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请

    米尼翁岛最后的雪夜,罗西南迪躺在雪地里,胸前的弹孔不断涌出温热的血液。雪地血迹像某种预言。

    *

    鹤正在去往因佩尔监狱的路上。

    多弗朗明哥的道德观念异于常人。一个试图通过毁灭世界来填补自己空虚的男人。但是他的弟弟不一样,只是静静地为某人选择了死亡。

    德雷斯罗萨的国民总是说,王下七武海之一的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大人虽然穿着怪异,却是最讲究礼数的贵族。他们说得没错,只是不明白礼数不过是另一种暴力。他说话很得体,内容却很残酷。而他的温柔——如果那能称作温柔的话,只施舍给那些甘愿匍匐的可怜虫,一旦有人抬头,他便毫不犹豫地碾碎他们。

    多弗朗明哥把家族视为延伸自我的器官,他将那些所有甘愿臣服的,被世界抛弃的可怜虫聚在身边,称之为家人,多弗朗明哥对他们的确有一种扭曲的关爱,但这种关系建立在绝对服从之上。他允许他们软弱,允许他们苟且,甚至能宽恕他们的怯懦,毕竟连他自己也曾匍匐求生。他能够颇为大度地,容忍易主或者为保命做出的下策,但背叛是绝不可饶恕的罪行。一旦察觉背叛就立马愤怒并舍弃。他给自己装点上浮夸的粉与金,只要用刮刀刮掉表面那层糖果色的油彩,便会发现底下流淌着的,最本质的底色,是疯狂。在其扭曲的精神世界中,要求忠诚或许是自恋的另一种表现形式。他没办法理解人们为何反抗自己的暴政,就像他根本理解不了人为何会同情弱小。

    与之形成奇妙对比的是那位海上巨人。白胡子将儿子们拥入怀中时,他胸膛里跳动的是真正的父爱。还有夏洛特·玲玲,她自己孕育了一个庞大的家族。

    多弗朗明哥几乎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只有在愤怒的时候,他的嘴角会提起,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拉扯着,头发竖起,眼镜飞起,羽毛张扬,青筋暴突,一边肆意宣泄着毁灭欲,另一边又渴望世人的目光。

    比起夏洛特·玲玲和凯多散播纯粹的恐怖,他更热衷于展示人类的丑态。他的笑声在玻璃杯中回荡,一直穿过宝座。好像他在嘲笑这个国家本身。世界上有许多恶棍,但是罕见有人可以如此巧妙地欺骗人们。他的邪恶达到了一定的艺术领域,超越了暴力和贪婪。在当今的世界中,反派的数量被巧妙地夸大了,实际上,真正的恶棍和圣人一样稀少、可怖。同样,大多数人只是按照自己的欲望移动。多弗朗明哥不同。他的恶意是彻底计算的,他的欺骗几乎是完美的。这确实令人难以置信,因为即使人们也陷入了陷阱,却没有意识到它并愿意收紧绳索。他让德雷斯罗萨在狂欢中沉沦,在虚假的繁荣中忘记伤痛。人们愚蠢吗?鹤不这么认为。相反,他们忍受了太久的痛苦。在过于绝望的时候,即使是虚假的救赎,也想依赖它,也许是人类的本性。

    人们渴求救世主,可降临的却总是戴着墨镜的恶魔。他像一只巨大的蜘蛛,为人们带来了很多丝线和一个巢。

    *

    "这个感谢海军总部的措辞,是不是太死板了?"德雷斯罗萨王宫内,这位以亲民著称的君主纠结着邀请的内容,声音里带着特有的温和迟疑。

    大臣立刻挺直腰板:"臣明白!陛下是觉得感谢得太直白会显得我们很掉价对吧?"

    ''啊,那倒不是这个意思。''力库王摸着花白的山羊须。

    ''王的意思是,想要那种真诚又不失正式,正式又不失真诚……让海军们看了会感动得偷偷抹眼泪的感谢对吧!"

    王:.…...是这个意思,但是说出来好怪噢。

    ''在我们的国家陷入危难之际,我们永远不会忘记,是海军们用正义为我们驱散了黑暗。''

    "好煽情噢。"

    "感谢海军总部在关键时刻向我们伸出援手,在此我仅代表国民表示衷心的感谢与问候。"

    "倒也不用这么官方的来着。"

    大臣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了,才发现王已经一幅生无可恋的模样。

    "王觉得呢?"

    噢天呐,一个好臣子应该做到为王分忧,他竟然……?这是失职!

    王用手遮住了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他们说的都不是他想要的,但问题是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样的讨论是没有意义的,当务之急是他要用人话表达自己的需求。

    力库王在整理语言的时候,拿起了果盘里的橘子,想提提精神。结果还没等剥开就进入了魂游天外状态,还看见远处有个戴着草帽的男孩站在那里冲他笑……?这一下可把他吓醒了,这一定是工作过度的幻觉。

    当王再次眨眼时,眼前的景象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说起来,路飞君他们应该也在某个海域冒险吧?"

    底下的大臣:怎么突然提到草帽了,不管了,先接话。''是呐,路飞君打败凯多的大新闻都已经过去好久了呢……''大臣弯腰时听见自己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他盯着在王手上的橘子,突然福至心灵、像被橘子砸中脑袋似的,王想邀请的恐怕还有那些不能写在请柬上的人。这个认知让他呛出一串咳嗽。

    力库王望着大臣突然涨红的脸,困惑地摸了摸发痒的头顶。他不过是在纠结该用电报还是邮件。话说,战国退休后,海军那边该派谁来参加庆典呢?头好痒,感觉要长脑子了。

    王还在第三层,王的臣子已经在第五层了。大臣将这表情解读为了一种不满的信号。是夸海军太多,王觉得鸠占鹊巢了吗,真正出力的是草帽,所以王觉得不满了吗。

    王变幻莫测的动作和神情,让臣子的大脑飞速运转。他此刻正在脑内上演惊涛骇浪,王闪烁的眼神、摩挲胡茬的力度,这分明是对海军喧宾夺主的不满啊!但总不能把''草帽海贼团帮我们打败了多弗朗明哥''堂而皇之写在给世界政府看的公文上,那简直就像婚礼跑上去强吻新人一样!想着这,他的思维突然滑向某个不可描述的雷人场景,吓得自己差点咬到舌头。

    当发现王正用看傻子的眼神望着自己时,大臣绝望地低头扮演鸵鸟装死。

    力库王瞥他一眼,带着调侃,''怎么咳嗽了,上火记得多喝点热水。''

    "多谢陛下关心,臣的身体完全没问题哦。"大臣露出令人信任的微笑。

    王还没想好,于是决定多听几个人的看法。''你来说,怎么改?''王像严肃的家庭教师突然点名学生回答问题一样,这对做臣子的来说是家常便饭,按道理来说是这样的吧?

    "咳咳!"突然被点名的那位大臣差点咬到舌头,"依臣看,不如改成感谢各方友人的相助。''

    力库王三世托着下巴陷入沉思。自己最初想说什么来着?忘了,反正他听着听着,觉得这个建议还不错。不明白自己的需求也没关系,别人能帮你说出来。王为自己能拥有如此贴心的臣感到自豪。

    ''正如诸位所知,''大臣捻着山羊须,正色道:''自天灾人祸后,德雷斯罗萨宛如一个从噩梦中惊醒的巨人,正缓慢而坚定地恢复生机。截至今日,我们国家的重建工作已近尾声……这段时间,王室致力于抚平民众创伤,修复被战争摧残的家园……''

    "是啊,大家都...非常努力呢。"

    "此外,"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德雷斯罗萨的历史学家们正夜以继日地重写国史,在这部即将问世的新史书中,唐吉诃德家族将被永远记载为——"

    "祸国殃民的罪人。"

    ''……唐吉诃德……''王攥紧了手帕。

    "王请看,"大臣突然切换成笑容,变脸速度让其他人目瞪口呆,"现在正是验收重建成果的最佳时机!既能向世界展示德雷斯罗萨复兴的决心,又能提振国民士气..."

    就在这时,大臣的目光突然被某样东西吸引,在历代王室珍宝中间,赫然出现了一个不合时宜之物。那是,草帽海贼团的旗帜。这不是三天前蕾贝卡公主让王收下的那面旗吗,当时陛下不是一脸为难地说"这不合规矩"吗?

    "噢噢,原来如此。"王双手抵着下巴,听得连连点头。手里的橘子被放回在果盘里,可怜巴巴地伫立着。

    大臣结束了滔滔不绝,有点紧张:陛下听得这么认真,该不会其实一直在想别的事吧?

    国王满意地点点头,"你这老狐狸!就这么写吧,给藤虎大将、鹤中将、战国前元帅的那封记得多加一份问候。"

    大臣盯着那个被放回去的橘子,突然理解了什么叫君心难测。(您不吃拿它干嘛?)嘴上恭敬道:''好的王。''

    "毕竟,要不是海军最后收尾,那群堂吉诃德家的残党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呢!"力库王拍了拍大臣的肩膀。他的目光越过大海,望向因佩尔监狱的方向。在那里,某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正被关在第六层的最深处。

    多弗朗明哥倒下的时候,这座城市还是一片瓦砾。人们聚集在一起,从受伤的城市中寻找仍然可以使用的东西,就像从废墟中收集希望一样。

    多弗朗明哥的到来给这个国家蒙上了一层沉重的阴影。其阴影沉重得让人窒息,却让分散的国民的心在短时间内紧紧地捆在一起。那一刻,人们的眼中充满了希望之光。人类似乎是一种对“修复”行为有着非凡执着的生物。不到半个月,昔日废墟的面貌几乎消失殆尽。远处工匠们敲打石块的声音,好像固执地要把最坚固的石块重新砌入因受到攻击裂开的墙体。

    人是可以多次站起来的生物。城市的复兴不仅仅是重建建筑。倒不如说,人们心中的不屈不挠的精神才是真正的复兴。在用尽全力的保卫战之后,国民已经确信,不管被破坏多少次,这座城池一定会复兴。因为只要人们的意志在这里。

    "我还真好奇这一切是不是轮回。''国王的声音突然变得轻快一些,似乎是想要驱散这种莫名其妙出现的沮丧。

    ''八百年前,唐吉诃德家族离开了德雷斯罗萨,您的先祖接过了权杖。"大臣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每个王朝交替都需要一段时间来喘息。''

    他知道居鲁士如今最常做的动作是用手指轻抚蕾贝卡的头发,仿佛在确认某种失而复得的珍贵。十年前,同样的位置,风吹进宫殿的卧室与露台。一想到曾经在这个地方,那个桃色的噩梦在嘲笑,就被不可思议的感慨袭击。国王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再生不仅仅是恢复被破坏的东西。相反,应该利用这些痛苦的记忆来开始新的道路。

    "我们需要时间,更需要陛下的智慧。"大臣的声音将力库王拉回现实,"就像园丁修剪玫瑰那样,既要剪去枯枝,又不能伤及新芽。"大臣的表情有一些难以言说的意味,"树的伤口,有的会化作年轮,有的长成新的枝桠,还请陛下不要太过忧虑了。"

    *

    经过一番头脑风暴(主要是大臣单方面的),最终方案出炉:

    尊敬的元帅:

    值此德雷斯罗萨王权重归正统之际,我们诚挚邀请海军本部派遣代表参加本次庆典。

    您的智慧与正义曾直接或间接拯救了这个国家,我们由衷希望您能亲眼见证它的新生。

    力库·多尔德三世

    "完美!"国王竖起大拇指。

    *

    海军本部,办公室。

    战国今天生日,卡普破天荒地去下了一碗面。鹤提着雨伞回来,看见一排人都在吃面(少说也有四五个蹭饭的)。

    鹤将雨伞轻轻靠在墙边,把蜷在窗边的盆栽往里搬了点。

    ''你退居二线后,面子反而比当元帅时还大了。''

    战国顶着那头白色的圆发髻发出不满的声音:''咋了,老夫不配?''

    "好了,"鹤像安抚大型犬般摆摆手,"寿星就乖乖吃面吧。

    真是......

    比起元帅时期,战国的说话能力退化了好几级,和卡普那种猿人说话方式趋近于同步。

    鹤轻轻抿了口茶,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把退休日程再提前些。

    海军本部的人都知道,鹤中将很少笑。她总是那样,挺直的脊背,锐利的目光,手里或是一叠文件,或是一杯茶水。她的声音不大,却总能让人安静下来。她的言语不多,却总能让最聒噪的将领闭上嘴。

    ''比起那个……战国''

    战国抬起头,"德雷斯罗萨的请柬?"

    ''对。''

    "时间定在下周……"鹤看着请柬皱眉。

    战国左手端面,右手嚼仙贝:"反正我已经隐退了,现在可是能在家里悠闲吃仙贝的年纪了。"

    鹤又抿了口茶,认为可以把退休日程再再再提前些。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卡普突然爆发出豪迈的笑声,他抹了抹笑出的眼泪:''邀请海军?明明多弗朗明哥是被我家那个笨蛋孙子揍飞的啊!"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鹤和战国会用眼神把卡普大卸八块。在众人的视线攻击下,卡普突然觉得十分不自在,讪讪地收起了笑容,安安分分地坐好。

    一旁的门卫战战兢兢:这是可以说的吗?这是可以听的吗?我的脑袋还在吗?

    战国嘴里塞满面条,像河豚般,咬牙切齿地说:‘‘那家伙……在因佩尔监狱里怎么样了?''

    在这场对话中,被关押因佩尔监狱的海贼指向的只能是那位啊,就是那位。

    鹤垂眸凝视茶杯,茶水映出她的影子:''一切如常。''

    才怪!……多弗朗明哥不会这么安分。

    ''让监狱那边再加强戒备吧。''战国盯着空荡荡的碗,还想加一碗。不过,他怎么觉得,鲜美的汤暖身,却驱散不了某种预感带来逐渐蔓延的寒意,那是一种比见闻色更敏锐的直觉。

    ''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鹤闭目啜饮,茶水苦涩得恰到好处。她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算是应答。

    ‘‘我打算去见他。’’

    *

    圣地玛丽乔亚。

    火星缓缓开口:"霍名古圣…...呵,那个蠢货。"

    土星接过话茬,语气里带着讥讽:"他以为放弃天龙人的身份,就能让世界接受他?可笑。"

    木星摇头:"他以为仁慈能换来尊重。"

    金星冷冷道:"仁慈只会带来毁灭。"

    "这才是统治的真理。"火星总结道。

    土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霍名古圣以为,到平民世界,他们还能生活。"

    "可世界从不因善意改变。"木星补充道。

    土星放下茶杯:"霍名古圣最愚蠢的地方就在于,放弃就能得到结果,却不知权力才是关键。"

    木星忽然笑了:"有趣的是,霍名古圣的儿子,反倒比父亲更懂事。"

    "多弗朗明哥。"金星冷冷吐出这个名字。

    土星讥讽道:"他父亲想当圣人,他却成了恶魔。''

    木星总结道:"因为他懂得权力。"

    土星问道:"所以,革命军入侵圣地的事怎么处理?"

    木星眯起眼睛。

    *

    卡玛巴卡王国,革命军。

    众人围在桌子上。

    ''那个时候,''萨博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多弗朗明哥是由藤虎、鹤以及战国亲自押送至海军本部的。之后被单独关押在因佩尔监狱最底层,由麦哲伦亲自看守。''

    伊万科夫夸张地撇了撇嘴,浓密的睫毛随着表情抖动:诶~?让那个整天织毛衣的老太太和海军不知道哪里搞来的毛头小子和战国去押送?海军是不是觉得多弗朗明哥越狱的难度太低了呀~?"

    闪电轻轻晃了晃酒杯,冷静地打断:"不……鹤的能力是洗去人们心中的恶念,那个藤虎…应该和路飞君交过手。''

    萨博在听到弟弟的名字表情有一丝变化,他点点头,继续补充:''而且,当时百兽海贼团的旱灾杰克曾试图劫狱,甚至还有疑似天龙人雇佣的杀手出现……但全都失败了。''

    一直沉默的龙终于开口:''玛丽乔亚的秘宝…''兜帽下下他的刺青和眼睛都十分狂妄,''竟然能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

    因佩尔监狱。

    放弃特权不等于实现平等,就像剥掉橘子皮不等于获得果实,底下也有可能是被虫蛀空的。

    多弗朗明哥大概没有把力库王放心里。

    看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手电筒的光束刺进牢房。

    "喂,老实点。" 看守用警棍敲了敲铁栏,''把链子拿上。"

    那个犯人举起手上的锁链,''哎呀,小哥你可冤枉我……''

    多弗朗明哥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声回荡在lv6。

    ''吵死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黑暗中恶鬼的眼睛一双双显露出来。

    当其他囚犯哄笑时多弗朗明哥也觉得聒噪,却浑然不觉自己也是恶鬼中的一员。

    突然,监狱里传来猛烈的撞击声,似乎是有人在撞墙。

    看守:"再发疯就把你关进禁闭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多弗朗明哥大笑,''这是哪位老朋友?"

    狱警走到多弗朗明哥的牢房的时候,和麦哲伦打了个招呼。

    “大人,鹤中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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