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蛇

    在教授D.A小组黑魔法防御术的同时,即使被菲妮克丝避而不见,哈利也没忘记复习大脑封闭术。

    这个魔法他用得不算好。他们的约会有时比起约会,更像是上课。菲妮一遍遍告诉哈利要点,然后练习,哈利抵抗她的摄魂取念。

    这很难,在菲妮克丝面前,哈利总有数不清的绮思在全身上下钻进钻出,大脑在其中最为脆弱。刚开始,他总是被干扰,轻易读到思想,反过来,菲妮却是滴水不漏。

    她是这方面的高手,简直是意料之中,否则不能让哈利费尽心思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也有好处。随着练习次数的增加,哈利也开始习惯封住大脑和身心时的怪异感,总算是学了点皮毛。

    所以现在即使塞德里克在他的指导下练习防御术,哈利也能压着心中的别扭,一板一眼地检查他的动作。

    可惜菲妮避而不见后,大脑封闭术的进展停滞了。

    他当然没法向罗恩和赫敏开口,告诉他们自己和菲妮交往了,因为担心伏地魔看穿自己、对背叛他的马尔福泄愤,哈利甚至开始练起了封闭自己的魔法,只为直面伏地魔时能有备无患。

    太夸张也太谨慎,莫名的羞耻感会堵住他说话的嘴巴。

    所以他只能自己暗里一遍遍练习大脑封闭术。哈利觉得自己是有进步了,可没人会无缘无故侵入他的思想,又安全地退出去,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进步。

    ——菲妮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把自己丢下不管呢?

    哈利的郁闷没有向菲妮诉说。他也有自尊心,拉不下脸向她表示自己没那么受伤。哈利想念她,又难免生她的闷气。所幸现在忙碌的不只是菲妮克丝,哈利也同样忙得团团转。

    在盲目的练习大脑封闭术之外,有更多的时间,哈利埋首在斯内普永远也做不完的魔药课作业里,盘旋在魁地奇训练场的天空上,还有D.A小组聚集的有求必应屋中。

    在商量D.A小组在哪里练习时,只要去过那里的人,卢娜、秋张等等,大家第一时间想到了四位创始人的密室。

    他们曾经不约而同地守护着这个秘密,现在则到了必须使用的时候。

    那他们是否要向信得过的人公开全部,以备不时之需呢?为此,曾经夜闯密室的人被赫敏拉到一起。

    意外的是,平时温和大方的秋张表现得格外警惕:“现在因为保密签名,我想没人会告密。可要是记忆长廊、真理室全部都公开出来——万一被乌姆里奇抓到了马脚,事情会怎样?我们都知道她有多擅长折磨别人!”

    赫敏还担心其他:“不能保证乌姆里奇会不会要求斯内普教授拿出他珍藏的吐真剂,没有教授会随便违抗乌姆里奇,那会被视为违反教育令。”

    哈利默默听着,大家都倾向不保留部分秘密。但听菲妮面不改色撒谎,再来一百次他也不习惯。

    “D.A成员里没有斯莱特林,又怎么开启所有密室呢?”她顿了顿,“聚学会成员也只知道长廊和斯莱特林密室的存在。”

    总之,他们决定暂时只告诉D.A成员有求必应屋的存在,这足够容纳D.A小组了。

    塞德里克是优秀的勇士,现在也加入了D.A小组。哈利很担心自己不能真的帮上忙,因此更用心地做准备。

    现在是不是可以考虑让大家学习守护神咒了呢?哈利审慎地思索着,塞德里克和秋张完成了对练,停下来看他。

    “你们做得不错,”哈利说,他都不知道塞德里克是否有在这里收获什么。“秋的动作也很流畅,一看就下了功夫。”

    秋:“我经常和人练习,好在像样了。”

    “你真是个好老师,哈利。”塞德笑着说,“过去七年,我几乎没在黑魔法防御术课上学到多少。要不是曾经和你练习过……我恐怕要更糟糕。你掌握的防御术比我更多,真不知道你从哪儿学来的,还是因为实战的关系?”

    哈利:“我想大概是这样吧,不知不觉做了很多危险的事。”

    “也是勇敢的事。”塞德说,“嗯……你们和菲妮,还在吵架吗?”

    哈利心头一跳,随后意识到,塞德并不是得知了他们交往的详情。“就这样,我们谁也不肯低了头……再说这个也无济于事。”

    “不是我替菲妮说话,她有时会封闭内心,但有时又过于正视自己,以至于做出伤人的事。”塞德说,“如果你们有机会谈谈,我想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秋张也点头:“菲妮想做的事比我们想象的多,你们明明能互相理解。”

    一旁和纳威练习的霍尔萨也听到了:“虽然这话我不想说,原本在大家眼里,你们是跨越了矛盾的朋友——甚至直到现在,也有人觉得你们般配。”

    纳威:“你不是一直单恋菲妮吗?”

    哈利看他们一眼。

    霍尔萨没有察觉:“没错,但现在成为另一种感情了——我只想支持她,没有回应也无所谓。而且不是很让人担心吗?虽然比起几年前,现在四个学院相处算得上融洽,但菲妮和格兰芬多亲近的时候,大家关系比现在更亲密。”

    纳威:“我不知道,那时她还很讨厌我。”

    秋:“哦,抱歉。”

    纳威:“没关系,我想我们现在和解了。”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一直默默听着的哈利环视四周,结束了练习时间。他告诉大家,圣诞节回来后,就学习守护神咒。

    大家满心期待,在互相的鼓励告别中三三两两离开。哈利照旧留下来,和罗恩、赫敏收拾了一下房间的器材。他一边整理房间,一边脑海里全是刚才的对话。

    他们知道什么?有阴影攀上哈利的心头,他不能阻止——难道只有他们了解菲妮是怎样的人,难道是他不想终止这一切伪装矫饰,告诉所有人他们比起朋友更是恋人,让霍尔萨·亨特不要继续妄想吗?

    可战争随时都会爆发,马尔福潜伏在伏地魔身边,菲妮踩在钢丝线上摇摇欲坠。哈利不可能为自私的痛快,伸手把菲妮推往伏地魔的血口。

    菲妮有一句话说错了。过去她忧虑与自己交往的原因不是立场,而是战争。

    战争,因为战争,总是战争。

    “我理解你,哈利。”罗恩在这时突然敏锐,“他们知道什么,我们和菲妮太亲近才是害了她,菲妮心里都清楚呢。”

    “就是这样,这不值得讨论。”赫敏说,“别在意那些话。”

    哈利感谢他们的安慰。无论什么时候,罗恩和赫敏总是在自己身边。可与此同时,他却要隐瞒自己的恋情,这让他有种背叛感。

    什么时候战争能结束,自己能说实话呢?偷偷再练习了几回大脑封闭术,不知道是否有用的哈利躺回床上。

    还是主动联系菲妮一次吧。哈利想,是有些伤自尊,可他们已经浪费好多约会的时间,多到快对哈利变成惩罚了。反正每次都是这样,菲妮纠结畏惧时,哈利就往前跨步;哈利退缩暴怒时,菲妮就伸手展臂。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什么赢家。

    等明天他就用TWG联系菲妮,约她在记忆长廊见面吧。乌姆里奇和费尔奇整天盯着哈利,做梦都想抓住他的把柄,黑湖虽然美丽,却不太安全——还有点冷。他会让菲妮把手放在那些光球上,默念哈利的名字,让她知道自己做了多么可恶的事——

    丢下还没把大脑封闭术精通的哈利不管,害他听着别人聊哈利他们多么该和菲妮和好。即使菲妮将了哈利一军,哈利也没有小心眼,菲妮却连主动联系一下都不敢,惹得哈利又生气、又委屈。

    菲妮一下就哭了,向哈利道歉,说自己真是个胆小鬼。她捧起哈利的脸,小鸡啄米一样亲了又亲,举起哈利的手大声说,我们不管伏地魔了!我可不喜欢伏地魔的巧克力蛙卡片——说着,菲妮呼啦啦将心爱的宝石扔得到处都是,大街上全是低头捡石头的巫师。菲妮和哈利牵手骑上火弩箭,冲向云层接吻,钻进骑士公交,大笑着在车上跳踢踏舞……

    梦忽然变了。一条蛇嘶嘶地吐信,腹部滑过栅栏、楼梯、地板,哈利的眼里是灼热的人影,模糊又清晰。他转动着脑袋,走廊是空的……他看到一个人。鲜活的气味令他的尖牙发痒,他忍耐着冲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醒了。

    亚瑟惊醒了,透明的水一样的东西从他身上滑落。一根魔杖从他怀里抽出,哈利别无选择——一下、两下、三下,惨叫声尖锐又寂静,有鲜血大量地涌出……

    这不是真的!哈利的前额开始发痛,有种拙劣的本能控制着他,他不熟练地试图关闭脑子,什么也不要想,这只是场噩梦——这不仅仅是噩梦!

    哈利猛地惊醒过来,冷汗岑岑地从床上坐起。罗恩的手半伸着,惊恐又尴尬地看向他。

    “哦,你醒了……”他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慢慢地收回手。“你刚刚滚来滚去……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我还以为你病了。”

    哈利的脑子快炸开了,他下床,翻涌的胃部让他失去了平衡,他跌倒在地,吐了出来。罗恩又惊慌起来,“你真的病了,是不是?”

    一个惊恐的声音在旁边喊:“要喊人吗?”

    “不是我病了,”哈利用力抓住罗恩,强令自己不要呕吐,让字眼清晰地从嘴里蹦出。

    “罗恩,是你爸爸——你爸爸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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