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说起师门,我知道的并不多,但凡在江湖上混,总该有个名号什么的,譬如崆峒山上的崆峒派,峨眉山上的峨眉派。我曾经问过我的那些师兄师弟,但没有一个人说得出来,只知道大多是年少失怙无依,便被师父给领了回来,拜在他的门下,学学武功心法什么的。

    当然很多时候很多师兄弟都在君山后面的那块田地里忙碌着,练武是件苦差事,师兄弟中总有些人偷懒,好在也知道僧多粥少,便自发地去君山后面,学着山下的人家,过起日子来了。

    师父从来不怪,只睁只眼闭只眼。

    至于我,作为唯一的姑娘家,日常的课业自然是帮师父打扫屋子,浇浇花,和大师兄采采草药。

    以前我经常问师父,他为什么要把我捡回来,我知道师门是不收女弟子的。那个时候师父总是遗憾地说:“那个时候你又瘦又矮跟个猴似的,路上看你可怜就把你带回来了,哪知道你竟然是个女娃。”

    “那你再把我扔回去。”我每次都必定是气鼓鼓地回他,因为他脸上的神情无疑不是昭示着我,他把我捡回来是一件多么失策的事儿,甚至他已经懒得再费劲把我扔回去了。

    日子就是这么磕磕碰碰地过了十年,所以那天早上我推开师父的房门发现他消失的时候,我下意识抬头看了看空中的太阳,太阳很大很白,看得让人发晕。

    我吃力地蹲在地上,眯着眼瞅了一会儿太阳,抽出师父留下来的信。他说:徒弟要照顾好自己和大师兄,为师下山去会一会红粉知己去了,也许三五年就回来了,也许永远都不回君山了你。要是想趁为师不在的时候,找个人成婚也可以,你这鬼灵精肯定能拐到一个如意郎君。

    我要拐一个如意郎君,一生一世待我好,这是小时候我和他赌气时常说的一句话,如今他真的要我去拐一个男子来做我的心上人。

    我又气又恨,眼泪不设防地就流出来了。我并不爱哭,十年来这是我第二次流泪,第一次哭是因为有一次把师父惹恼了,他虎着一张脸说哪里捡来的我就把我扔回哪里去。他把自己关在房里,我犟脾气也上来了,就一直坐在他房门前,从白天坐到月亮升起来,夜里的君山总有漫天的月华如行云似流水,朗月当空,我却冷得瑟瑟发抖。

    也不知在门前坐了多久,只知道等我睁开眼醒过来的时候,师父就守在我的床前。余光瞥到师父的青色袍子湿了碗大一块。

    “师父,外面下雨了么?”我迷迷糊糊地问,只觉得头重脚轻。

    “你的眼睛刚才下了好大一阵雨,眼泪鼻涕全往我身上抹。”师父没好气地俯下身子来帮我换了额头上覆着的帕子,“头还疼不疼,叫你晚上守在门外面。”

    那个唤作师叔的男子闯进来的时候,我还蹲在地上沉浸在回忆里,眼泪淌成了河。

    我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了他一会儿,才抽噎地问他:“你是谁?”

    “我是你师叔,你师父将你托付给我。”他逆光而立,我看不见他的脸。

    凭空多出一个年轻男子,还自称是我的师叔,未免让人生疑,蹲得太久,我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盘问他:“既然你自称是我师叔,那你说说咱们师门到底是个什么名号。”

    他眉眼未动,一字一句地向我解释:“本来也没有什么师门,我与你师父从小一起长大,一身的武艺也都是摸爬滚打偷学来的,年纪相仿,故以师兄弟相称。”

    “那我怎么都没见过你,也没听师父提起过你?”我有些不信,小时候师父总是跟我说他曾像孙猴子那样,远渡千山万水,拜得不世出的高人为师。话本不总是说高人往往只收一个弟子的么,那师父怎会有一个年纪轻轻的师弟。

    “我与他志趣不投,故鲜有联系。”师叔说这话的时候,我围着他转了几个圈子,摸摸下巴,觉得他说的对,师父那家伙忒不正经了,老编排我,还胡诌骗我,面前这个神色澹澹的男子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师父。

    一想到我居然被这样的师父养大了,不免觉得半喜半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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