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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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辽阔自由的海贼世界随着叙述在欧泊面前缓缓展开。哥尔.D.罗杰的故事听起来是仅是某个人的冒险传说,所谓ONE PIECE更加是某种虚幻之物。

    她敏锐地嗅到了路飞轻快的语调下鲜血的味道,这个世界和她原本所处的世界在地理上就全然不同,缺乏大块陆地而多小岛,海域辽阔,即便是有一个相当强大的世界联合组织也难免边角上藏污纳垢。

    海贼的身边是不安全的,但在海军的庇佑下也未必能生存下去。

    也就是说,她想要下船就必须仔细斟酌岛屿的状况。治安是首要纳入考虑的,其次才是繁荣程度和其他条件。

    还不能长久战立的欧泊坐在了甲板上的秋千上,双腿摇晃着。

    “也就是说,路飞先生的梦想是要找到那个ONE PIECE,成为海贼王是吗?”

    “是!”

    他们聊了关于这个世界的问题,然后是路飞及他们的同伴。路飞毫不设防地告诉了她关于每个人的事情。说了也没有什么用就是了,他的表述类似于“索隆那个家伙用三把刀,是个有趣的家伙”,“山治做的饭很好吃”……没有什么营养的信息。

    欧泊只能做出不中肯的评价:“听起来都是很好的伙伴啊。”

    “嗯,每个人都是我重要的伙伴。”

    “今天我问乔巴先生,难道这个世界的海贼和我的世界的海贼不一样吗,他说应该是一样的,海贼都也有好人和坏人,不过你们是特别的……路飞先生怎么想呢?”

    “那种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

    “……”

    希洛沉默一会,转移了话题:“关于您救我的报酬……”

    “你怎么还在说啊,那种东西不需要。”

    “您不问我异世界的事情吗?”

    “不问。”

    “不问我是什么人吗?”

    “你不是异世界的人吗?”

    黑色与银灰色的眼睛对视,时间过了一秒,抑或十分钟,欧泊开口道:“是啊,但是你们毕竟对我一无所知不是吗,说不定是敌人之类的……”

    “那也没什么吧,如果你是个坏家伙的话,就由我来打倒,”路飞说,“我很强的。至于下船,乔巴说要等到你身体再好些,什么都那个时候再说吧。”

    他这番话对于欧泊来说未免心胸太过宽广,她瞠目结舌看着少年躺倒在甲板上,用一直戴在背后的草帽遮挡眼前明亮的月光。

    奇怪的海贼,听起来她暂时没什么生命危险。她想要再问些什么理解处境,却不知道从哪里再问了。

    她手上没有钟表,也没有学会凭借月亮的状态来判断时间的方法。只是眼前的月亮确实升得很高,而且出奇明亮,显得这条船上的一切如此苍白。她注视着这艘陌生的船的被照亮的每一寸,妄图找出一条归乡之路来。

    “……”

    “路飞先生,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你问吧。”

    “那个是乔巴先生需要用的标本吗,放在外面不要紧吧?”

    “标本?”

    “就是那个在坐着的骨头。”

    “啊,你是说布鲁克啊。”

    不愧是海贼船,连骨头都有名字吗?不,不对,这其实是海贼船的俘虏的骨头吧!而布鲁克,正是骨头生前的名字!

    欧泊胳膊上的鸡皮胳膊全部起立,看到了自己未来的惨状。

    她就知道海贼还是海贼!

    “你叫我吗,船长先生。”

    月光下,白骨抬起头,空洞洞的眼眶望向二人的方向。

    “骨……骨头说话了!”

    “真是位可爱的小姐呢,”骨头的下颌在动。透过破损的衣物欧泊能看见他的肋骨。显然他没有声带,是什么在发声啊!

    骨头绅士般地行礼:“可以给我看看你的胖次吗?”

    “……哈?”欧泊深呼吸,平复心情后发问:“这是你的遗愿吗?”

    “嗯?也可以当做是吧呦嚯嚯嚯……”

    少女似在思考,但又好像完全没思考一样地歪了一下头:“虽然你很可怜,抱歉,还请恕我拒绝。顺便一提,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条船上的?”

    骨头回答:“我大概是几天前到的。”

    他声音带着愉快,为新见到的少女感到高兴。

    “这样啊,痛苦吗?”

    “什么痛苦?”

    欧泊想,大概是安乐死。海贼人还怪好的。

    “布鲁克!演奏首曲子吧!”

    “遵命,船长先生。”

    骨头说完,优雅地举起了小提琴。

    “……路飞先生,能让我说一句吗?”

    “怎么了?”

    “既然他已经死了,还是让他入土为安比较好吧,演奏曲子之类的……”

    “我是活着的喔,”骨头解释,“虽然只是骨头呦嚯嚯……而且我很愿意演奏,毕竟我是这艘船上的音乐家嘛。”

    “诶……?你是音乐家?”

    “是。”

    “不是被海贼抓起来杀掉的人死后还要被逼着演奏吗?”

    路飞:“我才不会做那种事情呢!”

    骨头也说:“不,我完全自愿的。”

    欧泊想起那只会说话的驯鹿船医:“那你是……吃了骨头果实吗?”

    “骨头?”

    “你吃了骨头果实才变成这样的吗?骨骨人?”

    路飞忽然捧着肚子笑了起来:“骨骨人!骨骨人是什么啊?你这家伙真有趣啊!”

    欧泊无暇顾及路飞的笑声,紧张等待骨头的回复。

    “不,我确实是吃了恶魔果实,但不是骨头果实,而是黄泉果实……”

    布鲁克简单地讲述了他和路飞的相遇,布鲁克早在数年前死去,黄泉果实带回了他的灵魂,但灵魂回来得太晚,□□腐朽成白骨。所以他看上去是骨头,同时也是活着的人类,欧泊勉强将他和路飞说的“曲子演奏得很好的那家伙”对上了号。

    好……好尴尬,还以为是……同病相怜之人……

    欧泊默不作声地缩回秋千,忽然意识到一个麻烦的问题:“那你要一直这样下去吗,会不会很孤独?”

    “恶魔果实能力者都是旱鸭子,因而我并非不死,沉到海水里的话就不会再次苏醒,”布鲁克接着说,回答了第二个问题,“现在的我并不孤独,因为我有了同伴们。”

    “同伴?”

    “这船上的人都是我的同伴啊呦嚯嚯嚯,是这样吧,船长。”

    “是啊,布鲁克!”

    “真是不可思议啊……恶魔果实。”

    “欧泊小姐的世界没有恶魔果实吗?”

    “没有,如果布鲁克先生出现在街上的话,几乎每个人都会吓坏的。不过在10月31日出去的话,大家一定都会和您合影吧。”

    “为什么呢?”

    “因为那天是万圣节?”

    路飞好奇地问:“万圣节是什么?”

    “这边没有吗?”

    “没有。”

    “那天大家都会扮做鬼怪,孩子们会挨家挨户说不给糖就捣蛋,大家就把糖果分给他们,不让他们恶作剧。”

    “尼嘻嘻嘻嘻听起来很有趣嘛!好!今年10月31日我们也举办那个万圣节!”

    布鲁克: “听起来真是不错的节日呢,那我完全不用变装嘛,因为是骨头啊。”

    “为了感谢欧泊小姐带来的异世界的节日……请听一曲。”

    布鲁克开始演奏第一首曲子,琴声悠扬,在安静里的夜里格外清晰,随水波静静流淌。一曲毕,路飞拍手,欧泊用一只手拍大腿。

    她不懂音乐,提琴声不似傍晚楼上的锯木头声,那便是很好的音乐,高级的演奏了。

    忽然响起来了“咕噜”的声音。

    是路飞的腹部发出的声音。

    “好,去吃夜宵吧。”

    “这个时间山治先生应该睡了吧,”布鲁克收起提琴。

    “是啊,进厨房看看吧。”

    欧泊犹豫一下,跟上了二人的脚步。

    *

    桑尼号,厨房。

    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条。可以坐下十个人的餐桌,椅子都整齐地摆放着,桌布一尘不染。灶台和厨具也擦得闪闪发光。

    “啊!有吃的!”

    被保温罩罩住的是一盆大骨肉、一壶水、一碗米粥和几碟开胃的小菜。旁边还有一张纸条:欧泊小姐~这是留给你的饭。PS偷吃的人一天没有肉吃。

    “什么啊!山治这个小气鬼!”

    但毕竟是说出了一天没有肉吃这种威胁,而且撒谎的话一定会被看出来,路飞得不考虑放弃。于是出现了所有的食物摆在欧泊面前,另外两人的口水流成河的奇妙画面。

    欧泊不打算吃眼前的饭菜。

    她现在对面前的这帮海贼们抱有三分的信任,对于陌生人来说相当高,到了她不怀疑饭菜有毒的程度。

    “怎么了,你没有胃口吗?”

    路飞一边说着,一边口水无穷无尽地涌出来。

    “不……”

    她想起一些自己曾经读过的东西,在神话中,吃下了黄泉的东西就无法离开黄泉,似乎是有这样的设定。

    她白天饮用了这个世界的水,可不是吃的应该就没事吧。

    欧泊拿起餐具的手放下了。

    白天自己做出的异世界的推论大概率是正确的,理性做出了这样的判断。然而一旦想到自己就要这样独自一人寻找活下去的办法,实在难以接受。

    她感受一下胃部的饥饿程度,说来也是奇怪,她苏醒后差不多过去两餐的时间了,却不算饿。

    欧泊:“对不起,我没什么胃口。你们要吃的话就请吃吧。”

    路飞的视线始终黏在肉上:“明天山治会不做肉给我吃的。”

    “山治先生问起的话就说我吃的好了。更何况我自己本来吃不完这些,会浪费食物的。”

    她把碗和盆推向对面的二人,自己倒了杯白水。

    “路飞先生,不吃会浪费食物呢……”

    “是……是啊……山治最讨厌浪费食物……”

    话音未落,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盆肉吸入腹中。

    “啊吃饱了吃饱了,”路飞拍着肚皮说,“眼睛亮闪闪的家伙,你人真好啊。”

    “啊?”

    欧泊愣了一下:“眼睛亮闪闪的家伙?我吗?”

    “是啊。白天的时候你的眼睛不是亮晶晶的吗?”

    “路飞先生,她是欧泊小姐喔。”

    “是这样啊。”

    欧泊:“……不用谢,说到底,这本来也是这艘船上的东西。反而是白吃饭的我应该道谢才对。”

    布鲁克放了个屁,然后打了个嗝。

    “什么啊布鲁克,不要冲我放屁啊!好臭!”

    “对不起船长先生……”

    “……”

    欧泊挂着僵硬的笑容不禁想:这群家伙真的是海贼吗?

    *

    “你不回乔巴那里吗?”

    “我还不困……啊啾……”

    吃完饭后,三人又出来打发时间,布鲁克演奏了十多首曲子,欧泊仍毫无睡意,甲板上温度渐渐下降。黎明将至。

    “你冷吗?”

    “嗯,还好。啊——啾——”

    欧泊吸了吸鼻涕。

    “你这不是很冷吗,对了,既然如此,我们去索隆那吧。”

    “索隆?”

    “嗯,他在那。”

    路飞指向发光的瞭望塔。

    欧泊看了看梯子,又看了看手:“那我就不去了。”

    “你也一起来吧,欧泊!”

    “不我真的啊啊啊啊——”

    惨叫划破了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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