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余夏在跟废品站老板讲价,宋凌柴掏出手机查看刚刚发过来的未接短信。
【邝朝玚】:最近还好吗,人找到了?
【宋凌柴】:嗯。
消息发出去没一会儿,对面似乎一直在等他,很快熄灭的屏幕又忽然点亮。
【邝朝玚】:好,好好休息。
余夏拿到钱,对着朝他看过来的宋凌柴挥了挥手里的纸币,表情开心,“走,请你吃牛肉面!”
宋凌柴眼睛不自觉眯了起来。
余夏家的墙角边长了一棵随风摇曳的南瓜藤,细软的瓜藤最顶端抽出了一片青黄色的叶子,摇曳在风中,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长大,忽然,在一个沾满了露水的清晨,在一片宽大的叶片里面,开出了一朵颤颤巍巍的花。
余夏今天放假,起得晚了些,她左手拿着一面小小的镜子,右手对着镜子刷牙的同时,她透过镜子看到了盘着腿坐在地上剥铜线的宋凌柴。
她吐了口水,抹掉嘴边的泡沫,朝他的方向过来坐下,“你居然捡到了这么多铜线,这些可以卖50多块钱呢。”
宋凌柴抬头,眉眼柔和,对比刚开始余夏见到他时那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如今的宋凌柴像只看起来外表依旧生人勿进,只有在对着熟悉的人的时候,才会露出他柔软的肚皮。
“哥真厉害,下次带我一起吧。”余夏崇拜。
宋凌柴将剥好的一根铜线,随意扭成麻花,丢到已经装了一半的纸箱里。
“你好好读书。”
自从宋凌柴来后,余夏除了最开始几天出去捡过废品,后面就再也没去了,倒不是不想去,是宋凌柴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隔三差五都会拣到一些铜线,卖铜线的钱已经完全够他们吃喝,宋凌柴把钱都给余夏保管着,让她随意支配,余夏征求了他的意见后,才给自己买了一本书。
余夏已经彻底将宋凌柴当成了跟自己一样无家可归的人,不然怎么会在她这待上一个月了,都没人来找过他,更没有一个电话打过来。
余夏开始喊他哥,宋凌柴也没反对。
每天余夏的作业会早早写好,然后跟着宋凌柴一起剥铜线。
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余夏看了眼时间,居然十点了。
余夏开口:“哥,你饿了不?”
宋凌柴剥线的手一顿,接着将手里的铜线扔到还没剥的纸箱里。
宋凌柴轻拍了拍手,身上的碎屑随着他起身的动作簌簌掉落。
宋凌柴点了点头,“走吧。”
跟在宋凌柴的身后,余夏忽然玩心一起,她像小时候跟奶奶玩游戏一样,故意每一步都踩到了宋凌柴的影子上,还只踩头,不踩身子,这更是增加难度。
余夏玩了好一会,一直变化的影子忽然停住不动,余夏没收住脚,直直的撞到了宋凌柴的背上。
“嘶……”余夏揉了揉自己被撞的生疼的鼻峰,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却不知宋凌柴何时已经转过身来,面对着她,看到他这样,宋凌柴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修长的手指在余夏面前随意指了个指,顺着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余夏这才反应过来前面已经到了。
又是两碗牛肉面,余夏吃得很开心,看着宋凌柴已经吃了一半的碗,她也加快了吃面的速度。
好不容易吃完了,却见宋凌柴又在手机打着什么字。
余夏有些好奇,探出脑袋:“哥,你朋友吗?”
宋凌柴推开她的脑袋,“没什么,你吃完了?”
余夏喝完最后一口汤,将碗倒扣过来给宋凌柴看,宋凌柴点点头,将手机收起,两个人回了家。
回来的路上忽然下了一场大雨,昌南的秋天就是这样,刚才还是晴天万里,忽然就变成了狂风暴雨。
余夏也被淋了个落汤鸡,至于宋凌柴,他的贴身衣服肯定都湿透了。
刚才一下雨,宋凌柴就把他的外套盖在了余夏的头上,导致余夏的衣裤虽然淋湿了,但里衣还是干燥的。
“哥,你快去洗个澡吧。”余夏将沉重的外套脱下来,丢进了掉皮褪色的红色塑料桶里,看着只脱了外套就一直背对着她站门口的男人,她连忙催促。
宋凌柴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先去洗澡。”
“我没事,哥,你摸我里衣,还干燥着呢。”余夏扯了扯衣角,“热水器太老了,等我洗澡还要放好一会儿呢,天太冷了,你先替我洗吧。”
宋凌柴又嘱咐了一句,“外衣先穿好,小心着凉。”
余夏眉眼弯弯,“穿着呢。”
余夏披了件毛绒睡衣,坐在床头翻着书。
屋外时不时有大风刮过,吹得屋外的树叶沙沙作响,屋内却不受影响,暖色的灯光下,听着卫生间传来的水流声,余夏下意识分了心。
从前奶奶还在时,她就是这样在暴雨天先洗完澡,然趴在床上翻着书等奶奶一起睡觉。
余夏感觉眼眶越来越酸,赶紧用力眨了眨,一直到那股酸意褪去。
“眼睛不舒服吗?”宋凌柴推开门,看着余夏红红的眼睛问。“啊,没事,眼睛刚才进风了,你洗好了是吧。”余夏慌乱开口。
宋凌柴看着余夏微红的眼眶,眼里闪过一丝复杂,没继续问,“刚好,水现在是热的,去吧。”
余夏赶紧点头,抱着拿好的衣服小跑进了卫生间。
洗了个热水澡,余夏浑身都轻松了许多,她抱着洗好的衣服出来,刚伸手去拿衣架,手里的脏衣盆就被宋凌柴拿走。
“哥,我来晒就…哈秋!”余夏试图去拿自己的衣服,鼻子在此刻莫名痒了起来。
宋凌柴将盆放到凳子上,表情略显严肃,“去床上休息。”
好吧。
余夏揉了揉自己不争气的鼻子,什么时候打哈秋不好,偏偏这个时候。
“哥,外面冷,你晒完赶紧进来。”
余夏看着宋凌柴抱着木盆推开门,还是不放心喊了一句。
叮咚—
手机短信的声音骤然响起。
她低头点开短信。
饶舒云:【夏夏,小道消息,咱们班来了个插班生,说是之前成绩不太好,听说在咱们老班教学有一手,所以转到咱们班来的。明天就来报道了。】
饶舒云是她同桌,也是个超级八卦王,即便余夏跟她聊天并不怎么热络,但每到班上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时候,饶舒云都会第一时间告诉她。
她问饶舒云为什么要告诉她,饶舒云当时的表情很是理所当然,“当然是因为咱两是同桌啊,那可不就是一条战线上的蚂蚱。”
她的嗓门很大,特别是说这句话的时候,惹得不少人纷纷注目的时候,余夏默默端着自己的餐盘离开了食堂。
饶舒云:【也不知道是男的还是女的,要是来个帅哥就好了,哎,班上男的这么多,一个帅哥都没有,真是浪费我的青春。】
余夏:……
【明天上学就能看到了,我有点头疼,先睡了。】
饶舒云:【头疼?对哦,今天我妈说外面下暴雨了,还好我没出门,不然我这会也要感冒流鼻涕了。那你好好消息,明天见!】
余夏:【明天见。】
刚发完消息,宋凌柴就拎着空盆推开了门,见余夏还没躺下,他眉头一皱,余夏连忙放下手机,三两步躺会被子里。
她的铁架床被宋凌柴不知道拉去哪里焊接了。等她放学回来,就看到原本的单人床忽然变成了上下两铺,余夏还有些不放心的晃了晃,结果发现比原来还更结实了。
就连床板,也被换成了一整块的青色床板。
“哥,那我先睡了,晚安。”余夏赶紧闭上眼,不忘道晚安。
宋凌柴瞧了一会,见她没再乱动,这才关灯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