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从宣京回到家那会,薛黎洳就听自己女儿说长大之后想要去当侠客,去闯江湖。
虽然没有真的看过,但以前跟着母亲学医救人时也接触过不少江湖人,那番惨状给幼年的她造成不小的冲击。
原本明亮的绿眸中蒙上一层担忧。
薛黎洳闭起眼几秒后又睁开,将这个事告诉了予萧仪。
“要让她去吗?”
薛黎洳见丈夫没说话,继续道:“让那位武者来吧。”
他愣了一下,看起来有点为难。
“……你确定要让她来教南之?”
“我觉得会很合适。”
话落,予萧仪沉默许久才开口道:“我并不能确定她会答应这个请求。”
不过可以试试。
他叫来了自己的渡鸦,让它飞往不知名的深山之处。
“那就请人大驾光临来看看我们女儿是否能够格成为她的徒弟吧。”
像平常一样,予南之习惯性的在院子里自娱自乐。阿云喜欢乱跑,大部分时间见不到猫影,今天难得陪小主人一起玩。
用纸揉成球,扔出去再让阿云捡回来,再扔出来再寻回。简单的一两个动作,一人一猫可以玩一天。
直到球最后滚落到一个脚边。
抬头看去是一位没见过的高大女性,一头绿发散至后腰,而未被刘海遮挡住的右眼留着疤,再看眼眶里是深不见底的黑。
阿云没有去寻回那份纸球,它跑到小主人身边并跳进了她的怀里。
“你家这孩子怎么见人不说话的。”
那女人说着,回头去看赶过来的父母。
薛黎洳越过她,走到女儿身旁摸摸头。解释道:“南之怕生,而且平时也不太喜欢讲话。”
予萧仪在旁弯下腰和予南之说话:“她是你范阿姨,一个很厉害的武功高手——”
“六岁了吧,不喜欢讲话不会表达怎么能行?”范庭安皱起眉,她走上前,两指抵在予南之额头前。
“她天赋甚至比你还高上不少。不,对比起来你简直平庸。”
“谬赞谬赞。”
予萧仪摆摆手,对于自己是个“废物”的事实接受很快,并对予南之天赋异禀表示出极高的喜悦。
“那她也有资格做你徒弟了吧。”
“我还没说这个事呢,你也不怕我不会教人把她教歪了。”武者不悦,历声道:“而且这女娃娃见人也不说话,看你这样子在你和黎洳面前也是不爱讲话的,这到时候我要怎么教。”
予萧仪察觉到了她的顾虑和动心:“那就是你有同意这个想法是吧。”
范庭安不掩面上的嫌弃:“我就讨厌和商人打交道。”
“我先在你们这里待几天,这段时间我就教她些基本功。”
“哦?”
“哦什么哦!”范庭安不悦的瞪他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等明年了再送她过来,当了我徒弟就别想过好日子了。”
直到看不见人影,予南之才抬起头看向父母,父母也在看着她。
“喵。”
阿云跳到地上,自己玩去了。
薛黎洳蹲下来与她对视,“南之想当一个很厉害的侠客吗?”
“想。”
没有一丝犹豫。
“那南之要好好和师傅学。”薛黎洳说,“而且在明年,甚至很多年里,你除了新年之外都要和那位师傅待在一起学习。”
予南之沉默了,她两只手握在一起。对于刚懂事的孩子而言即将长时间的与家分离是令人害怕的事,期望、犹豫与后悔交织在脑海中。
故事中向往的身影刻印在脑海中,描述的文字清晰可见。
女孩点头,说道:“好。”
“我,我会好好和师傅学的……”
或许是范庭安的话起了作用,她正努力的用更多语句表达自己。
薛黎洳温柔的笑着,起身拍拍她的后背。
“去玩吧。”
……
武者撩起衣袖站在大厅的窗侧边,从外是看不见她的。
漆黑色的眼望向院子里在玩球的徒弟,突然间她愣了一下,随后很奇异的眨着眼睛。
“怎么了吗。”薛黎洳走上前去,同样看向予南之。
“没什么。”
范庭安摇摇头,转身前往客房休息。
“晚饭要来吃吗。”
“不必了。”
学武第一步,打基础是必要的。
第二天早上公鸡还未打鸣,予南之就被拉了起来,简单洗漱一番就在院子里被要求围着墙跑十圈。
范庭安嫌她平时穿的衣服太长是累赘,就给她换了身束手腿的练功服。
“跑起来别停!不要走,继续跑,还差一点。”
等到了终点后予南之弯下腰喘气,被师傅一拍后背站直起来。
“呃呜…”
“打起精神,好好学了走之前我就教你一套剑法。”
“真的吗?”予南之抬起头看她,睁着大眼睛。
范庭安点点头,“我不骗你。”
予南之一脸兴奋,正想着说些什么就被打断。
“现在,去蹲马步,半个时辰后吃早饭,然后再围着墙跑十五圈。”
范庭安见人呆愣住直接上手给她动作摆好,从袖子里不知怎么拿出一炷香开始点。
女人就坐在不远处的阴凉处下,这个时间的太阳并不大,有时风吹过甚至可以说凉快,但一顿运动下来予南之身上的汗一直在冒。
香刚落下一小节,噗通一下往前倒在地上。
师傅走上前拎着后领子把徒弟救起,原本白净的脸上有了灰尘和一点石碎。
“下盘不稳,继续。”
“师傅我累……”
“累是正常的,继续蹲马步。”
结束时太阳刚好挂起,公鸡也开始打鸣,将脑子糊成浆的予南之唤醒。
早餐简单塞几嘴吃的差不多后又被范庭安提溜到院子里练。
予萧仪工作之余还会过来看几眼,下午时间范庭安开始说些理论知识,但发现讲不明白后直接上实践。
种族优势让予南之天生对“战斗”有着天赋,几轮下来已经可以做的够格。
“这不是教的挺好的吗。”
原本应该在工作的妻子突然出声,给予萧仪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
“我一直都在。”
予萧仪纳闷着,随后道:“她确实是不适合教人。”
“但南之也不适合当学生。”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