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瞳大概永远都忘不了，她第一次邂逅散兵时的情景。

    地球2021年，萧瑟之冬。

    林雨瞳小跑着穿过黑夜，凝伫在有路灯的屋檐下，旋即呵出热气在僵硬冰冷的小手中上下揉搓着。

    昏暗小巷子中的其他商铺早已紧闭着铝合金大门，茫茫细雨斜斜地飘在了她瘦削的身上，湿润了她被冻得通红的脸颊。

    林雨瞳牙齿打颤，立刻将身体缩进了深蓝色的校服大衣里，进而从口袋里摸出了冰凉似铁的手机。

    在心底里暗自祈求不要死机不要死机不要死机后，也许是聆听到了少女内心深处的祈愿，破旧泛黄的安卓机突然嗡一声开机，宛若白昼的亮光无声穿透了雨夜，将她深棕色的眼睛映得闪闪发亮。

    林雨瞳顿时喜笑颜开，连忙用袖子抹去屏幕上细密地小雨点，然后耐心等待着它完全响应。

    这个手机是妈妈以前用了很久的手机，因为上了初中要走读，所以才把这个小手机传承给了她。

    虽然当时妈妈很不情愿，还因为她擅自在手机上设置了密码和壁纸而坡口大骂了她一顿，但是林雨瞳还是在心底里为拥有了这个新成员而高兴。

    尽管这个小手机有很多缺点，比如屏幕有裂痕呀，摄像头也被摔坏了，内存也只有区区可怜的32个GB，但在她的悉心保养和认真规划下，这个小手机也算是物超所用。

    林雨瞳轻轻把这个得来不易的小手机护在手里，仿佛这样，就可以让它不被雨水所侵蚀。

    冬季的雨夜很寒冷，小巷子中偶尔经过的行人也是快步离去，凌风无孔不入地钻进她有些单薄的大衣里，就像是能驱散走彻骨的寒冷般，林雨瞳无意识地原地来回踱步着。

    半晌，林雨曈都感觉自己身体都热起来了的时候，小手机终于拖着疲倦的身体完全启动，维持在了系统界面上。

    林雨瞳眼神一亮，然后蓦地抬头垫着脚像是在确认什么。

    随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神向前，只见昏暗小巷子的拐角深处，一道明亮而柔和的光晕了开来，不时飘散出锅气满满的抄手的香气，在冬日的细雨里就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咕咕咕——

    林雨瞳的肚子发出了可怜的声响，她喉咙一滚，眼前顿时浮现出一碗秀色可餐的红油抄手。

    如果用筷子轻轻夹起一个放在嘴里，咬下一口，立马汁水四溢，顷刻裹满整个舌腔，再端起热乎乎的大碗，喝一大口鲜鲜辣辣的抄手红汤，一股暖流直接顺着喉腔暖到胃里，别提有多么舒服了。

    林雨瞳听见自己肚子叫得更厉害了，她注视着主页上的支付软件，眼神一暗，刚才在她眼底放映的美好画面霎时灰飞烟灭，转而代之的是一个冷冰冰的阿拉伯数字。

    ——2.03。

    应该只剩下两块三毛钱了吧，林雨瞳心想。

    这些钱还要留到明天上午去买白面馒头吃，不然明天一整个早上，那四节课又是饥肠辘辘又是如坐针毡，自己怎么能熬得过去呢？

    想到这里，林雨瞳不禁有些鼻酸，她眼眶一红，几乎想要流泪，但下一秒她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因为哭泣，只会让身体更冷。

    林雨瞳擤了擤鼻子，熟稔地点开了设置，当看到WLAN一栏中出现了名为“王记抄手”的WLAN时，这一行字像针一样直直扎入她的眼球里，虽然已经不是头一次了，但是林雨瞳的心跳还是猛然变快，她忐忑无比地抬起指尖，悄无声息地落下了。

    看着连结时那旋转的小圈圈，她只觉得度日如年，每次的缓慢旋转都让林雨瞳的呼吸都更加凝滞。

    为什么这次这么缓慢？

    不会是老板娘改密码了吧？

    一定要能连接上啊……

    林雨拍瞳一次又一次在内心当中祈祷着，因为家里面没有安装路由器，手机卡也欠费了，这是她下定决心去问老板娘要的WLAN密码，她不想要再一次去寻找另一个店铺，再经历一次那样令她纠结无比的询问了。

    她拿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恐惧。

    而正当林雨瞳内心的期待快要被细雨浇灭时，屏幕上突然显示“已连结王记水饺的WLAN”。

    林雨瞳简直不敢相信，她滑动了一下屏幕，再确认不是她自己的错觉后，她几乎想要把手机放在她唇边狠狠吻一下！！

    林雨曈立刻荡漾出甜甜的笑容，甚至兴高采烈地连周身的寒冷都感觉不到了。

    因为她终于可以在b站下载《原神》的最新剧情了！！！

    说来也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这个小手机只有32个GB，已经无法承载内存日渐扩大的大世界探索类的游戏的《原神》了。所以，林雨瞳只能忍痛割爱，选择性地放弃大世界的探索类玩法，进而潜心的当一个剧情党了。

    况且，最开始让她入坑的也是《原神》那富有想象力的剧情，异世界的冒险与征程；伙伴们的羁绊和同行，这简直就是林雨瞳梦寐以求的生活。

    想到这里，林雨瞳找到了新版本的剧情，然后迫不及待地点击了下载。

    ……《未归的熄星》嘛？

    感觉好有意思!!!

    看着视频封面上的菲谢尔、莫娜以及可爱的小派蒙，林雨瞳的期待溢于言表，她几乎想要一边先看剧情，一边等下载了。

    但是顾虑到她离王记抄手还是有一段距离，毕竟是蹭别人的网络，虽然小巷子里没有多少人，但林雨瞳的心里还是很不踏实。

    就像是生怕有人经过时，能从她在大冬天里站在细雨里冷得来回踱步却不愿离去，甚至脸上还荡漾着神秘微笑的神情中猜出她其实在恬不知耻地蹭别人网络一样。

    在里面的老板娘和吃饭的人会不会疑惑：欸？为什么今天的网速变慢了？

    还会不会有一个大叔眼见自己马上就要输掉几百万的欢乐豆了，他突然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猛地起身就拿着手机举过头顶去寻找信号好的地方，但因为他有啤酒肚，在他把膝盖撑在板凳上的一刹那，啤酒肚又恰好将他面前吃剩的红油抄手推倒了，紧接着——

    “啪!”

    一声脆响刷然骤响，久久在冬日的雨夜中回荡开来!

    林雨瞳被这恰如其分的巧合给震颤到了，拿着手机的指尖都战栗了一下。

    但随之而来地却是一种难以言喻地隐秘快感，就像是她的预言成真了般，她突然觉得自己获得某种超能力，如同物质世界能随着她的意识而变幻一样。

    她沉醉在这个机缘巧合的小小快乐中，即将下载好的视频、刚刚的巧合，这些连贯的令她开心的事情让她很愉悦，她突然觉得眼前这条每次她放学回家都必经的灰暗小巷子不再可怖，甚至变得有些光彩夺目了。

    林雨瞳是一路哼着歌，回到老式破旧居民楼的，再气喘吁吁地爬完七层伸手不见五指的楼梯后，她摸出了钥匙咔嗒一声打开了污迹斑驳的大门。

    迎接她的是一片黑暗，和扑鼻而来的淡淡的霉味夹杂着烈酒的酸臭味。

    妈妈是不是又喝酒了。

    林雨瞳叹了口气，摸索着伸手想要打开客厅的灯，但黑暗中突然有一个物体猛地向她移动了过来！

    “啊——!”

    林雨曈被吓地惊呼出声，下意识退后一步想要转身逃跑，但她的胳膊忽地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了，随之而来地是一阵凛风从她面前呼啸而来——

    啪!

    清脆地声音在黑暗中响彻，林雨曈只觉得一股火辣辣的疼痛在她清秀地左脸上逐渐蔓延开来。

    “妈、妈妈……!”

    林雨曈完全被吓傻了，眼泪霎时夺眶而出，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将眼前漆黑的轮廓化作可怖的人型怪物。

    但这声小心翼翼地呼唤并没有任何效果，回应她的，只是犹如野兽般粗重的喘息，和上下伏动的黑暗躯体。

    “你还知道回来——!”暴怒地声音从林雨曈头上传下，紧接着面前的人突然向前一步抓住了她的肩膀，林雨曈这才借着楼道中微弱的灯光勉强看清楚了眼前的怪物。

    ——是她的妈妈，林森。

    林森有着跟林雨曈一样瘦削的身体，一样苍白的脸，但与林雨曈唯唯诺诺的神情不同的是，林森那因为瘦弱而有些凹陷的脸上，满是冲天的怒意，和有着仿佛要把林雨曈生吃活剥般的疯狂。

    “滚进去——!”林森狠狠地扯着林雨曈的肩膀将她推进了昏暗逼仄的客厅里，“你居然还有脸回来——!!”

    林雨曈被她扯得一个酿跄，几乎是失去重心摇摇欲坠地向前摔去，紧接着猛地摔入了冰冷黏腻的地板上。

    “啊……”

    林雨瞳痛呼出声，她只感觉自己的膝盖一阵火辣辣，冷汗瞬间攀上了她的脊背！

    啪！

    刺眼的白光霎时扎入了她的瞳孔，她一下子把手背放在眼上，等到她完全适应客厅的光线后，映在她眼底的，竟是一片触目惊心的刺眼鲜红。

    血、流了好多血……

    但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等她仔细检查自己的伤势，林雨瞳瞬间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一只手死死拽住了！

    就像是知道自己即将要面临的惩罚，林雨瞳发出了小兽般呜咽地哭泣声：“妈、妈妈，求求你…求求你不要那么对我……”

    但早已酒精上头的林森非但毫无清醒地迹象，反而被哭哭啼啼地林雨瞳给惹恼了。

    她这幅瘫在地上担惊受怕的模样到底在装给谁看？！

    林森就像从前一样毫不手软地扯着林雨瞳的长发将她拖了起来，她听到林雨瞳的奋力蹬腿的声音，还有手指甲摩擦在地的刺耳刮擦声，但最嘹亮的，是林雨瞳那怀揣着无穷恐惧的祈求声。

    “……妈、妈妈……不要……妈妈……”

    多么低声下气，多么心惊胆战，多么楚楚可怜。

    ——多么，令她愉悦。

    林雨瞳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林森的手，但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她无力的四肢根本无法撼动林森那看似纤细却又力大无穷的指节。

    头颅摩擦在地板上，因霉斑而乌黑的天花板从眼前飞速划过。

    嘭！

    即使头顶传来被硬物撞击的剧痛，林雨瞳也只能被迫紧咬牙关，遏制自己尽量不发出声响。

    因为每次只要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妈妈对她的惩罚就会没那么漫长……

    而且妈妈惩罚完后，第二天总会给她一点她平时吃不到的好东西。

    这一次，应该也很快就会结束吧……

    林雨瞳怀着一点期待的心情，缓缓阖上了刺痛发红的双眼。

    林森看着林雨瞳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旋即冷笑一声，猛地将她的长发狠狠向外一扯——

    “嗯……”林雨瞳不论如何死命忍耐，但吃痛的呻吟还是从她齿缝之间滑出，林雨瞳立刻像做错事的孩童般用冰凉的小手捂住了唇！

    但林森显然听到了这声惊呼，她一下攥着林雨瞳的头发向上撕扯着，林雨瞳痛苦万分的神情映入她因为疯狂而睁大的深棕眼底。

    “妈、妈妈……”林雨曈皱眉按头，生理性的泪水止不住地滑落，“妈妈……”

    看着自己女儿脸上大块大块红肿的伤痕，林森因为酒精而充血发红和双眼仿佛更加猩红了。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向林雨曈纤白的脖颈滑去。

    “!”

    像是感知到了某种危险，林雨曈挣扎地更加厉害了，她不顾自己的头发被林森的大手撕扯着，拼命握着她那只即将要掐在她喉管上的手!

    但是她越是这样本能地保护自己，林森就越是深感得意，就越是品尝到了拥有权力的支配感。

    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还不够!还不够!!还不够!!!

    林森此刻早已被酒精麻痹，猩红的双眼中满刻的满是疯狂，她毫不手软地一下就掐上了林雨曈那脆弱的脖颈!

    “呜……”

    窒息感如潮水汹涌地淹没了她，林雨曈抓着林森的手，不论怎么扣她、挠她，但那只手都坚硬似铁，无法撼动。

    眼见着林雨曈的小脸开始有着病理性的红润，林森感到了前所未有地愉悦冲上她的脑髓，但那红润逐渐转变成深紫时，林森通红的眼神倏地清明了一瞬，紧接着手上的力气也不由自主松懈了一点。

    林雨曈借此机会猛地扭身挣脱开来，当客厅中那蕴含着淡淡霉味的空气一进入她的肺里，她眼前的昏暗才逐渐退去，她瘫软在地上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

    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的林森，还维持着方才的姿势，直到看见林雨曈脸上的伤痕和眼前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她的酒突然醒了一大半了。

    身为母亲的原始本能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她连忙向林雨曈跑去，蹲在地上想要搀扶起她。

    但是当她的手一碰到自己女儿的背，林森看到，林雨曈就像是躲避瘟疫般瑟缩了一下，甚至因为这个躲避，她咳嗽得更加厉害了。

    林雨曈那充满恐惧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林森的心。

    她刚刚，到底都做了什么？!

    迟来的自责让林森愧疚无比，她突然想要给自己一巴掌，但眼下的林雨曈已经被她折磨得如此不成人样，林森还是紧紧地抱住了林雨曈那瘦骨嶙峋的身体。

    她能感觉到林雨曈颤抖了一下，这更令她心碎了，她把女儿小小的身体抱的那么紧、那么紧。她忏悔般重复着：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林雨曈虽然很害怕，但在林森不断安抚下，还是在妈妈那温热的怀抱里稍稍放松了一点儿。

    因为她知道，妈妈已经恢复正常了。

    “没、没关系的…妈妈。”林雨曈忍受着痛苦，吃力地摇着头，“妈、妈妈…也不容易……”

    听到这话，林森的泪水也下来了。

    多么可怜的女孩儿，多么可爱的女孩儿。明明受伤严重的是她，明明该被千刀万剐的是自己才对，她反而还安慰起自己这个不配当母亲的母亲。

    林森将林雨曈楼得更紧了，她一下又一下抚摸自己女儿的头发，亲吻她的发顶。

    林雨曈很贪恋林森的抚摸，她把脑袋深深地埋在了她那柔软温热的怀里。

    “……妈妈…”

    林雨曈呢喃着，仿佛在渴望更多的抚摸。

    林森看在眼底，疼在心里。她用指尖轻轻地摩挲林雨曈脸上的红痕：“乖乖啊，痛么……？”

    在她怀里的林雨曈摇了摇头，表示不疼。

    林森叹了一口气，将女儿楼得更紧了。

    就这样静谧地享受了妈妈的怀抱很久很久，妈妈给她上了药，就帮她铺好了床，让她睡觉了。

    林雨曈躺在小单人床上，盖着妈妈今天给她加厚了的，暖和的被子，她感觉自己无比辛福。

    即使因为疼痛而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耳边不时还有老鼠窜来窜去的吱吱声，但是林雨曈选择主动无视这些只在晚上活动的家伙，倒也轻松了下来。

    她用脸蹭了蹭柔软地被子，然后将藏在枕头下的手机悄无声息地摸了出来。

    时间已经是晚上的十点四十了。

    还好作业已经在学校就完成了，她终于可以去看《原神》的新剧情了!

    林雨曈唇角可爱地上扬着，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b站，怀着激动兴奋的心情点击了1.1版本的新剧情——《未归的熄星》。

    随着电子屏幕的亮光在她脸上闪动着，窗外是漆黑斑驳的屋檐滑落着连成一线的雨滴，在遥远处是浓墨色的天际，乌云将冰轮掩盖在于后，不让她的清辉得以挥洒。

    时间一分一秒地悄然流逝，林雨曈逐渐忘却了脸上的疼痛，就像是她早已身处另一个世界。

    那个有着欢声笑语，有着羁绊同行，可以展开风之翼恣意遨游探索的另一个世界。

    没有疼痛、没有辱骂、没有悲伤的另一个世界。

    窗外的屋檐的雨滴渐渐地小了，乌云退却，冰轮的清辉洒满大地，静静地悬挂在天际，注视着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

    月光下，莫娜见稻妻浮浪人逐步向他们靠近，她神情微动，猛然意识到什么后，立刻向前将旅行者菲谢尔护在身后，旋即发动水盾，迅速瞬移!

    浮浪人下意识伸手护脸，在环顾四周后，缓步走向莫娜瞬移后留下的星盘。

    “上次当着千岩军的面，不太方便对「拯救城邦的名人」下手。这次难得又偶遇了，本想顺便解决……”

    说着，浮浪人压了压帽檐，再度抬眸时，方才的谦逊有礼霎时不复存在，漂亮紫眸中迸发出的，是毫不掩饰地狠厉。

    ——愚人众十一席执行官，第六席，散兵。

    林雨曈被这一幕深深震撼了，她拿着手机目瞪口呆，虽然猜到了是这个少年在作祟，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是「愚人众」的执行官？!

    但还来不及细想了，只见散兵麾下的一个愚人众主动请缨要去除掉主角一行人，散兵闻言，不知做何感想。

    “你没听清我刚才说的话吗？”散兵扶帽抬头，语气冰冷，“我什么时候给过你们，自作主张的权力了？”

    散兵怒然转身，紫眸满是被忤逆的桀骜，他这样用狠毒的目光俯视什么人的时候，就像是被一柄淬了毒的宝剑抵在喉管一样!

    愚人众立刻被震慑的单膝跪地，“非、非常抱歉!大人!”

    正当林雨曈以为他要惩治这些越俎代庖的手下时，出乎她意料的是，散兵竟大手一挥，语气不复恫吓，只是随意吩咐道：“都散了吧，去完成你们自己的使命。”

    难道刚刚的恐吓，只是为了让自己的下属不去白白送命嘛？

    林雨曈不知为何，脑海中蹦出刻这样一个念头：虽然这个名为「散兵」的愚人众执行官看起来很不好惹，说起话来也是心直口快，但林雨曈总觉得他不是十足的坏人，倒像是……

    倒像是在用那些讥诮凌冽的话，来保护某种脆弱的内里一般。

    或许是因为在现实里太过厌恶自己的柔弱，又或许是从散兵满身带刺的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林雨曈被这个少年所折服了，在寂静的雨夜中，唯有她振聋发聩地心跳响彻在耳廓。

    她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屏幕上的这位恣意少年。

    如果真的能前往「提瓦特」就好了，真想和他见上一面呀。

    情不自禁地，林雨曈在搜索引擎上下载了散兵的壁纸，竟忘了过往可怖的经历，不顾一切地换上了屏保。

    注视着手机屏幕上的散兵，林雨曈感到了一股暖流从她的悸动的心脏中流淌向四肢百骸。

    但也许是哭了太久，太疲倦了吧，渐渐地，她闭上了沉重的双眼，在散兵的静静注视下，进入了宁静的黑甜之境。

    “……这就是你的故事么…？”

    浩瀚无垠，深蓝寰宇。

    黑发少女轻柔地抬手一挥，眼前的一切画面都随风散去，闻言，她蓦然回首。

    那个贯穿她生命的少年，不知何时，悄然凝伫在他身后。

    “这就是，你的故事么……？”少年又加重语气喟叹着重复了一遍，他的表情很复杂，眉毛轻蹙着，旋即深深凝视着眼前的少女。

    刚才画面中的伤痕未曾在她现在的脸上镌刻下猩红，但是散兵知道，这些伤痕会永远镂刻在心中，直到死去才会泯灭。

    那闪烁着微光的眼神，倒像是心疼。

    “林雨曈，你的名字。”散兵低声叫着她的名字。

    林雨曈深棕眼眸闪亮了一下，顷刻荡漾出笑容，甜甜地“嗯”了一声。

    散兵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林雨曈温柔且不容置疑地接过了话语：“你该回去了，散兵。”

    “不，等等!”散兵伸出手向她快步靠拢，当他快要握住少女纤细地手腕时，一抬眸，他猛然发现少女不知怎么的又变成了刚才的距离。

    就像是越靠近她，她就越遥远一般。

    散兵顿住了脚步，不仅仅是因为他发现了这个规律，更重要的是他突然感觉自己头脑无比昏沉，就好似有一双无形巨手死死拽着他的意识，将他拉入沉睡!

    “不、不……”散兵呢喃着，但眼皮如坠千斤。

    他还有很多事没有搞清楚，还没有向她问出究竟。

    还不能睡……还不能睡……!

    散兵甚至想要咬舌来逼迫自己保持清醒，但他逐渐模糊的视线中，林雨曈的娉婷身影忽地出现了。

    紧接着，是一双温柔地手，抚摸着他的脸颊：“睡吧…散兵……睡吧，我与你同在。”

    话音未落，散兵坠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