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课程后半节我一直非常听话乖巧，回到休息室后未成熟b级就又给我下单了新的稳定剂和食物。
但那时的我还沉浸在双倍稳定剂12小时双倍美妙效果过后的双倍空虚中，而且一看到新稳定剂，那个小试管装着的蓝色液体，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忍不住再次想起那个被降级的悲惨伙伴模样，所以到最后只象征性吃了一点食物，连随后跟他的互动也有些假装不出来了。
“……我要睡觉了。”
我难得讲的真心实意。
“……”
未成熟b级有点儿不太情愿。
但他情愿不情愿也实在不关我屁事。
我无视了他伸过来的手，爬上床再次霸占了他的被窝。
未成熟b级凑过来又走开凑过来又走开，反复数次又殴打了我两遍，见我真一副快死的疲惫模样，才半是恼怒半是生气的勉强表示同意。
他坐在床边，打开了微型光脑，从里边翻出了有着大片乱七八糟图画的教材（是教材吗？），隔着被子摸我的头拍打我的躯体，还用自己的语言情感丰富的朗诵起来了。
“……”
这杂种念的很大声，简直吵的让人更想死，还扣着被子愣是不让我揪住被子盖上头，也真是杂种培育的杂种。
我闭上眼努力忍耐到他微型光脑上的“休息时间”提示响了三遍，声音越来越急促，提示灯也闪的越来越频繁，才终于等到他不情不愿磕了一份稳定剂喷雾爬上床。
“……”
我终于能闭上眼睡觉，然后睡到半截，一个完整睡眠时间都没过去二分之一，我突然发现自己莫名在噩梦中哭醒了。
伸出手摸了一把脸摸了摸身下，又突然发现不仅是枕头连被子床铺都居然变得流淌着的湿湿哒哒。
“……”
我不仅掉了很多的眼泪，还不小心尿湿了未成熟b级的床。
本来我还很羞愧来着，就小心戳了戳他想把他也叫醒，但他进食的稳定剂喷雾效果应该是太顽强了，直到一片湿痕都从铺垫的织品渗到他枕头下了，他还像是闻不到半点臭味，只顾维持着一脸的美妙继续闭着眼。
“……”
我又打了他两巴掌，见他还是跟个死杂种一样一动不动，就趁他看不到听不见给了他一脚，把他从我身边踹到了床边，踩着他的胳膊和肚子爬下了床，跑去休息室的盥洗室洗掉了一身臭味，出来后直接用c2037-66给的通行权限出了休息室。
走之前我本来应该把稳定剂给磕掉的。
但我忘了。
事后我回想过好几次，还是没搞清楚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会在大半夜独自穿过大片的昏暗走廊，还在碰到夜间清洁机器人时彬彬有礼的与它打了招呼。
“……”
“……”
“您好呀～”
“……你也好。”
“祝您新一天愉快呀～”
“……你也愉快。”
我还扭头看它跟我擦肩而过，直到它顺着我脚下的湿气移向了未成熟b级的休息室，影子在走廊转角消失，才又转身顺着白日走过的路线重新回到了那个巨大的房间。
里边的流水线依旧没有启用，所有的机械爪钩都安静的垂落着，所有的传送带也都安静的停在那。
房间里原本也是昏暗的，只有一个个大型透明观察防护罩亮着一圈浅蓝色。
不过我参与课程的名额权限还没有超时，所以刚一走进去，镶嵌在地板上的夜用灯自动识别到了，都随着我的脚步一盏亮起一盏熄灭。
那些白日拿来当做课程教材的失败体被送来时都没有形状太过于恐怖丑陋，有些甚至因为原本属于上等b级，就算现在降级转化了也对我这种普通级别的审美来说也称得上是怪异的畸形美。
但不知为何我没再去隔着防护罩去看去观察看那些平日高高在上，此时又只能软弱蜷缩在那的高等级，更没在乎他们是不是也因为相对他们来说更高级的稳定剂镇定效果先一步过去而流露茫然和痛苦。
我只是面无表情穿过了他们，再次站在了那个原本是我c级伙伴的防护罩面前，也再次沉默着低头与它对上了视线。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那东西没有变成跟几个防护罩里的一样，因为退化失败而爆裂成一摊覆盖着烂肉脓肿的蜷曲骨骸，而是变得更加丑陋，丑陋到已经与我与其他所有的c级都看不出半点原本的相像。
连那双咕噜噜转着的又大又圆凸出眼球，也只因为还在一直延续的刺痛而不停渗出生理泪水，对着我伸出的手，搭在防护罩上来来回回滑动逗弄也没做出任何反应。
“……”
就像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一样，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我只是呆呆的盯着它看。
然后莫名想到一坨屎。
“…………”
我还联想到这原本应该是我伙伴的东西，从此之后就要用这种屎样子跟那群下等杂种一起吃饭交酉己产出一堆同样屎样子的贱货小杂种。
然后莫名感到一阵几乎喘不上气来的窒息。
“……还很痛吧……”
“……”
“也是……你本来应该是个c级的……”
“……”
“……可也没办法吧……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转化失败的会变成这样……你也太丑了……”
“……”
“……”
“……”
“………培育院也没教过我们这种……这种东西……”
“……”
“……还有另一节课……那些……那些一开始就被刻意剔除的……我们……也可以变成一节课……吗……？”
“……”
“……”
“……”
“……哦，我忘记你不会讲话了……明天……明天等你状态稳定下来，是不是……还会继续给你注入那些下等杂种的语言了……呕——啊——呕——”
“……”
“……不好意思……我……我只是觉得你的模样真的很恶心……呕——”
“……”
“呵呵……我……我好像得回去吃点稳定剂了……
“……”
“可你……可你怎么能变的这么丑啊！呜呜呜！我要是变成这种模样还不如去死算了！呜呜！”
“……嘶……嘶——”
大型防护罩里的东西在慢吞吞蠕动。
它似乎是想抬起胳膊和手，但因为被绑的非常结实，无论是伸展还是蜷缩都没能抬动胳膊，便只能用力绷紧了手腕，努力让手指向上探出。
它把指肚用力贴在了防护罩的内侧，还用那双又大又圆又凸出的恐怖眼睛用力盯我，
“……不……嘶……”
“……”
我刚憋出来，莫名开始掉下的眼泪硬是又被堵了回去。
我呆呆看着那只又突然重新讲起我等级话话语来的丑陋东西。
都有一瞬间觉得我应该是还昏迷在一片正在变得更加恐怖的噩梦中压根没醒了。
“……嘶……不……要……”
“……”
那只东西压根没想体谅一下我，见我都吓得一声不吭了，居然还要连带着半个脑壳都用力绷紧，“邦—”一声重重磕在了防护罩内侧来吓我。
“……嘶……不……嘶……不要……！”
“…………”
它挣扎的模样比白日里的哪次都更要强烈。
一边挣扎还一边让涎水眼泪血液脓液一块在那张更加狰狞的恐怖脸上滴下，到最后连观察防护罩都被它顶的颤了起来。
“………………”
我惊恐的看着它。
见它好像越来越激动了，都好像要马上掀开从里边硬生生爬到我面前了，就抖着手，拼尽全力，终于替它先一步拉开了条缝。
“我……嘶……我——！”
“……………………”
那东西还在瞪着我，喉咙里嘶哑的声音更加响亮了。
它费力的吞咽着口水，拼尽全力用脑壳顶着缝隙，硬生生把脸挤出了半个，还不顾被挤压出血肉脓肿模糊，眼珠更亮更加恐怖的变的有起神采来了。
“我……嘶嘶……我要活下——！”
“啵～噗嗤～”
等我反应过来。
我已经因为发现缝隙太狭窄，手实在塞不进，就动作非常自然的，把从休息室里顺来的记号笔尖尖那头全部叉进了它挤出来的半个眼眶里……
……
…………
………………
“——”
“……”
那怪物挣扎的好厉害，叫声也更响更恐怖了。
我更加害怕了。
就没顾上溅到脸上的东西，浑身哆嗦着又使劲叉了它好几下。
……
…………
………………
“……”
“…………”
它不叫了。
也终于不动了……
“……”
“…………”
我真觉得我该回去吃点稳定剂了………
……
…………
………………
“……”
“……嘀嘀——”
我刚踉跄着快爬到了门口，外边就响起了通行权限通过的声音。
我头顶上正对着的的天花板上的四盏灯光突然闪了闪，一下子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