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聚会很成功。欢迎了凯迪瑞小姐的加入后，已经毕业和优秀的高年级成员将徽章上亮起的部分，换成了寻鹿林或盗火团对应的图案。等获得O.W.L证书后，剩下的成员就可以申请测试，然后选择加入的部门。

    作为会长，菲妮还没能从培育间毕业。但也没人在意这个，随后的很长时间，他们互送礼物，在沙发边吃着东西聊天，滑进烛灯下跳舞。

    凯迪瑞小姐大概是他们之间最年长的，但她跳舞时脚步踏得最响，舞姿最豪放，矜持如达芙妮，也忍不住下去和她手挽着手跳起最欢快的曲子。

    直到深夜，大家才依依不舍地告别。索尔顿带着他们踏上骑士公交，阿斯托利亚叫来了出租车。菲妮和德拉科骑着火弩箭回到马尔福庄园。剩下的时间，他们将要全部留给家人，每年圣诞节都是这样。

    克利切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夜已经深了，菲妮已经换了晨衣，站在魔法镜子前放下头发，空气一阵扭曲，两个小精灵毫无预兆地站到她眼前。一面之缘的克利切看上去还有些不情愿，缠腰布和一只手臂被多比拽着。

    随后茶茶也来了。“哦，小主人，茶茶让小主人被打扰了！”她惊慌失措，还没反应过来的菲妮下意识拦住茶茶的撞头，以免惹出更大的动静。

    “这是预定的安排，没什么。”她说，“不要让别人知道，你能办好吧，茶茶？”

    “当然，当然！茶茶不会再出错了！”家养小精灵抹着眼泪，狠狠瞪了两个外来小精灵一眼，消失了。

    “我有重要的事告诉菲妮克丝小姐！”多比大声地说。他是得到自由的小精灵，但因为要自由和报酬，除了霍格沃茨无处可去。相比其他的小精灵，马尔福本家的仆人只当他是被送出去服侍波特家族的，对他反倒不像其他地方那样不欢迎。

    即使如此，也不代表多比应该回到庄园。想到两个小精灵都跟哈利带点关系，菲妮拿出耐心，准备仔细听听多比要说什么。

    “克利切要背叛哈利·波特先生和马尔福小姐！”多比说，“多比一直在看着，哈利波特做了噩梦，隆巴顿先生去叫麦格教授了，多比一直记挂着哈利波特，所以偷偷跟在后面——韦斯莱先生受伤了，善良的哈利波特发出警示，却只能在布莱克老宅等待消息。克利切太坏了，是布莱特先生心情不好，让她滚出去，她却记恨上了哈利波特！多比看到她偷偷溜出来，就知道她要背叛哈利波特和布莱克先生！”

    “克利切永远不会背叛布莱克！少爷让布莱克家族的每个人都伤心，克利切要保护布莱克家族！”克利切喊道，“克利切只要叫大小姐回来，让贝拉小姐纠正这一切！”

    “这就是背叛！你要伤害哈利波特先生！”

    “克利切是布莱克家的仆从，不是波特家和他杂种朋友的仆从！”

    “哈利波特先生是这个世界上品行最高尚的人！多比不许克利切这样侮辱他！”

    家养小精灵你来我往地吵起来，声音尖锐刺耳，让喝了点甜酒的菲妮克丝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她揉着额头，好一会儿才从她们的争执里梳理出内容。

    “梅林在上，不用命令就不能让你们安静吗？”菲妮闭着眼睛，“总结一下，就是多比发现克利切想去找贝拉，所以制止了她，并说服克利切先来找我商量？”

    多比挺起了胸膛：“没错！

    事情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有了变数。菲妮有些惊讶，她曾对多比产生过对新鲜玩具一样大小的好奇。随着哈利提出放它自由，那点好奇心像流水一样轻易地流逝过去——至少对赫敏的自由俱乐部，她一直嗤之以鼻。

    可偏偏是她从来没在意过的小精灵做了大事：一个差点把凤凰社的大本营送到贝拉姨妈手上，一个制止了这场可预想的悲剧。

    要是菲妮再因为这是家养小精灵而无视她，就白作这么多年亲切的好人了。“克利切，”她放低了声音，温柔的语气让刚刚还能梗着脖子反驳多比的克利切简直诚惶诚恐了。

    “我真高兴，你没忘记除了贝拉姨妈，我的母亲也是布莱克的一员——最优秀的一员。”

    “哦，菲妮克丝小姐，我当然记得。纳西莎小姐是个多么文静可爱的孩子。”克利切老泪纵横，“克利切老糊涂了，记忆错乱，纳西莎小姐也是能独当一面的人了，克利切老是忘记这一点。”

    “我的母亲一定会高兴，布莱克的仆人没有忘记她应该效忠的人。”菲妮微笑道，坐在梳妆台前，低头看摇头的多比，还有在他旁边擦眼泪的克利切。

    “比起在狱中的贝拉，我想没有污点的母亲的血统，更符合高贵纯粹的布莱克之名，不是吗？”

    “那么，纳西莎小姐……”

    “梅林哪——我真想不到，克利切居然如此不知分寸。”菲妮语气责备，“母亲已经休息了，你难道还要打扰她吗？还是说作为继承了布莱克血脉最高贵的——我，没有驱使布莱克家仆的义务？”

    “我怎么敢有这种想法呢！”克利切急切地说，“从见到小姐开始，我就知道您是位高贵的人。哪位家养小精灵能服侍您，都是无上的荣耀……”

    “那你就要听我说——你知道，自己差点害死贝拉姨妈吗？”

    “什、什么？”

    “我和母亲一直都很担心她，”菲妮捂着心口垂泪，“你一直在布莱克老宅，想必也知道，贝拉姨妈出狱后仍旧跟着那个人……她那样全心全意地信任神秘人能重现家族荣光，丝毫不为自己考虑，我们怎么会不担惊受怕呢？”

    “我完全能理解您的心情……”

    “布莱克已经牺牲一个孩子，疯了一个孩子，眼看贝拉阿姨要为神秘人赴汤蹈火……作为布莱克的女儿，我可真希望姨妈能多为自己着想，而不是把整个家族都献出去……”

    “牺牲的孩子……牺牲的孩子……”克利切突然浑身颤抖，魂不守舍。菲妮借着手帕看她一眼，又看看多比，显然他不能给出个答案。

    “对……克利切小时候一定照顾过他……雷古勒斯·布莱克，我没见过他，但听妈妈说，他一心为家族考虑，结果却……”

    “是的，雷古勒斯少爷是个连克利切也要保护的高尚的人……克利切一直记得，记得他的嘱托，但一直没做到……克利切等了很多年，除了克利切还有记得少爷的人……”

    她像是下定了决心，目光仔细地从菲妮克丝的脸上来来回回搜寻过几遍。

    “克利切听过菲妮克丝的美名……血统纯粹，聪明善良……克利切没有见过这样像雷古勒斯少爷的女巫……即使西里斯少爷做尽坏事，克利切也要把雷古勒斯少爷的嘱托放在第一位……菲妮克丝，菲妮小姐，不管是败类还是纯血，都要捏在手里的小姐。克利切知道，您想毁了黑魔王。”

    菲妮也审视着她：“你好像对此不满——你那位女主人说了我什么？”

    “女主人什么也没说，但不管是女主人还是泥巴种，都承认菲妮小姐，黑魔王也做不到。”

    “有涵养的人不会用肮脏的词汇，你的主人忽视了对仆人的教育。”

    “您不能这样侮辱女主人。”克利切用力摇了摇头。可她怎么能说服狡猾的菲尼克斯呢？

    “如你所言，我能做到黑魔王都做不到的事，所以我说的当然比遵从黑魔王的你的女主人更正确。我的母亲也会这么说。”

    相悖的正确在克利切脑子里打架，她头晃得更剧烈了。凭着直觉，菲妮强迫她回到正题。

    “告诉我，克利切，关于雷古勒斯少爷要你做的一切——我想不是效忠神秘人那么简单，否则他会让家人都知道，是不是？”

    “克利切只是抱着万一的希望……也许菲妮小姐有一天能做到……菲妮小姐只算半个布莱克的人……克利切可以给菲妮小姐看一样东西。”

    说着，它离开了。菲妮愣了愣，扭头看向多比。

    “多比，要是你不想哈利遇到危险的话——盯住克利切，知道吗？”

    “多比知道！”小精灵大声地说，啪的一下，也消失不见了。

    听话里意思，她大概是去拿自己要看的东西了。菲妮沉思，她被雷古勒斯的命令勾起了好奇心，而没有追问两个小精灵，哈利遇到了什么事——做了噩梦？

    哈利曾做过类似的梦，如同对他发出预兆一样的伤口发疼。这次似乎是亚瑟先生在任务中受伤了，但看多比的样子，应该尚且没有大碍。

    菲妮瘫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深呼吸。

    在此之前，菲妮一直不敢确定哈利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态度。多比带来的讯息却让她惊醒了。要是克利切直接去找了贝拉，要是多比没有让她先来见菲妮，要是她们不相信多比……小天狼星和哈利会意识到克利切的背叛吗？

    那会发生什么？危险一直在她们身边，只是一场比赛的胜利，即使哈利和罗恩埋怨自己，又有什么值得她如此畏怯呢？

    虚掩的门缝里，纳西莎端着醒酒汤站了很久，神色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