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第五次时，祝澄才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屏幕上显示「陈逾白正在呼叫...」，时间06:17。她猛地坐起来，头发炸成毛躁的蒲公英。

    "喂？"声音还带着浓重的睡意。

    "消防通道。"陈逾白的嗓音透过话筒传来，像砂纸磨过耳膜，"现在。"

    祝澄扒开窗帘缝——晨雾中，陈逾白反戴棒球帽站在宿舍楼后，手里举着杯奶茶。见她探头，立刻晃了晃手腕，金属哨在初阳下闪过一道光。

    五分钟后，祝澄鬼鬼祟祟推开铁门。陈逾白伸手接住她，芋圆奶茶塞进她掌心，杯壁凝结的水珠沾湿指尖。

    "你疯啦？"她小声说，耳尖在晨光中泛红，"宿管会看见..."

    陈逾白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她脸颊："我昨晚没睡着。"他声音很低，"总觉得是梦。"

    奶茶的甜香在两人之间弥漫。祝澄低头咬住吸管，避开他灼热的视线："...不是梦。"

    "证明一下。"

    "啊？"

    陈逾白指指自己嘴唇，笑得痞气。祝澄瞬间被芋圆呛到，咳嗽得眼眶泛红。等她缓过气，陈逾白已经变魔术般掏出两张票："市摄影展，下午两点。"

    他伸手拨开她睡翘的刘海，指尖若有似无擦过额头。祝澄浑身僵直，昨夜器材室的记忆洪水般涌来——潮湿的喘息，滚烫的掌心，还有那个带着暴雨气息的吻。

    "我、我回去换衣服！"她转身就跑，差点撞上消防门。

    陈逾白在身后闷笑："慢点，女朋友。"

    这个新称呼让祝澄差点踩空台阶。

    "构图很大胆。"祝澄站在获奖作品前小声评价，手指无意识绞着相机带。

    陈逾白从身后贴近，下巴几乎搁在她发顶："广角畸变没处理好。"他伸手虚点玻璃，"这里线条歪了。"

    温热呼吸拂过耳廓，祝澄脖子后的绒毛都竖了起来。她假装研究说明牌往旁边挪，却撞上某个坚硬胸膛。

    "躲什么？"陈逾白单手撑住展柜，把她困在方寸之间，"昨天不是挺勇敢？"

    祝澄的耳垂红得能滴血。器材室的大胆行径仿佛被封印在雨夜，此刻在明亮展厅里回想起来，羞耻得脚趾抓地。

    "陈逾白！"苏棠的声音从背后炸响。她今天穿着鹅黄连衣裙，美甲上的小相机闪闪发亮，"社长在找你。”

    陈逾白头也没回："没空。"

    "可是..."

    "我们在约会。"他突然抓住祝澄的手十指相扣，举起来晃了晃，"看不出来？"

    苏棠的表情像被雷劈了。祝澄想抽手，却被攥得更紧。直到苏棠踩着高跟鞋哒哒走远，陈逾白才低头咬耳朵："你手心全是汗。"

    "太、太热了..."

    "撒谎。"他拇指摩挲她腕间跳动的脉搏，"每次紧张这里就跳得特别快。"

    拐角处的装置艺术区人迹罕至。陈逾白突然把她拉进转角，指尖挑起她的下巴："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祝澄盯着他滚动的喉结，大脑一片空白。

    "想吻你。"他声音哑得不像话，"但这里人太多..."

    话音未落，广播突然响起闭展通知。人群如潮水退去，陈逾白猛地将她拉进紧急出口。黑暗中，祝澄的后背贴上冰凉墙壁，身前是他滚烫的体温。

    "可以吗？"他鼻尖蹭过她脸颊，呼吸带着薄荷糖的凉意。

    祝澄攥住他衣角，微不可察地点头。

    这个吻比昨夜温柔许多。陈逾白捧着她的脸，绵绵的，一步步深入。祝澄颤抖着闭上眼，脚尖微微踮起，整个人瘫在他身上，听着金属哨垂落撞在消防栓上的轻响。

    "换气。"他稍稍退开，拇指擦过她湿润的唇角，"别憋着。"

    祝澄这才发现自己又忘了呼吸。陈逾白低笑着再次贴近，这次吻在她发烫的眼皮上："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温度20℃，显影时间8分钟。"陈逾白调整着药水托盘，红色安全灯在他侧脸投下暧昧阴影。

    祝澄蹲在地上整理胶卷，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个密闭空间。昨夜暴雨中的画面不受控地闪回——他掐着她腰的力度，唇齿间青草与雨水的气息，还有那句烫耳的"我他妈快疯了"。

    "发什么呆？"陈逾白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帮我拿一下定影液。"

    他弯腰时T恤领口下垂，露出锁骨下方一小片淤青。祝澄触电般移开视线，那是昨天在器材室，他为她挡球时撞的。

    "疼吗？"她鬼使神差地碰了碰那块瘀痕。

    陈逾白呼吸一滞。暗房突然变得无比安静，只有药水冒泡的细微声响。他抓住她想要缩回的手，按在伤痕上："你亲一下就不疼了。"

    "......"

    "开玩笑的。"陈逾白松开她，喉结滚动，"再撩我，这些照片今晚别想冲出来了。"

    照片在显影液中渐渐浮现。是昨天足球赛的抓拍，陈逾白带球突破的瞬间，目光却望向镜头外的她。祝澄伸手去捞相纸，被他从背后环住。

    "别急。"他下巴搁在她肩头，双手覆住她的手，"再泡十秒。"

    祝澄整个人僵成雕塑。陈逾白的胸膛紧贴她的后背，心跳声透过衣料传来，又快又重。他身上的松木香混着暗房的化学药剂味，熏得她头晕目眩。

    "时间到。"他突然咬住她耳垂，"可以拿出来了，女朋友。"

    相纸从溶液中拎起的瞬间，祝澄看清了画面角落——自己模糊的身影正举着相机，而陈逾白的视线穿过整个球场，只为寻找她。

    "到了。"祝澄站在台阶上，手指绞着背包带，"你...回去吧。"

    陈逾白插兜站着没动。宿舍旁的路灯在他睫毛下投出扇形阴影，嘴角还沾着一点刚才吃的草莓唇膏。

    "那个..."祝澄指指自己嘴角示意。

    陈逾白挑眉，故意误解她的意思。他上前一步，拇指蹭过她唇瓣："这里？"

    "不是！我是说你的..."

    话没说完就被吻住。这个吻很轻，一触即离，却让祝澄心跳失速。陈逾白退开时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明天见，女朋友。"

    走出几步又回头："对了。"

    "嗯？"

    "记得梦到我。"他倒退着走入树影，金属哨在月光下闪了闪，"我会梦到你的。"

    祝澄落荒而逃。

    手机震动。陈逾白发来一张照片：是暗房里那张足球场抓拍，背面写着「2023.9.17 阿逾的第一千零一次心动」。

    她红着脸把手机捂在胸口，林小满在上铺幽幽道："谈恋爱的酸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