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钦眼尾发红,唇角也红,他身上的冷香夹杂着血腥气,扑入姜黛意的鼻间。
姜黛意抗拒得厉害:“你干什么?!”
云钦压住她的手,让她按住自己的胸膛:“感受到了吗?”
姜黛意凝玉腕指被桎出显眼的红痕。
她抽不出手,惊惶看他时注意到他唇角边溢出的血:“你怎么了?”
手心扭绞异常的心跳让姜黛意害怕,失控的云钦褪下往日和雅让她惊惧。
“我怎么了妹妹不知道吗?”
云钦眉宇轻皱 ,清隽的眼红透。
无论他怎么哄她,她似乎总是不相信他的心意。
心悦一个人,想哄她与自己在一起,就这么难吗?
云钦神情凉薄地抓住她,势必要在今日破开二人之间的逆局。
“妹妹心有所向,为何不认?”
“为何要忍?!!”
云钦努力压制住双心蛊冲天的情意,言辞恹恹狠戾,剖开她的伪装,要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认清她自己对他的心意。
姜黛意紧锁眉头,嗓音颤得不成样子。
“我没有 !!呜……”
“你没有,”云钦本沉缓的音调拔高,“你没有?”
又在否认 !
云钦覆住她手,恨不得让她的手穿透他的胸膛,要让她黏皮着骨地感受清楚!
“妹妹还要撒谎。!”
“如你所说,那为何我体内子蛊躁动不安!”
姜黛意挣扎猛停,眼角氲着震惊,柔眸睁大。
她微微失声:“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子蛊在他体内?
“还没有明白吗?”
云钦捏桎她脖颈,平视她,抑制着,神情忍到极致。
“子蛊,在我体内。”
“而妹妹体内一直种得——是母蛊。”
血色洇红云钦的唇,染得绝艳,让他一贯温润如玉的面容,添上破碎。
姜黛意简直不敢相信,她眼角划下莹莹泪珠:“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
子蛊由母蛊控制,若母蛊在她体内,必然受她心意影响。
她不满云钦方才说她是替身的说辞,她心里在潜在期望云钦爱她,敬她。
母蛊受她心绪影响。
所以子蛊才会躁动不安,云钦才会人如此失控。
“你越祈望我,我便越难以控制自己。”
云钦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眼底忽而氲起山雾一般,他看着她。
“是妹妹在试图控制我。你想控制我,让我爱你。”
琼花在不经意间散漫地盛开,恍惚终于习惯一室暖意。
姜黛意再也没有理由去伪装自己。
他已经刨开她的心,将她心底最深处的渴望挖出来,让她不得不面对。
姜黛意泣声:“是你逼我,你在骗我!”
云钦笑得极尽凉薄:“妹妹该感谢我,让你看清自己的心意。”
姜黛意摇摇头,奋力抽出自己压在他炙热胸膛上的手,想逃。
云钦表情一冷:“妹妹又想逃了?这一走不打紧,可若你心口不一,心绪影响母蛊害我被子蛊所控——”
“妹妹可小心要遭殃。”
姜黛意脸色白了几分,她不想相信。
她不知云钦是否又在骗人。
姜黛意试图反驳:“可是我体内也有子蛊发作的痕迹,我不信你!”
云钦闻言轻抚她的眉眼,像在欣赏一块世间难得的珍宝。
“傻妹妹,是你自以为自己被蛊所控。”
他姿态散漫疏寒,神情欲碎,启唇击破姜黛意最后一道防线,连带着意图将她也一并拉进沉沦漩涡,不给丝毫脱离困囿的机会。
“其实你从未被蛊所控,你所说子蛊发作的痕迹,不过是每循记忆即将紊乱之时,害怕失去对我的记忆而已。”
“你在害怕忘记我 。”
姜黛意已经无从反驳,她一直以来对云钦的避离,逃心。
在此刻全然成了一个笑话。
云钦重新抓住姜黛意的手,拦腰将她抱起,走向挂着白绡帐的床榻。
姜黛意神思混沌,一瞬间的失重之感,唤回几分理智,她害怕的在他怀中抬眸,眼泪一滴滴地落下来。
云钦从未见过她在他怀中这样哭过。
他依旧温声哄她。
“别哭。”
姜黛意感觉云钦要疯了,二人之间压制在心间多年的情愫,如今被淋漓尽致地展现在明面上,一种不可控的无尽羁绊,在他们两颗心之间绚烂绽放。
自此,再不能轻易摆脱。
云钦将她轻柔地放下,床榻之间,帐幔起伏,烛火阑珊。
他的身影覆遮帐幔之外的光影,极致的压迫侵略之意侵袭姜黛意,她喘不上气,惶惶不可说。
姜黛意稠丽的面容上升腾起惊惧之色,她摇着头向榻里退缩。
“你……”
云钦恹恹地笑,却又带着一些温和:“又开始怕哥哥了,没关系,我会让你适应。”
姜黛意清晰地感知到云钦眼底浓稠的晦暗 ,她怎么会不怕。
她终于认错,泪如涟漪,试图挽回:“哥哥,我不该对你使用弥月心法,我知道错了。我可以让赵立……让赵立解开弥月!”
云钦抬步上榻,弯腰时袍发相和,绝澈慵缓,他俯视、逼近、让她的视线里只能盛下他一个人、让她的心底只能装着他再无余力去想其他。
“昔日,承蒙世人高捧,多将我云钦奉若救世神明。”
他如捧珍宝一般,抬起她尖尖的下颌,长眸含情,对她诉说。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我的心早就被世俗啃噬,暗生溃烂——”
唯有,此刻白绡帐中,
吾妹黛意,能愈三千疾。
姜黛意再也忍受不了,她重重拂开云钦隽削的手,往榻下逃。
云钦眼眸沉晦,任她离开一方床榻。
他回身坐在榻边,姿态放松,神情缓淡,隽笑看少女惊慌失措地寻找逃出去的方法。
阁楼之上 ,早已落锁。
为什么要逃呢?
明明是两情相悦,为什么到此时此刻,还是要逃走!
“开门,来人!开门!!”她惊惶至极。
姜黛意中药,无法强行破开阁门,她将希望寄望于方才打开的窗牖,可是回眼看去,那扇窗却不知何时早已经被关上。
她过去想重新打开窗牖,可是身后突兀地袭来一股冷香,独属于云钦身上的淡雅气味,将她包围。
她落入一方怀抱中。
“妹妹既欲乱我情思,又何故不敢入樊笼?”
他的声音极尽隽雅,靡靡之音,残忍又危险。
“这是你自己心底的渴望,你在抗拒你自己心底的情意吗?”
姜黛意痛苦地捂住心口,她能感受到双心蛊之间的牵缠,摧残心志,凌虐意识。
她阖上眼眸,蹙紧眉头嘤咛:“……哥哥。”
“这种随时被记忆侵蚀的感受,妹妹觉得滋味如何?”云钦长眉纂得比她还要紧,眸眶猩红一片,脸色却是苍白痛苦的。
她残忍、执拗、无情。
她对他两次祭出弥月,
让他的记忆一点点被心法啃噬。
对他来说,何尝又不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姜黛意轻声开口,像是在认错:“对不起……”
只有亲身体会,她才能意识到他们二人之间的隔阂。
云钦接住姜黛意再无力支撑向下跌的身躯,抱着她来到窗牖边,相拥坐在阁台栏椅上。
窗棂被推开,外头的月色透进来 。
云钦抱紧怀中的少女,抬起广袖为她遮挡寒风,却任由自己受冻。
他的素袍被吹得猎猎作响,冬日的寒气侵袭着他的身躯,却依旧压制不住子蛊分毫。
云钦唇边渗出的血越来越多,他长睫垂下,阴影落在眼睑下。
“妹妹,爱我,好吗?”他稳稳抱着怀中少女,二人视线相对,他的语调似求似哄。
姜黛意抽噎喘息,挣扎的动作在此刻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她眼眸正上方,是云钦的眼,他眼底的觊妄、破碎、极致的渴望,化作世上最纯粹的一滴眼泪,落在她的眼中。
那颗眼泪划出姜黛意眼角,隐在她的耳畔。
轻缓的吻似要落在姜黛意唇上,但只一霎怀中的少女便侧过柔窈玉面,将头埋在他的怀中,避开他的亲密。
“不……”姜黛意惊惧,云钦是要亲她吗?
少女害怕地抱紧他,将头埋得死,云钦感觉到隐隐的湿意浸透他胸前的衣袍,他倾起身捞起泪盈盈的她,不让她藏在他怀中。
姜黛意觉得这蛊古怪得很,她身体里虽然是母蛊,可心绪依旧极受限制。
她闷泣为他擦去唇边的血迹:“可不可以将蛊解掉?”
蛊在,两个人都不好受。
“妹妹心疼我?”云钦眼神浓稠如夜,抬手,为她抚泪。
姜黛意状似关心:“难道你要任由自己被蛊吞噬吗?”
云钦看穿她的借口,道:“这蛊无解。”
说得跟真的似的。
分明是不愿意解。
姜黛意轻掀眼眸,对视上他,她的眸子里映出他缱绻的眉眼。
她垂下眼轻声道:“骗人 。”
云钦神情倦怠 ,眉眼里却浮着锋利郁色,满眼充斥着觊妄、索求。
“没有骗你。”
云钦轻捏住少女后颈,迫她看他、向他靠近,两额相抵,高挺鼻峰与她的琼鼻厮磨,清浅呼吸交错,男子冷香强势侵袭着少女身上的琼花香。
他的气息,纠缠、侵略、意味不明。
“不过倒也是有一个办法,只怕妹妹不愿。”
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姜黛意默不作声,不敢看他,温隽的表象撕裂,他内里隐藏的欲望让她胆颤,他的渴求令她震惊。
“双心荼情,无关风月。”
云钦体内的蛊已经压制不住。
“唯有此心。”
话落——
姜黛意后腰忽被猛地提起,唇被封住,炙热的情意在肆意侵蚀,冽稠冷香窜入她的四肢百骸,体内像是在无端叫嚣的母蛊与心底难以言喻的恐慌折磨着她的神经。
窗外寒薄的雪气透进,云钦感受到少女身躯的瑟缩,抱着她起身往榻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