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师门唯一的女弟子,虽说不得是物以稀为贵,但好歹万绿丛中一点红,清一色的青衫长袍中只有我一人时常顶着个样式简单的玉钗招摇过市,虽然是也只是山下几钱银子便能买到的货色,可我却欢喜得紧。
身上的衣裳是山下人家女儿常穿的那种,还是那天师父突然大发善心,笑眯眯地瞅着我说:“今个儿是你拜师的第十个年头了,咱们下山去,给你做身衣裳。”
一路上就听得师父唠唠叨叨:“好歹是个姑娘家,现在也这么大了,该好好打扮打扮了。”我挽着师父的手臂,笑得殷勤:“多谢师父,既然师父也说了徒弟正值颜色尚好的时候,不妨就给徒弟多做身衣裳,以后也好换洗不是。”
师父转过头来,眯着眼瞅了我半晌,笑得极其欠扁:“再多做套也行,回去之后你就多干点活,昨儿你大师兄还说药圃的半夏用完了。”
“师父您——”我气得直跺脚,眼见师父笑眯眯地走远了,只得悻悻地跟上去,涎着皮赖着脸:“师父,我好歹也是个姑娘家,您老怜香惜玉什么的怎么不考虑考虑我呢?”
“怜香惜玉也得是块玉不是,你呀,顶多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我默然,只当这话没听见,其实我不是不想回敬他,只是长到这般年纪也不是没有揽镜自照过,我生得真不美,就是那种搁在人群里包你再找不出来的那种。
想到这儿不禁惆怅了起来,大概是我步子慢了下来,师父停在我前面也没有觉察到,脑袋便结结实实地撞上去了:“疼”,我咧了咧嘴,不开心,不开心,人倒霉果然是连喝凉水都塞牙缝么!揉了揉额头,径直往前走。
“徒弟”他在后面笑,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子,“徒弟,你把为师撞得都快要吐血了”。
这便是我的师父,君山上一个洞府的掌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