重了。”上官瑾瑜听着郑清颜的叨叨不住认错。
“罢了!”郑清颜施完针,觉得自己数落完宗主又数落前宗主的道侣确实有些过分,她找补道:“白宗主去世你心中难过没心思关注师侄也在所难免,不必自责随我去取丹药吧!”
白岁星:怎么好好提起她了,她都死十年了,上官瑾瑜怎么会为她难过?顶多悼念悼念,逢忌日清明在坟头上烧烧纸,
“多谢郑医修。”上官瑾瑜跟着郑清颜去取药,白岁星留下照顾昏睡中的严泰宇。
被郑清颜诊治后的严泰宇似乎清醒了一些,他微微张了张唇。
白岁星侧耳凑到严泰宇唇边,听到他说水。
她拎起桌上茶壶,发现没水了,只能去膳房烧水。
一开门便见叶舒白抱着剑立在门外芭蕉树下。
院外光线太暗,斑驳树影掩映着,白岁星看不清叶舒白此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