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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温月面上装得平静,其实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刚才不小心亲错的那个陌生男人,怎么会是顾卓年的发小呢?

    天知道她用了多大力气才控制着自己没有失态。

    但看霍祁舟的样子,却像是没有认出她来?

    不,不可能的,事情才发生多久,金鱼还有七秒钟的记忆呢,除非他是脸盲。

    那就只剩下第二种解释了:霍祁舟也觉得尴尬,所以才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来粉饰太平。

    既然如此,她也该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彻底忘记。

    蒋温月缓缓吐出口气,稳住心神,脸上重新挤出点笑模样来。

    “怎么了,紧张啊?”

    顾卓年感觉到方才蒋温月和霍祁舟打招呼时的僵硬了,安慰她:“没事,霍总就那样儿,看着唬人,其实脾气挺好的,多见几次你就知道了。”

    他和他们这些还在游戏人间的富二代不太一样,早早就接管了家里生意,是精英中的精英,身上有久居高位的气场,哪怕笑得再温和,也掩不住骨子里的疏离矜贵。

    “嗯。”

    蒋温月应下,心中却想着,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了。

    顾卓年朋友多,挨个带她打了招呼,一圈转下来,饶是蒋温月再习以为常,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发僵。

    终于能坐下来,她趁人不注意,单手托脸,悄悄揉了揉。

    坐在角落的霍祁舟突然发出一声低笑。

    刚好祁轩他们在说一会儿打牌还是打球的事。

    祁轩技术烂,菜还爱玩,听见霍祁舟笑就以为他嘲讽自己,当即破防,非嚷嚷着要挑战他。

    霍祁舟挑了下眉,没有拒绝。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像做出了某种决定,起身,下巴点点表弟,一锤定音:“那就打球吧。”

    说着,他率先往球桌那边去。

    身后一片看热闹的揶揄声。

    蒋温月也在顾卓年的解释下,明白了事情始末。

    这差不多是他们这群人每年的一个固定节目,在生日这天,以游戏的方式决胜负,输了的,要负责给寿星送礼物。

    而今天的赌注,是一辆车。

    蒋温月小康家庭出身,有点想象不出来这车的价位,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多问了句:“汽车吗?”

    顾卓年说:“跑车。”

    型号什么的他早就选好了,翻出照片来给蒋温月看,兴致勃勃地跟她讲什么性能啊、底盘之类的,蒋温月听不太懂,只看到了价格。

    好多0。

    蒋温月咋舌,第一次对顾卓年的家境有了清晰的认知。

    周围人都跟去那边看他们比赛了,蒋温月也有些好奇,但因为是霍祁舟,她只好放弃好奇。

    顾卓年却没这个顾虑,等了没几分钟,就拉着她站起来:“走吧,去找祁轩接收我的礼物。”

    “啊?这么快的吗?”

    而且你怎么知道是谁输了?

    顾卓年嗤笑道:“就他那水平,霍总虐他就跟砍菜切瓜似的,分分钟的事儿。”

    然而,当他们过去,才正是决胜负的关键时刻。

    料想中的清台没有,霍祁舟不知道是有什么心事,每进一球,就要战略性地送对手一分,双方比分紧咬着,硬是把激烈比赛玩成了一种你来我往的互动游戏。

    他好像在等什么。

    终于,到最后,蒋温月还是过来了。

    这是霍祁舟自己和自己的赌注。

    现在台上还剩最后一颗黑球,谁进谁赢。

    祁轩率先打出去一杆子,没进,倒是给霍祁舟送了个绝佳角度。他以为自己输定了,一扔球杆,已经提前下场去喝水。

    “结束了吗?”

    蒋温月站的位置不佳,也不想探头去看,见祁轩离场,小声问了顾卓年一句。

    她开口的下一秒,霍祁舟推杆。

    很神奇的,白球以一个刁钻角度,轻轻碰到黑球后,又弹回来,骨碌碌地自己滚进了袋里。

    比赛结束,霍祁舟输了,要送顾卓年一辆车。

    他勾唇,觉得这是天意。

    挺值。

    “卧槽?”

    顾卓年大为震惊:“霍总?你送啊?早知道我就应该选辆更贵点的!亏了。”

    霍祁舟擦了擦杆,看他一眼,没有意见:“你现在换还来得及。”

    他嘴角挂着笑,十分慷慨的模样。

    只是视线掠过顾卓年,在收回之前,仿佛漫不经心的,又转到蒋温月脸上,多停了一瞬。

    蒋温月在看顾卓年,完全没有察觉。

    -

    散场已经很晚,顾卓年送蒋温月回家的时候,在车上,终于记起了向她讨要礼物。

    “宝宝,你送我什么啊?”

    他满含期待地问,几乎是要明示。

    蒋温月抿唇,片刻后,从包里拿出来一块手表,不算很贵,但已经是她一个月的工资。

    她精心挑选过,挺适合顾卓年的。

    顾卓年收下,搁到一旁,还笑盈盈地盯着蒋温月看。

    蒋温月沉默,他也不说话,一时间,气氛僵持起来。

    她知道顾卓年想要什么,原本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现在……至少今天,她真的没办法不在意。

    “对不……”

    “行吧,还是我自己讨吧。”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说完,顾卓年不管不顾地就要凑过来。

    情急之下,蒋温月别开脸,一把捂住了嘴。

    她声音憋在掌心里,闷闷的:“别了,我没有刷牙。”

    虽然早就洗过很多次嘴了,但是……

    她怕顾卓年再误会,又补充一句:“今天,不行。”

    顾卓年一顿,像是不太在意、嬉皮笑脸地说:“就亲亲嘴而已,怎么,你要跟我舌.吻啊?”

    蒋温月脸有点红,不过还是捂着嘴,坚持不把手拿开。

    这样三番五次的拒绝,拿腔拿调,要是换成别人,顾卓年早就生气了。但蒋温月不一样。

    她是他第一个想要长久的女孩,他很喜欢,心中爱惜,就更多了几分耐心。

    失望不是没有,顾卓年长长叹了口气,妥协:“行吧,那我等仙女下次下凡了,再来临幸我。”

    蒋温月被他油嘴滑舌的夸张语气逗笑,侧过身去抱了抱他,安慰道:“好啦,下次一定。”

    十一点半,蒋温月到家,洗了个澡,刚好零点。

    但她还不能睡觉,因为要备课。

    她在一家私立小学当老师,上个月才刚入职,现在还处于新手期,每天都要写教案。

    苦。

    熬夜太晚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蒋温月不负众望地起晚了。

    她没吃妈妈留在锅里的早饭,洗漱完就下楼,骑着小电驴匆匆去上班。

    还好学校离家不远,半个小时就能往返,应该不至于会迟到。

    蒋温月心中着急,车速比平时快了几码,但也只是稍快而已,远不到超速的地步。

    然而,意外来得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在一个十字路口,蒋温月正常直行,却遇到一辆不开转向灯的私家车突然转弯——

    她来不及闪躲,被车身剐了一下,连人带车摔那儿了。

    着地的那半边胳膊和腿都被擦得火辣辣,尤其是脚踝,一阵刺痛。因为脚踝之前就受过伤,刚做完手术康复,蒋温月一时没敢乱动。

    肇事车辆按了下喇叭,见蒋温月还在地上坐着,车主凶神恶煞地下来,指责她:“干什么,碰瓷是不是?我看你一个小姑娘……”

    蒋温月轻轻抽了口气,没有理会他的谩骂,还算冷静地说:“我没有碰瓷,但是发生交通事故,你确实占主要责任。我现在脚踝很疼,可能需要去医院。”

    “嘿,你这女的……”

    车主撸起袖子来,作势要吵架。

    不远处,一辆黑色商务车驶过路口,开过去的瞬间,后座男人不经意地瞥了眼窗外,刚好看到女孩跌坐在地上,狼狈的身姿。

    “等等。”

    霍祁舟叫停。

    司机不明所以,不过还是依言减速,助理不解地回过头来:“霍总?”

    霍祁舟没说话,开门下车,拨开四周围观的人群,来到蒋温月面前,叫了她一声。

    “蒋温月。”

    腿最重要,蒋温月不想耽搁,都打算打电话报交警了,头顶突然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

    她抬头,看到霍祁舟,愣了一下。

    霍祁舟问她:“还能走路吗?”

    蒋温月纠结了一下,还是摇头,如实说:“有点疼,我不太敢使力。”

    自然而然地,霍祁舟眼神落到她伤到的那只脚踝上,白,瘦,上面有道新愈合的疤。

    他多看了几眼,目光是放肆的,只是掩藏在微微低垂的眼帘下,并不能轻易叫人发现。

    开口,语气却克制:“冒犯了。”

    话落,他俯身,将蒋温月抱起来,动作斯文,手指绅士,丝毫不越界,好像真的是个温和守礼的人。

    蒋温月原本有些别扭的心逐渐安定,等到被小心地放在车座上,就只剩感谢了。

    “谢谢你,霍先生。”

    蒋温月小声说:“但是我的车……”

    霍祁舟办事妥贴,早有考虑:“我让助理留下了,他会处理。”

    蒋温月再次道谢,他‘嗯’了声。

    很快到医院,拍过片子后,医生说没大碍,但叮嘱蒋温月好好养护,千万不能再做危险动作,要注意二次伤害。

    蒋温月眼神黯了下,很快又恢复如常,点头应下。

    医生给开了药和冰袋,要求冷敷完才能走。

    可能也是心理作用,来医院之前,蒋温月只觉得疼得受不了,一下不敢动;现在医生说完没事,痛感好像也弱了,瘸点儿走路没问题。

    她不想再麻烦霍祁舟,礼貌地对他说:“我自己可以了,霍先生,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改天再和卓年一起谢你。”

    “没事,不忙。”

    霍祁舟不容拒绝,又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候诊大厅的椅子上。

    冰袋不能直接接触皮肤,要拿什么东西包一下,手边没有适合的,蒋温月刚要脱自己的外套,霍祁舟已经解下领带。

    他半蹲着,操控暗金色的领带一圈圈缠在白色冰袋上,眼睛,却是盯着蒋温月细瘦的脚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蒋温月总觉得他想缠的其实是自己的腿。

    她别扭地缩了缩,下一秒——

    “别动。”

    温热干燥的掌心覆上来,只在脚踝上面一点,几乎将蒋温月那截小腿整个圈住了,然后保护在布料里面的冰凉才轻轻落下。

    “冰吗?”

    霍祁舟语气平常地问。

    其实还好,蒋温月只觉得像被放在火上烤,而错误来源,是他的那只手掌。

    不对,太不对了。

    霍祁舟只是她男朋友的朋友,为什么要帮她敷脚?

    蒋温月隐约感受到侵略性,挣了一下,说:“我自己来吧。”

    她其实已经在警惕,害怕霍祁舟会再表露出那种不容拒绝的强势,但他应一声就放手了,顺势退到一边,自然而然地给下属回电,讲起了电话。

    在他不疾不徐、温和斯文的声音中,蒋温月周身的那种紧绷感渐渐消失。

    回程还是坐霍祁舟的车。

    蒋温月没让他扶,自己有点瘸地爬上后座,本来以为霍祁舟会像刚才一样坐副驾,但他坐在了她旁边。

    车厢是密闭的,离得近,霍祁舟身上淡淡男士香水的味道丝丝缕缕地萦绕在鼻间,陌生中又带着熟悉,不可避免的,让蒋温月想起一些本来已经忘记的东西。

    ——毕竟昨天才刚发生过。

    他的味道、他掌住她后脑勺时的力气,冒犯的唇舌,还有后来在包厢又见到,认出他时,那一瞬间的惊悸……

    这些,仿佛还历历在目,在蒋温月脑海中循环播放。

    她开始有些煎熬了。

    过来的时候明明很快,怎么回去就像蜗牛爬,连遇几个都是红灯,时间像被按了慢进键?

    车厢里静默无声,司机专心开车,霍祁舟也像睡着了,不自在的只有蒋温月。

    是错觉吗?

    她感觉空间好像也变窄了。

    她忍到极点了,清清嗓子刚要说话。

    霍祁舟就在这时候开口,问她:“蒋小姐很不自在吗?”

    不早不晚,刚好,把蒋温月要下车的话堵回了心里。

    蒋温月当然不会承认,随便找了个借口:“还好,只是有点晕车。”

    “哦,”

    霍祁舟好像挺意外,扯唇笑了一下,说:“我还以为你是想起了那天我们接吻。”

    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主动提起那个吻。

    蒋温月一愣,几乎是有些恼羞成怒地,大声否定:“没有!”

    “没有吗?”

    霍祁舟却没有追究她的口不对心,点点头,自己先承认:“抱歉,我满脑子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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