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苏清棠在众妖的“护送”下回到唐家。
看着紧闭的大门,苏清棠心中不免有些疑惑,是自己回来晚了?又看了眼高悬于天的明月,还早啊,伸手去敲门:“我回来了。”
随着敲门声落下,里面守门的门卫露出了头:“小小姐,您回来了。”
“对啊,今日是怎么了?外祖母这么早就休息了?”苏清棠轻松地跨过门槛问道。
门卫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道:“巡城司来人了,老爷和夫人在待客。”
苏清棠前进的脚步后退几步后道:“你们说谁到了?”
“太子殿下。”二人齐声回答。
——
苏清棠扒拉过一把树枝做掩护,打算悄咪咪回到自己房间,正当她决定一鼓作气跑过大厅一侧的时候,就听到唐老夫人的声音:“糖糖啊,回来了,来来来,过来陪殿下喝几杯。”
就是说,平常说自己老眼昏花,现在眼神倒是很好。
“哦,来了,”苏清棠把树枝递给一边的小厮,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就走进去。
里面大摆筵席,唐老夫人坐在上首,两侧分别是唐星云和殷顾淮,另外的一桌坐的是包括顾安顾全在内巡城司大大小小的司役。
苏清棠下意识就想朝顾安那桌走去,唐老夫人看出来开口叫住:“糖糖啊,过来外祖母这边坐。”
老人家都开口了,自己也不好意思拒绝,苏清棠笑着坐在唐星云身边:“外祖母今日怎会想着聚一聚啊?”
“你看看,人家都知道请上峰和同僚吃饭,你呢?一天到晚的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唐老夫人作势生气,苏清棠急忙上前,“哎呀,我哪有到处野,还不是殷……殿下给的任务。”
唐老夫人用手抵住苏清棠的额头:“那不就是你能力不行?人家都可以早早休息怎么就你这个点才回来。”
“哎呀,外祖母,您知道的,我和先义他们在外面吃过了嘛,”苏清棠拉着唐老夫人的衣袖撒娇。
唐老夫人无奈道:“那也陪殿下喝一杯,这是君臣之礼。”
“哦,”苏清棠知道唐老夫人的意思,本来也没有想和殷顾淮撕破脸面,毕竟这一条龙给自己的帮助胜过外面那些龙,便端起桌上唐星云倒好的酒杯,“殿下,清棠敬你。”
殷顾淮站起,同样举杯向着苏清棠,二人示意后同时喝下。
“娘,时间也差不多了,您该去休息了,”唐星云招手示意站在一边的丫鬟上前扶起唐老夫人,又对着众人道:“你们吃好喝好啊,不用客气。”
苏清棠也赶紧放下酒杯:“那我也先退下了,殿下你们吃啊,”说完便像是身后有恶鬼追击一般飞速地跑出去。
那一大桌子本来就没几个人,现在好了,就只剩下殷顾淮一个人,另外桌子的其他人也不敢动,静静等着殷顾淮的命令。
“顾安顾全,你们——”殷顾淮放下手,整理着自己的衣袖,“今晚吃饱喝足,明天继续干活。”
然后便顺着小厮引导下离开。
一个司役探过头问:“殿下没事吧?”
顾全一把推过司役的脑袋,嫌弃道:“这个不是你该关心的,吃你的。”
嘴上是这么说的,目光还是追随着殷顾淮的身影,透过窗户看见他的影子被月色拉的很长,在安静的月夜中显得越发孤寂,心中无力地叹了口气。
自从来了月鳞城,苏清棠除了白天和众人出去玩之外,最喜欢的就是晚上坐在屋檐上数星星看月亮了。
唐老夫人喜爱小辈,所以,每个屋子外面都陪着足以勾到屋顶的楼梯,此刻,苏清棠还是老样子爬上屋顶看着远处,很快就让她看见想要看见的人了。
“殷……殿下,”苏清棠等小厮走之后才敢开口,“我,苏清棠。”
殷顾淮抬头看着背光的人,眼中满是疑问,他其实一开始就知道苏清棠在了,还以为是不是小厮领错路了,压下心中的疑惑问:“你怎么会在这?”
苏清棠爬屋顶惯了,打完招呼不等殷顾淮反应便麻利地爬下来了,正巧听到那句问话:“当然是有事情找你了,我们进去说。”
然后便越过殷顾淮的动作上了台阶去推门:“进来呀,我是真的有事情。”
屋内烛光点燃,殷顾淮打开倚靠的窗户,烹饪着茶水和苏清棠相对而坐。
殷顾淮是受过皇家教养的,一举一动皆是赏心悦目,即使是在这个不算华丽的地方,举手投足也是贵气逼人。
在法术的加持下,茶水很快便好了,殷顾淮倒满之后端到苏清棠面前:“尝尝看,你们唐家的。”
苏清棠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说实话这种东西给她就是暴遣天物,不过还是给面子地喝了下去:“那个我是想问——武德村的事情。”
“就是后面怎么样了?柳叔,华大夫还有砚池。”
殷顾淮想了想,也就只有这件事情是自己知道的了:“母后插手了,在全部事情查清之后呈递给父皇,柳叔杀人偿命本应处死,可砚池和华大夫求情,父皇改判念砚池是新科榜眼,华大夫是在入武德村前行医数年,功过相抵,三人齐齐流放为期十年,可在出发前夜,柳叔吞石自尽了,最后砚池和华大夫还是决定按照之前的等十年流放换家人来世安康。”
说起这三人的结局,苏清棠也是唏嘘,不过想起和他们短短接触的时间,似乎也是他们会做的事情。
“那囡囡呢?她……”苏清棠想起在石板上的小孩。
“死了,本来就是靠着别人的命数活着,进去的时候尸体已经腐烂了,”殷顾淮看着院子中散落一地的花瓣,即使不愿意承认也得承认,生命流逝的无常。
苏清棠心中像是被压力一块石头般:“哦,好像确实应该是这样。”
殷顾淮回头看着苏清棠低落的情绪,想到她的病情,开解道:“想活下去本身没有错,就是看是什么方法,可取的话那就去努力,这又是另外一条道了。”
确实,这个就和别人说,想要长命百岁就多运动多锻炼是一样的,这是自己努力去改善,而不是利用别人的身体消耗他人的命数。
“嗯,我知道了,谢谢殿下,”苏清棠点头表示自己理解,又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这个茶居然还有点甜唉,是外祖母今日送来的吗?等我明天找她讨一下。”
殷顾淮拎起一旁的茶壶给苏清棠继续添茶水,嘴上回答:“是唐老夫人今日送来的。”
“对了,还有之前猜测是说华大夫一家来到武德村,华夫人喜欢武德村的风土民俗才留下的,可是,砚芝不是是柳叔的女儿吗?”
苏清棠来这里面之后偶尔也会想起那些精灵,虽然先前他们是选择不和自己说实话,可是后面还是开口帮助自己,她始终相信,不管是人是妖还是那些小精灵们,本性都是善良的。
“砚芝是华夫人的第二任妻子,第一任妻子旧年沉珂,出来时为了在剩下不多的时光中留下美好的记忆,会在武德村留下也是因为砚芝当时给人的感觉很温柔,很像最初的自己,所以,华夫人才提出留下。”
“华大夫和砚芝的结合也是在华夫人的期许默认下成功的,”殷顾淮想起自己养伤时候华参和自己讲的,那个时候的华参眼中满是亮光,或许,他一直是以华夫人的愿望活着。
苏清棠长叹一口气:“世间难得有情人呐。”
“或许吧,”殷顾淮也只能感慨,没有身在其中,他们自然没有发言权。
月越林梢,月光已经从最初的窗台灵柩到了苏清棠坐着的腿上了,苏清棠把玩着自己身上的香囊:“哦,既然都来了,那我就直接和你说了吧,我们今天问了很多人,有件事情我觉得很奇怪,他们说白长生最初时候的显灵身上是有被雷劈的痕迹,可我记得老刘画的图上面是没有的,你记得帮忙问下。”
“还有还有,他今日来琼玉楼的时候有个签是他们家旁边的流浪汉抽到的,可是又有人高价购买了支签,而又有人看见白长生今日心情不错,满面春风的,这种的要说迷信,他既然来了,那肯定是解完再走,可是那个买家没有出现,白长生却死了。”
“那个木棍的尺寸很常见的,白长生家中偶尔有过那样的木棍用来雕刻,正好一手握紧。”
“其他的我没有觉得奇怪了,如果你好奇的话,我明天可以叫他们一起过来。”
苏清棠噼里啪啦地说完很多。
殷顾淮站起,撩开布帘,一个完整的月鳞城地图就此出现,里面红色圈着琼玉楼,白长生家,梨花班三者的地方。
“为什么你还把月鳞湖圈起来?这个有关系吗?”苏清棠问道。
自然不能和苏清棠说是由于心声暴露,殷顾淮拿过一边的毛笔:“梨花班班主死亡,这个戏班是以木偶为主,而琼玉楼的白长生又是得了初日班主的典当,这也是木偶,如果用梨花班为中心的话,那么就会范围就会包括琼玉楼,白长生家以及最显眼的月鳞湖。”
“而这月鳞湖上就有和这两地案发出现的水仙花和水沉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