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不止艾尔被惊呆了，连梵希也被自己刚才的法术吓了一跳。
甚至旁边的女仆长......本来担心艾尔在客厅施展圣术会把这儿的东西打坏，现在是彻底不担心了......
“艾尔，我是不是没做对呢？”她看艾尔施展的法术都能控制的很好。
明明按照步骤来做的，每一步都没有任何偏差，结果现在的情况有点超出她的掌控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一次性做对，还能把法术球做的这么大，艾尔只在自己哥哥法昂身上看到过。
“没有......梵希你很有天赋。”艾尔回答道。
艾尔本来在想如果梵希一次没有做好，他该用什么语言安慰她，然后再展示一下自己出色的法术掌控，顺便收获一波真诚的赞美，结果现在看着面前被轰的七零八落的桌子，觉得完全没有任何必要了。
自己担心是多余的。
梵希看着艾尔神色复杂的脸，她和艾尔解释，自己之前在家里和哥哥学过一些基础法术，所以并不是完全的零基础，能一次成功也是巧合。
是的，她不想太过招摇。
于是，梵希在第二次施展圣光术时，刻意控制了力度，然后这次就很完美的做出了一个鸡蛋大小的白光。
控制的很好，既没有爆炸也没有太过夸张，梵希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
......
女仆长已经准备好请施工队对房间再装修了，结果这次又让她出乎意料。
旁边的仆人迅速将那被轰得四分五裂的桌子抬下去，并给艾尔少爷重新沏了一杯新茶。
本来以为家里出来了第二个法术天才，结果这么看来，也只是碰巧而已。
“梵希，你多练习练习，一定能做到和我一样好的。”艾尔喝了口茶说道。
艾尔这话看似鼓励，实则是在抬高自己。
梵希对艾尔笑了笑，没有反驳。
她看着自己的手掌心，那里似乎是蕴藏着巨大能量的百宝箱，她却找不到开启宝箱的钥匙。
她猜测自己失忆之前定然是会这些的，不然不会使用的那么顺手，毕竟从刚才艾尔的表情来看，那个光球也不是普通法师能用出来的。如果从一开始就显得自己太过厉害，按照艾尔这般高傲的性子，说不定就不愿意教她了。
她深知“藏拙”的道理。
梵希默默练习着那鸡蛋大小的圣光术，并在不知不觉之间将它练习到杯子的大小，最后练习到茶壶大小的时候，她对着艾尔勉强一笑，表示自己还需要再练习练习。
艾尔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行了，别练这些破法术了，又不需要你去杀魔族，这辈子都用不上的。”
他并不想梵希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这个上面。
“艾尔，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学习下一个魔法圣术呢？”
艾尔根本就是教着玩玩，没想到梵希竟真对这法术感兴趣，艾尔有一丝想反悔，“这个嘛......等我有空再说吧！”
艾尔一天到晚的空闲时间比克里斯城邦的贫民都多，这么说，完全就已经在变相拒绝她了。
“这样嘛，那好吧。”梵希没有强求，只是眼神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无声的控诉着自己的情绪。
“......”作为一个不合格的老师，艾尔无法想象这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好学的学生。
“行了，别露出这副令人讨厌的表情。”看着对面人失望的神色，艾尔想了想，翻出自己学习用的魔法课本丢给梵希，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照着这个练。”
梵希笑了笑，接过了艾尔厚厚的课本，这样真的再好不过了。
如果能有专业的魔法用书来照着学习，也好过让艾尔来教她，毕竟后者......她还得时刻去关注着他的情绪，这可比学魔法圣术累多了。
她抚摸着魔法书粗粝的封皮，每一本魔法书都不是简单的纸张制成的，而是由城邦里最优秀的中阶法师在里面倾注上法力，里面的每一个字都是有法力的，所以一般法力低微的人看起来就会格外吃力，甚至严重者会出现头晕呕吐的现象。
而梵希现在看这本魔法书完全没有任何负担，甚至觉得很舒适，宛若躺进海洋的鱼儿那般，让人心情愉悦。
“梵希，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艾尔突然开口问道。
“嗯？是什么日子呀？”梵希低着头，配合的回答着他的问题。
“......”
艾尔发现，自从给了她这本书之后，梵希从始至终就没再抬起头来，眼睛一直黏在这本书上，连在饭桌上吃饭的时候也是！
“把书还给我，我现在不想给你了。”艾尔有点不悦。
本来是在小不过的小事，再普通不过的回答，梵希不知道艾尔这会儿怎么又闹脾气了，不过，艾尔说话不算话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她默默的把书收起来，没给。
“怎么了艾尔，我刚刚在看书，没有想起来明天是什么日子，你可以提示我一下吗？”
梵希耐心的语气熨平了艾尔的小别扭，艾尔有些嫌弃，“你真的不知道吗？”
这种话......好像就是在等她说出答案。
说实话，梵希她根本搞不懂艾尔暗示的是什么，如果她随便猜一个的话，猜错了还不如不猜。
不过，她最近看到女仆长带着下面人经常出去采购，采购的频率比之前更频繁了些，想必这个日子应该很重要才对，再结合艾尔这副别别扭扭的模样，明显就是和他自己有关。
能让下面人那么重视，艾尔自己也很重视的日子，那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梵希对着艾尔微笑道，“艾尔少爷，明天是你的生日对吗？”
“哼！亏你还知道！连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都不记得。”
艾尔这话可真是冤枉梵希了，她来到庄园不过区区三个月时间，在这其中，有两个月是在疗愈身体，剩下的一个月，她甚至连庄园的女佣都没认全，又怎么会知道艾尔的生日呢？
但不知道，也得装作知道。
“那艾尔的生日有什么安排呢？是想请朋友来庄园吃饭吗？”
艾尔点了点头，往常的确都是这么安排的，但这会儿，艾尔盯着梵希一张一合的嘴唇，他貌似也不是很想请朋友们来庄园做客。
他不会给任何人觊觎他所有物的机会。
私人权利不可侵犯。
这是庄园世代相传的宗旨，也是老伯爵一直跟孩子们说的。
伯爵对孩子们的教育深入人心，这个东西不值钱，抑或者他不喜欢，哪怕是一袋垃圾，只要东西不想给，那别人绝对不可能得到半分。
更何况面前是一颗惹人喜爱的宝石呢？
“往年都会请朋友们来庄园过生日的，但今年我想可以不用那么死板。”
“？”梵希略微有点疑惑。
“今年我想请朋友们一起在外面过一次，然后在庄园里再单独过一次。”艾尔缓缓解释说，抬头看着梵希的反应。
唔......过两次生日嘛。
果然如此，艾尔不会让她接触除庄园外的任何人，连生日这种重大的日子也不会。这就很让人苦恼了，如果信息来源只有艾尔一个人的话，大概意味着，她所获取的信息很有可能真假参半，或者，很难获取什么有用的信息。
一个人和社会完全脱节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这意味着你在安全舒适的环境里，逐渐丧失警惕心、主体性，你会被迫变成一株只会依附别人的藤蔓。
安全和舒适的背后，是蜜糖包裹着毒药。
“艾尔，我以为你会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们认识的。”梵希试探性的抛出橄榄枝。
艾尔摇了摇头，“你不清楚，外面的人都是很危险的，依照你的个性也完全应付不过来，并不都像我一样，这么的真诚善良平易近人。”
“......”梵希有些沉默。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宁愿相信艾尔那些朋友们更真善美一些。
“怎么？难道不是吗？”艾尔看梵希久久不说话，有些不满。
“是啊，艾尔一直都很好，对我也很好，总是会为我考虑，又愿意收留我，教我一些有用的魔法圣术，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梵希发自内心的说着违心的话，却从来不会让人感到虚伪。
妥帖的话让艾尔晕乎乎的，仿佛被人捧在云里，让人只想永远沉溺在里面。
不过这种晕眩的状态很快就被不识趣的仆人打破了，艾尔打开女仆递过来的纸条，是刚刚飞鸽带过来的信件。
这是一封来自帝都的信。
艾尔看着信的内容，微微皱起眉头。
“艾尔，这上面写的什么？”
艾尔并没有避讳梵希，梵希在旁边坐着，隐约看到上面的名字落款写了几个字————法昂·维克托。
法昂这个名字很耳熟，梵希曾在仆人们的聊天中得知，这是艾尔的哥哥，一个优秀的法术天才。
她看着女仆们窃窃私语，并且在谈论到法昂两个字时，那种眉目含情，羞怯的样子，就知道这个人想必比起恶劣的艾尔，讨人喜欢的多了。
艾尔看完信件，才缓缓开口说道：“哥哥最近要从帝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