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分

    次日中午,奚维桑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她绝望的从床头柜摸到手机,接起了电话。

    "今天是节假日请问你大早上打电话给我想干什么?"

    奚维桑有很严重的起床气,所以每天早上她都很烦。

    "姐,现在都中午了,江湖救急啊。”

    听到奚梓屿的声音,奚维桑清醒了一点。

    "有屁快放。"但语气仍是很冲。

    "我和爸妈来燕京旅游了......”

    "什么?"

    奚维桑猛得从床上坐起,因为有些着急,声音有些大。想干什么突袭查岗都不提前和她说一声。

    "我们快到嘉尚华苑了。"

    "你死定了奚梓屿。"

    奚维桑挂掉电话,看到倚在门框旁的谢行止。

    "你别看了,我爸妈他们来燕京了。"

    奚维桑简直烦到爆炸,她爸妈还不知道她偷偷结婚了的事。

    "给你十分钟,我在车库等你。"

    谢行止很早就起来了,本来想带奚维桑去平津玩的,但好像计划泡汤了。

    他没多说什么,穿了外套下了楼。

    半个小时后。

    奚维桑从谢行止的车上下来时,好死不死的和奚梓屿和奚父美目遇上了。

    奚维桑今天穿的倒是休闲,一条蓝色中仔半身裙,上半身穿得挺厚,一件羊毛打底衣和蓝色的针织毛衣。

    她今天身上的衣服,全是谢行止准备的,群山庄园里的衣帽间,比她在嘉尚华苑里的衣帽间还要大。

    "爸,妈,"奚维桑跟奚母拥抱了一下,"你们要过来旅游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奚维桑讪讪的朝着奚父奚母笑道。

    宋女士狐疑的时看着奚维桑:"今天不是节假日吗,你去哪了?"

    "公司有点事,临时回去加了下班。"

    奚维桑信口胡诌的本事很有一套。

    "姐!刚刚谁送你过来的?"

    奚梓屿凑到手挽着手的母女两身旁,笑嘻嘻的开口。

    奚维桑冷着脸,一记眼刀看过去。

    "合作伙伴,也就是甲方爸爸。"

    奚梓屿即便是看见了姐姐脸上写的"你再多说一个字,你就死定了。"但还是不怕死的又说了一句。

    "他那车要几百万起步吧。"

    "你跟他啥关系啊,怎么坐副驾驶。"

    奚维桑额头冒出三条黑线,咬牙切齿的捶了一拳奚梓屿:"说了同事,你闭嘴行不行。”

    奚梓屿捂住被她打了的地方,没吱声了。

    他是真怕她姐打他,从小被揍的记忆好像回来了。

    "爸,妈,你们吃过午饭了吗?"

    奚维桑一手搂着宋女士,另一只手给他们开门。

    奚维桑在嘉尚华苑的这套房子是谢行止送她的新婚礼物,房产证写的是她的名字,装修风格偏现代,黑灰色随处可见。

    以奚维桑的工资,买是买得起房,但嘉尚华苑这种大平层,肯定是买不起的。

    "没呢,姐你下厨吗?"

    奚维桑其实偶尔会亲自下厨,也仅局限于兴致上来的时候。

    "不要,出去吃。"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才做的指甲,不想下厨。

    收拾好一切之后,奚维桑开车带奚父奚母几人去了市中心一家口碑不错的特色菜。

    她的生活里好像哪都有他。

    坐在餐厅里,奚维桑盯着窗外。

    这家茶楼是谢行止第一次和奚维桑见面时的那家。谢行止比她想象中的了解她,知道她是深市人,喜欢吃早茶。所以第一次见面就选在了这家茶楼。

    "妈,爸,你们多吃点,这家茶楼是全燕京最正宗的。"奚维桑将面前的虾饺往奚母奚父的方向推了推。

    "你们有什么安排吗?"奚维桑抿了一口茶水看向三人。

    奚梓屿心虚的和奚父美母对视了一眼,还是宋女士先开口了。

    "其实我们准备去哈市看滑雪,只是顺道来看看你......"

    宋女士战术性的清了清嗓子,"顺道看下你一个人在燕京过得如何,有没有谈恋爱什么的。"

    宋女士特意在"一个人"和"谈恋爱"六个字加重了语气。

    奚维桑:?

    她面上没什么变化,淡淡的瞥了眼奚梓屿,吹了吹手中的茶水,心中早已了然于胸。

    前段时间的国庆假,奚维桑和简玟央去了海城旅游,当时谢行止给她买了条项链,她挺喜欢的,就一直戴着,发朋友圈的照片刚好有拍到。

    她一直都知道谢行止买的东西都不会太便宜,谁知道那条项链那么贵。照片好巧不巧宋女士的好姐妹看到了,好巧不巧那位阿姨对珠宝首饰可有研究了。

    宋女士一个视频电话过来就是侧旁敲击问她项链多少钱。

    奚维桑当时在赶一个人物稿子,忙得焦头烂额,倒也没对宋女士信口胡诌。

    很老实的和她讲了别人送的,但没说是男朋友,或者新婚丈夫送的......

    她倒不是故意不让他们知道她结婚了。

    虽然宋女士思想开明,奚父又无条件支持妻子和宝贝女儿,但是她还是怕她亲爱的宋女士气到爆炸。

    闪婚,瞒着家里人。

    还和一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学弟......

    无论哪一点,拎出来都会被宋女士骂得狗血淋头,甚至还会被奚梓屿那小子嘲笑一句。

    老牛吃嫩草。

    奚维桑当初没和父母说,纯粹是意外,当时她脑子一热,一拍桌子,拿上户口本就和谢行止结婚了。

    有钱有颜,爱有没有无所谓。

    反正她当时是这么想的。

    要怪就怪她当时刚好有户口本吧......

    她抿了抿唇,笑盈盈的对着三人开口:"我一个人在燕京过得挺好啊,工资又不低,干的还是自己喜欢的事。"

    在她思考该说点什么转移话题时,她的手机响了。

    "我去接个电话。"

    奚维桑站起身,走到茶楼的户外用餐区,外面的风很大,没几个人在外面。

    "怎么了?"奚维桑见处在奚父奚母的视野盲区,从口袋里掏出了女士香烟。

    她拿出一根,夹在手中,她没敢点,她怕回去被奚父奚母发现。

    "叔叔阿姨来视察你的感情生活?"

    谢行止的声音从听筒里穿进奚维桑的耳朵,很轻,但背景很安静,许是在办公室里。

    "你怎么知道,你监听我啊?"

    奚维桑什么话都往外蹦,让电话那头的谢行止不由得沉默了几秒,原本想说的话被堵了回去。

    "我猜的。"

    "哦---"

    "你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

    ?奚维桑蒙了,谢行止说的话太过跳跃,一时让奚维桑没反应过来。不要,她还要继续当她的单身女青年。

    "不要,已婚听上去下一秒就像妇女了。"

    谢行止真的委屈,奚结了婚还卑微求名分的也只有他了吧。可是奚维桑是祖宗,是他好不容易连蒙带骗才坑回来的老婆。

    "可是我一直都说自己已婚。"

    谢行止的语气颇为幽怨有一种被奚维桑骗尽感情还骗尽家产的凄惨。

    奚维桑沉默了。她也考虑过和宋女士他们介绍谢行止的,但不知怎么开口。说男朋友,还是说是你们女婿。

    她还是没忍住点燃了烟,细长的女士香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茉莉味。

    很轻的"咔嚓"一声,还是被谢行止听到了。

    "你又抽烟,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谢行止的语气很平静,还有一点诱哄的感觉。

    "你过来吧。就我们常来的这家茶楼。"

    *

    "爸妈,你们先吃,我去接个人。"

    奚维桑抽完烟回到了餐厅,拿起包又急匆匆的走了出去,生怕几人闻到她身上的烟味。

    虽然她那款烟,和寻常的烟不太一样,没什么烟味。

    "诶,好。"奚父刚放下筷子又默默拿起。

    宋女士和奚梓屿对视一眼。

    "我就说姐肯定有男朋友!

    “你姐也不小了,谈个恋爱不是很正常吗?"

    奚梓屿刚激动没两秒,宋女士先给了他一个爆粟,默默的补了一句:"你要不先看看你长啥样,一点都没遗传到我和你爸,还是维桑的五官好啊。"

    奚梓屿不语,可是他觉得自己挺帅的啊......

    宋女士对于奚维桑的感情生活怎不干涉,当但得知项链价格,她只希望奚维桑的男朋友不要是什么肥头大耳的土财主。但转念一想,自己的女儿多少应该遗传到自自己吧,她宋槐岚别的不说,审美还是很在线的。宋女士心里的小九九奚维桑并不清楚。

    但现在她怀疑谢行止这小孩是有备而来。

    *

    奚维桑刚走出负二楼的电梯,一股带着室外寒意的风就扑面而来,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就精准地挡在了她面前。

    谢行止。

    他来得太快了,快得让她措手不及。

    他显然是有备而来。不再是早上送她回嘉尚华苑的那一套,他换了一身更显年轻的浅灰色羊绒高领毛衣,外面套着剪裁利落的黑色大衣,衬得肩宽腿长,少了几分锋芒,多了几分清爽干净的学生气——他手里还拎着两个精致的礼袋,看包装就知道价值不菲。

    “你开飞机来的?”奚维桑瞪着他,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她刚抽完烟,虽然烟味很淡,但心虚感让她下意识地侧了侧身。

    谢行止微微低头看着她,眼底的笑意像碎星一样漾开,带着点狡黠和得逞的意味。“没,库里南开不了飞机。”他声音放得很轻,只有两人能听见,“怕你反悔,油门踩得狠了点。”他目光扫过她微抿的唇,又落到她下意识攥紧包带的手指上,语气软了下来,带着点诱哄,“姐姐,带我上去吧?名分……总要给的。”

    他这副样子,像极了摇着尾巴、眼巴巴等着被主人牵回家的大型犬,哪里还有半分“谢总”的冷漠?奚维桑被他看得心头一软,那点抗拒和拖延的心思瞬间被冲淡了不少。她认命地叹了口气,伸手想去接他手里的一个袋子:“给我一个。”

    “不用。”谢行止侧身避开,顺势牵住了她伸过来的手。他的手掌温热干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将她微凉的手指完全包裹住。“我拿就好。”他牵着她,转身走向电梯,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电梯平稳上升。

    奚维桑能感觉到自己手心在微微出汗。她瞥了一眼身边的男人,他倒是气定神闲,甚至还对着电梯光亮的门壁理了理额前并不存在的碎发,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带着点小得意的笑。

    臭屁小孩!奚维桑在心里腹诽,但被他紧握的手,却奇异地安定了下来。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

    茶香与食物的香气混合着温暖的气息涌来。谢行止牵着奚维桑,大步流星地朝着他们刚才的位置走去。

    奚父刚夹起一块点心,宋女士正优雅地啜着茶,奚梓屿则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当奚维桑去而复返的身影,以及她身边那个极其英俊、气质卓然的年轻男人出现在视野里时,三个人都愣住了。

    奚梓屿最先反应过来,手机差点掉进汤里,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怎么有点眼熟呢?

    宋女士端着茶杯的手顿在半空,目光锐利得像探照灯,瞬间将谢行止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重点在他那张过分年轻好看的脸、一身价值不菲的行头以及……两人紧紧交握的手上停留。

    她心里那点“土财主”的担忧瞬间烟消云散,但随即升起的却是更大的疑惑和审视——这年轻人,看着也太……小了?而且,太帅了点,帅得有点不真实。

    奚父则显得沉稳些,放下筷子,温和但探究的目光落在谢行止身上。

    “爸,妈,梓屿,”奚维桑清了清嗓子,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发烫,她试图抽回手,却被谢行止握得更紧。她硬着头皮开口,“这是……谢行止。”

    她顿了顿,那个“男朋友”或者“丈夫”的称谓在舌尖滚了一圈,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只是含糊地带了过去。

    奚梓屿......?

    奚梓屿懵了,满脸不可置信,这不是他那初中毕业就杳无音信的好同桌吗。

    他咽了咽口水,把没说出的话憋了回去。

    谢行止却像是没感觉到奚维桑的犹豫。他脸上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点腼腆又极其真诚的笑容,对着奚父奚母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极低,声音清朗悦耳:“叔叔好,阿姨好。我是谢行止。” 然后他看向眼睛还瞪得溜圆的奚梓屿,友好地点点头,“好久不见,奚梓屿。”

    他表现得体,谦逊有礼,完全没有在奚维桑面前的作精样,反而像是个家教极好、人畜无害的邻家弟弟。

    奚维桑突然觉得,谢行止应该是学川剧的,真会变脸。

    “哦…哦…你好你好!”奚父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招呼,“快请坐,请坐。”

    “小谢是吧?快坐。”宋女士放下茶杯,脸上迅速堆起客气的笑容,但那笑容背后,是更为犀利的打量。她看着谢行止极其自然地拉开奚维桑旁边的椅子,让她先坐下,然后自己才落座,并将带来的礼袋轻轻放在一旁。这做派,可不像普通朋友。

    奚梓屿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直白和震惊:“姐!这……这就是你男朋友?!哇塞!谢行止你行啊,把我姐搞到手了,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姐夫……呃” 他差点把“姐夫”喊出来,被宋女士在桌下踢了一脚。

    “奚梓屿,没礼貌!”宋女士瞪了儿子一眼,转向谢行止时又恢复了笑容,“小谢别介意,这孩子口无遮拦。快坐,喝茶。维桑这孩子,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都没准备……”

    “阿姨您太客气了,是我来得突然。”谢行止笑容不变,姿态放得更低,主动拿起桌上的茶壶,先给奚父奚母斟了茶,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一种世家子弟浸淫出来的优雅。“是我一直想来拜访叔叔阿姨,又怕打扰。今天知道您二老在,就厚着脸皮让维桑带我过来了。” 他直接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给足了奚维桑面子。

    他拿出那两个精致的礼袋,双手递上:“叔叔,听维桑说您喜欢紫砂,一点小小心意,希望您别嫌弃。” 给奚父的是一套顶级泥料、工艺精湛的紫砂壶套装,懂行的人一看便知其价值不菲。

    “阿姨,”他转向宋女士,笑容更温和了些,“维桑总说您气质好,像古典画里走出来的美人。这套珍珠首饰,希望您喜欢。” 礼盒里是一串光泽温润的南洋白珠项链和一对同款的耳钉,设计简约大气,完美契合宋女士的气质。

    最后,他看向眼睛放光的奚梓屿,变魔术似的拿出一个最新款的顶级游戏机限量版:“梓屿,这个送你,记得你初中就很喜欢玩游戏,不知道你现在还喜不喜欢。”

    出手阔绰,投其所好,礼数周全,态度谦恭……一套组合拳下来,别说奚梓屿被“姐夫”的糖衣炮弹轰得晕头转向,连见多识广的奚父和精明的宋女士都有些招架不住。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这样一个颜值、气质、谈吐、出手都无可挑剔的年轻人?

    宋女士看着那套价值不菲的珍珠,再看看眼前这个眼神清澈、笑容真诚的年轻人,心里那点关于“年纪小、不稳重”的疑虑被打消了大半,但另一个疑问却浮了上来——这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女儿是怎么认识的?

    还和奚梓屿是同学?

    宋女士瞟了一眼旁边笑的像个傻子的奚梓屿,明明是一样大,怎么奚梓屿就这么......

    “小谢啊,你这太破费了……”奚父看着那套紫砂,爱不释手,嘴上却推辞着。

    “应该的,叔叔。”谢行止笑得谦逊,“第一次正式见面,一点心意。”

    宋女士端起茶杯,目光在谢行止和奚维桑之间来回扫视,最终落在奚维桑身上,带着询问和一丝了然:“维桑,你跟小谢……认识多久了?” 她刻意加重了“认识”二字。

    奚维桑正端起茶杯掩饰自己的紧张,闻言手一抖,茶水差点洒出来。她该怎么回答?说“认识好几年了,还瞒着你们偷偷结了婚”?

    就在这时,谢行止在桌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腿上的手,手指安抚性地在她手背上摩挲了一下。

    他抬起头,迎上宋女士审视的目光,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认真和郑重。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阿姨,我和维桑……其实已经认识很久了。我初中就认识维桑了。” 他顿了顿,感觉到奚维桑的手瞬间绷紧。

    奚维桑:?真的假的,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的。

    他安抚性地加重了握力,然后,抛下了那颗让整个餐桌瞬间寂静的重磅炸弹:

    “而且,我和维桑……去年就已经结婚了。很抱歉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您和叔叔。今天,我是特意来向二老请罪的,也是来……认亲的。”

    “噗——咳咳咳!”奚梓屿刚喝进去的一口茶全喷了出来,呛得惊天动地。

    奚父拿着紫砂壶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温和笑容彻底凝固。

    宋女士端着茶杯,脸上的客套笑容一寸寸碎裂,取而代之的是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她的目光像两道激光,猛地射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奚维桑。

    空气仿佛凝固了。茶香袅袅中,只剩下奚梓屿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谢行止握着奚维桑的手,掌心温暖而坚定。他坦然地迎接着三双含义复杂的目光,像一个终于交卷、等待审判的考生,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属于猎人的笃定。名分,他今天就要定了。

    奚维桑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但对上宋女士锐利的眼神,还是有一点犯怵。

    她还是咬咬牙开了口。

    “妈咪……”

    奚维桑的声音难得带上了一点软糯和迟疑,像小时候做错事被抓包时的语气。她硬着头皮对上宋女士那双锐利得能穿透人心的眼睛,那里面翻滚着风暴——震惊、被欺瞒的愤怒、对女儿选择的审视,还有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

    宋女士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着丝帕,指节微微发白。她深吸一口气,几十年世家熏陶出来的刻进骨子里的教养在这一刻发挥了巨大作用。当着谢行止这个“外人”,她不能失态,不能像个市井妇人一样拍桌子质问。她脸上的震惊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嘴角甚至重新勾起了一个堪称“雍容”的弧度,但那笑意丝毫未达眼底。

    “维桑,”宋女士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个字都像冰珠砸在桌面上,“这么大的事,瞒得可真好。”她的目光扫过奚维桑,那眼神分明在说:回头再跟你算账!

    随即,她转向谢行止,那审视的目光更加锐利,几乎要将这个年轻人从皮到骨都剖析一遍。“小谢,哦不,现在或许该叫……”她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选择了更疏离的称呼,“谢先生。刚才你说,你们去年就结婚了?”

    “是的,阿姨。”谢行止坐得笔直,态度恭敬依旧,但那份属于上位者的沉稳气场也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并未因宋女士的冷意而退缩。他坦然迎视着宋女士的目光,“去年十二月。是我考虑不周,没有第一时间征得您和叔叔的同意,也没有正式登门拜访。这件事,责任全在我。”他再次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姿态放得极低,但言辞清晰,逻辑分明,显示出远超年龄的成熟。

    奚父已经从最初的石化中缓过神来。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英俊、气度不凡的“女婿”,又看看自己那从小就有主意、如今更是瞒天过海的女儿,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他咳了一声,试图缓和气氛:“那个……小谢啊,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也正常。不过,这确实……太突然了。”他看向奚维桑,眼神里带着无奈和一丝不赞同,“维桑,你也是,这么大的事……”

    “爸!”奚梓屿终于从呛咳和巨大的震惊中彻底回魂,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兴奋和一点点的……崇拜?“姐!你太牛了。

    “奚维桑,我不多说你什么,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事已至此,你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领了证是一回事,婚礼还是得办。”

    奚母拿起包,站起身,看着面前的女儿。

    “你的目标不是结婚,而是真切的感受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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