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悲剧
哈迪斯站在祭坛前,一身暗金婚袍,面容沉静。帕耳塞福涅依偎在他身侧,头戴春藤花冠,笑容甜美如蜜。众神齐聚,觥筹交错,连宙斯都难得地露出满意的微笑。
极北之地的女神姗姗来迟,站在神坛之下看着心上人的婚礼。
她的银发如霜雪垂落,纯白的长裙拖地,在一众穿戴华服的神祇里显得格外突兀,众神的目光纷纷投向她,窃窃私语在殿内回荡——
“她怎么来了,不是冥王始乱终弃了她吗?”
“穿一身白是来服丧的吗?”
在众神的嘲笑声中典伊向前迈了一步。
这是阻止婚姻的意思。
典伊的白裙扫过地面,像一道月光照进冥府的永夜。众神的笑声顿时卡在喉咙里。
为什么都要始乱终弃。
宙斯有了赫拉,哈迪斯有了帕耳塞福涅。
“我反对这场婚姻。”
她声音冷静得吓人,大厅里顿时只剩下她声音的回响。
哈迪斯缓缓回头,面对了那张自己都不敢面对的面容。
他认出了那双眼睛——冰蓝如极地寒渊,却又隐约闪烁着金色的微光,那是属于琉刻的痕迹。
帕耳塞福涅察觉到丈夫的僵硬,疑惑地抬头。
“哈迪斯?”
他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典伊,仿佛要穿透她冰雪铸就的外壳,看清里面是否还藏着那个曾为他饮下冥河水的灵魂。
典伊的唇角微微扬起,笑意却未达眼底。
“三千年轮回,冥王陛下倒是……过得不错。”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锋利的冰锥刺进哈迪斯的耳膜。
宙斯眯起独眼,手中的金杯重重砸在神案上:“典伊,这不是你该来的场合。”
“不该来?”
她笑得荒唐。
“那该什么时候来?等他彻底忘记自己曾跪在冥河边,承诺等我三千年的时候?”
她记得。
她全都记得。
“哈迪斯。”
她直呼其名,声音冷得像极北永不融化的冻土。
“你曾说过,如果是我,三万年你也等。”
“可如今,三千年未满,你身边却已换了新人。”
她的指尖轻轻抬起。指着面前的二人。
“既然如此……我诅咒你。”
“我诅咒冥府将不再拥有春天,我诅咒冥府一年四季冰雪交加!我以极北之主的身份,诅咒你、诅咒你们!”
女神话音刚落,就被敢来的玻瑞阿斯捂住了嘴。她的预言是灵的,这些恶毒的誓言终将实现,不可逆转。
“我来晚了,多有得罪。”
玻瑞阿斯向众神点头,随后捂着女神的嘴将她几乎是拖出了冥界的大殿。
福岛的白杨树枯萎了。
冥界开始下起第一场雪。
“你疯了?”
玻瑞阿斯苍老的声音终于染上了愠怒。他敲敲拐杖,北风狠狠刮过典伊的脸,卷起沙石打在她脸上留下伤痕。
故事到这里本该已接近尾声。
可哈迪斯是真的爱上了帕耳塞福涅吗?
“去改了他的命,阿芙洛狄忒。”
阿芙洛狄忒,美惠女神,爱情女神。
宙斯要看哈迪斯“背信弃义”,让墨提斯彻底对他死心,借机彻底杀死墨提斯。于是便命令了阿芙洛狄忒的小儿子厄洛斯去射出爱情之箭。无形的剑射进冥王的心口和春女神的胸口。这段从始至终由神的谎言铸成的婚姻,达成了。
第二节谎言
典伊站在极北的冰川之巅,任凭北风的鞭笞。细小的血痕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凝结成冰,可她金色的瞳孔依然燃烧着不灭的怒火。
“你根本不明白。”
她的声音比脚下的冻土更冷。
“三千年的等待,换来的是他的背叛。”
她挥挥手,打算从此隐居在了色雷斯的雪宫殿。
“你该回人间看看,墨提斯。去看看你父母,去看看你的姐妹。”
玻瑞阿斯再次开口。唤的是典伊从前的名字。
北风停止了呼啸,宫殿里只剩下风铃作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