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晚漆黑的可怕,奚维桑的小区却灯火阑珊。
嘉尚华苑位于市中心,热闹,繁华,寸土寸金,住在这儿的基本上不是什么工薪阶层,倒是一些富家子弟喜欢的住处。
奚维桑打开房门,蹬掉脚上踩的高跟鞋,"滴",她伸出手将空调打开,手腕上戴的水晶手串与手镯发出清脆的响声,食指上的碎钻银戒在灯光下闪着光。
奚维桑走到料理台旁给自己接了杯温水,往里倒了点蜂蜜进去。一阵反胃涌上心头,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这个死蒋禹,中途跑路扔她和司屿在那里唱,她一个给人打工的,哪敢灌甲方爸爸,司屿倒好,一个劲的灌她,要不是司屿喝不过她,她真的会喝死过去。
手机扔在沙发上,奚维桑回房间换了身家居服,盖了张毛毯缩在了沙发一角。
她,蒋禹,司屿三个人是大学同学,从大一开始,奚维桑就处处压司屿湛一头。
司屿倒也像个跟屁虫,她参加什么竞赛,司屿就跟着参加,明明知道赢不过她,活像个打不死的小强。
"嗡嗡一”
奚维桑艰难的用手去够茶几上的手机。
对方见奚维桑没反应,直接给她打了电话,她本来就喝了酒就头疼,听到这催命般的铃声更是烦躁。
奚维桑接起电话,没好气的道:"你最好有事说事!干什么?"
"这就是你对待合作方的态度?"谢行止刚下飞机,就无端被奚维桑发了一通火,其实心里挺不爽的。
奚维桑拿一看手机,屏幕上写的是"谢行止"三个字,脑中像是有根弦断了,奚维桑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现在是北京时间21点25分,下班时间不谈工作。"
谢行止听到她的话,没忍住笑了。
奚维桑在电话那头,满脸黑线,"你笑什么!"
"那请问奚维桑女士,你知不知道你的合法丈夫已经落地燕京了呢?"
奚维桑猛的想起上个月谢行止在出国前特意嘱咐让她今天来接他。
但她给忙忘了。
"我马上来。"
奚维桑立刻挂了电话,转身回房换了衣服,打了个车直奔机场。嘉尚华苑虽位于燕京市中心,但离机场还是有点距离的,等奚维桑到机场已是半个小时后了。
奚维桑喝了酒,所以当她在地下停车场找到谢行止的车时,谢行止并不意外,反而很有先见的坐在了驾驶位上。
"对不起,我忘了......."奚维桑关上车门,转身间,落入一个夹杂着烟味的胸膛中。
"谢行止你......”
"给我抱会。"
谢行止把头埋在奚维桑的颈窝间,他的呼吸渐渐变缓,奚维桑伸出手,勾住了谢行止的脖子,摸了摸他黑色的头发,硬硬的。
奚维桑依稀记得,有本书说过,头发越硬的人,性格越是坚韧。
"你怎么了今天?"
谢行止以前也不是没有黏过她,但像这样,明显能感觉到他的心情不好。
"我见到谢恭了。"
谢行止的语气蔫蔫的,像一只被欺负惨了的小兽,正哭唧唧的寻求安慰。
奚维桑看到他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又心疼又想笑。
想笑是因为第一次见谢行止这幅模样,谢行止对外一直是成熟稳重的形象,但在奚维桑的眼里,他就是个很爱臭屁的小男孩。
心疼是因为,谢恭这个名字,对于谢行止来说,真的是噩梦般的存在。
奚维桑摸了摸他的头发,"没事了,都过去了,你还有我呢。"
她带了些哄小孩般的语气让谢行止听得有些不爽。
他松开抱住奚维桑的手,发动了车子,黑色的库里南行驶在路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偏离了回嘉尚华苑的路线。
谢行止瞟了眼奚维桑,奚维桑正拿着手机对着屏幕乐呵呵的傻笑,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奚维桑正乐呵呵的抱着手机和异父异母的好姐妹简玟央聊天。
聊的内容......
简玟央是一名服装设计师,所以她的工作经常能接触到一些"优质单身青年"。
其实就是一些男模特,究竟是叫男模还是男模特,奚维桑倒不是很关心......主要是,这些帅气弟弟的身材和脸蛋,真是让奚维桑一把年纪芳心动了又动。
谢行止把车停了下来,手撑在方向盘上,静静盯着奚维桑的脸蛋看。
许是谢行止的目光太过炙热,奚维桑也是意识到了不太对,车内的气温好像有点儿高?
放下手机,抬眼便和谢行止的目光对上。
奚维桑呼吸不由得一滞,这小孩什么时候又变帅了?
"到了吗?"奚维桑别开视线,心虚的轻咳了一声,谢行止这张脸,她刚刚是真的想亲上去的。
车窗外的景色有点陌生,并非嘉尚华苑,只能看出来是一栋栋别墅,离得不远有几户的入户花园还亮着灯。
"这是哪?你不会是要把我卖了吧。"
奚维桑转身面对谢行止,对上他的双眸,略带打趣的问。
虽然她知道他不可能让她置身于危险之中,但她还是忍不住想逗逗他。
谢行止又开始臭着一张脸生(委)气(屈)的看着她,他是真搞不明白奚维桑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谢行止干脆利落的开门下车,走到副驾驶,拉开车门,"是不是要把你卖了,下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哦。"
奚维桑老老实实的解开安全带,跟着谢行止走进了别墅。
米白色的花园门缓缓开启随即又关上,随着奚维桑的前进,脚下的花园灯一盏盏亮起。
直到走到门口,别墅内的灯光全部亮起。
映入奚维桑眼中的是一间玻璃花房,里面有一片白色的芍药。
灯光亮起的时候,她还是小小的被惊喜到了。这小孩怎么几个月不见,这么懂浪漫了,出国是工作吗?
谢行止就站在离奚维桑不远的地方,看到奚维桑走进玻璃花房,也跟着走了进去。
"喜欢吗?"喜欢啊......"奚维桑伸出手,用小拇指勾住谢行止的手。
谢行止顺着她的手,反容为主,与她十指相扣,带着她走进玻璃花房。
奚维桑喜欢芍药,他喜欢奚维桑。
花房里灯火通明,除了一片芍药外,还有一个白色的秋干和一张同色系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蓝黑色的丝绒礼盒。
"闭眼。”谢行止哄着奚维桑闭眼。
"哦......"奚维桑乖乖的坐在秋千上坐下,闭上了眼。
奚维桑的手很白,她很瘦,掙捏着她的手没有一丝赘肉,骨感十足,他都不敢用力去捏。
谢行止半跪在地上,打开了那个蓝黑色的丝绒礼盒,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枚钻戒。
5克拉的主钻指周围围了一圈碎钻。
戒指顺着奚维桑的无名指滑到底,刚刚好卡在她的无名指根部,不大也不小。粉色的钻戒和奚维桑新做的裸粉色指甲倒是相配。
"好了,可以睁眼了。"
谢行止站起身,倚在秋干旁,好整以暇的盯着奚维桑。奚维桑其实多少猜得到一点谢行止想干什么,毕竟她又不是什么傻白甜,稍微动脑就能想到的事。
冰凉的戒指顺着她的指尖滑进时,更是印证了她的想法。
一个羽毛形的铂金钻戒,奚维桑没事干的时候最喜欢研究时尚杂志,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钻戒。
主钻镶嵌一颗水滴型钻石,水滴型切割钻石周围拥簇拥着熠熠生辉的宝石,如露珠般晶莹剔透。
奚维桑举着手,还挺闪,尺寸倒是刚刚好。
"你别告诉我你出国就为了这个?"
奚维桑拍了两张照发给简玟央,勾了勾谢行止的手。
"没有,那是很早就订好了的。"
谢行止冷着脸,手被奚维桑紧紧抓着,但脸上写着"你就这反应?"的不满。
奚维桑笑了,被谢行止萌翻了。
谢行止将她身下的裙摆轻轻抚平,指尖在她的膝头停留片刻,手顺势从大腿划到腰间。轻轻摩挲着,另一只手撑在她身侧“姐姐难道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语气中透露着一点委屈。
“今天?”奚维桑最近忙的脚不沾地,来之前又被司屿灌了酒,头有点疼,连去接谢行止都忘记了,哪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脸上带着疑惑“什么日子?”
谢行止牵起奚维桑的手,轻拈着她指尖那枚崭新的、在花房灯光下流光溢彩的羽毛钻戒,“姐姐不仅忘记来接我,连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也忘了吗?”
他的语气像浸了水的棉花糖,软软的,带着不容忽视的委屈,眼神更是湿漉漉的,像被雨淋过的小狗,直勾勾地看着奚维桑。那眼神里混合着长途飞行的疲惫、见到谢恭的压抑、精心准备却被遗忘的失落,还有一丝……被酒精和夜色放大的脆弱。
奚维桑看着眼前这张写满控诉的脸,脑子里“嗡”的一声,酒意瞬间散了大半,只剩下巨大的空白和迟来的、排山倒海的愧疚。
结婚纪念日!
她猛地想起日历上那个被她随手标记过又淹没在一堆工作日程和应酬里的特殊日子。难怪谢行止出国前特意叮嘱她今天接机,难怪他准备了花房、钻戒……他是在用笨拙又铺张的方式,庆祝他们成为法定夫妻的一周年。
而她呢?她忙着和甲方周旋,被司屿灌酒,累得只想回家瘫倒,甚至把接他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更别提这个对他而言意义非凡的日子。
“我……”奚维桑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紧。她一向伶牙俐齿,此刻却觉得任何解释都苍白无力。
她伸出没戴戒指的那只手,指尖轻轻抚过他微蹙的眉心,试图抚平那里的褶皱。动作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对不起,谢行止。”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少了些惯常的锋利,“最近……项目收尾,太乱了。”她顿了顿,补充道,“这戒指……还有这里,很漂亮。谢谢你记得。”
这句“谢谢你记得”,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了谢行止一下。他想要的,从来不是她的感谢。
他撑在桌沿的手微微用力,身体前倾,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花房里馥郁的栀子花香和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尾调混合在一起,萦绕在鼻尖。他盯着她的眼睛,那点委屈化成了执拗:“只是‘谢谢’?”
奚维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移开视线,落在自己无名指上璀璨的粉钻上,灯光折射出的光芒有些晃眼。“那……你想怎么样?”她试图用一贯的、带着点玩笑的语气化解这过于浓稠的氛围,但尾音却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谢行止捕捉到了她那一闪而过的慌乱。他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臭屁的本性在委屈的表象下冒了个头。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声音低沉,带着点不容置疑的霸道,却又因那份委屈而显得格外撩人:
“我要补偿。”
“……”奚维桑刚想问“什么补偿”,他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不像刚才在车上那个带着依恋和寻求安慰意味的拥抱,这个吻带着明确的目的性,滚烫、急切,甚至有些凶狠,像要宣示主权,又像要抹去她脑子里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那个灌她酒的司屿湛,那个让她忙得脚不沾地的项目,还有那个让她对着手机傻笑的对话框,他瞥见了,虽然没看清内容,但直觉让他不爽。
奚维桑被他突如其来的攻势弄得措手不及,身体微微后仰,却被他牢牢扣住了后腰,动弹不得。他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烙印在皮肤上,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酒精、花香、他强势的气息……所有的感官被瞬间点燃,让她有些晕眩。她下意识地回应,手搂紧着他的脖子
花房里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和唇齿交缠的暧昧声响。白色的秋千在灯影下静默,桌上的丝绒礼盒敞开着,映衬着满室盛放的栀子,空气里弥漫着情动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谢行止才微微退开些许,鼻尖仍亲昵地蹭着她的鼻尖。他看着她微微红肿的唇瓣和泛着水光的迷蒙眼眸,眼底的委屈终于被一种近乎得逞的餍足取代,但语气依旧带着点撒娇似的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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