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眼睁睁看着云居游冲过来,人还没扑过来,就已经感受到一阵幻痛,直冲到面门前的一刹那,云居自己停了下来。
身侧席地而坐的上田来绘起身,在椅子后徘徊了一瞬,伸出去想要继续揽住的手顿住。
云居先是对夜离笑了笑,抬头看向音驹的队长。
“……”
一阵沉默后,云居率先颔首:“你好,云居游。副攻手,鸥台副队长。”
“上田来绘,二传手,音驹队长。”
夜离切断这短暂的分神,继续看场上的比赛。因为刚刚猫又教练到来的暂停,让双方在一定程度上恢复了力气,进入了新一轮拉锯。
体育馆外透进的光不断被阴影遮挡又覆盖,身旁两人似乎在她身侧做什么,动作不停变化。
南长春看着窗边的两个人突然开始猜拳,她平日里速来将墨绿色的双瞳眯起,藏在粉色的短发下。
‘石头。’‘剪刀。’
来绘得意地挑眉。
刚被提前招进来,就拉到了训练赛上的一年级源河美菜迟疑地看着这边:“阿春学姐,云居前辈一脸‘猜拳赢了的人打球一定赢不了’的表情,真的没关系吗?”
面前的学姐微笑着安慰她,“没关系。”
下一瞬,云居游身侧出现了一个人影,身高一米五的小个子女生拽着一米八的副攻手,拖出男排比赛的一侧。
云居游一脸的不爽已经变成撒娇:“春酱QAQ,你等会儿要替我报仇喔。”
源河美菜握拳,“我替学姐报仇!”
云居拍了拍衣服的褶皱,保持风度,应下后辈的好意,“太可靠源河酱!走吧,热身。等会儿我们先接球。”
美菜迷茫一瞬。
“什么时候定下的?”
云居伸了个懒腰,回眸笑着说:“刚刚猜拳啊。唉唉,上田君选了先发球,这不是——”
自由人前辈微笑着跟上脚步:“正和我们意吗。”
“开始了,不要分神哦。”
“保持注意力!”及川彻转身大喊,同时大步流星冲向即将冲向场外的排球。
因为一颗球拉锯时间极长,导致国见接球不稳,及川彻的身体冲向几乎没有可能救回的球,纵身鱼跃,“松川!打回去!”
松川一静迅速冲过来就位,将球尽可能垫向靠近孤爪研磨的位置。
剧烈喘气的研磨脸色如同被抢走了游戏内测名额。
比分已经停在24:24很久了,居然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放弃针对他!球给他落地啊!
他认命地抬手接球,“嘭”地一声,夜久近乎扑食一般,鱼跃垫起这一球。
“研磨!”夜久将球高高垫起,再一次给二传反应的时间。
研磨突然轻轻勾唇。他想起刚刚给队里的大家说的战术。
【“他们只要多一分想要限制我的心情,行为就会变得更好预判一分。”】
及川彻的衣服几乎被汗渗透得仿佛被牛舌头舔了一口,体力如此之强也禁不住一颗球打了五个来回。
他嘴上几乎本能般安慰着:“国见,下一球!”眼神不忘扫过对方继续观察他的状态。
国见攥了攥拳,应声。
及川顾不上感慨夜久在场使得限制二传的战术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死死盯着对方的阵容,现在是幽灵二传君在前排,要提防他的二次进攻,后排有一个实力极为恐怖的自由人,前排还有王牌猛虎和球路刁钻灵活的福永。
研磨的手势变了——不是二次进攻。
他们这一侧他、渡和小岩在后排接球,前排有松川、国见和花卷。这个站位是防守强轮,球会给——福永。
小国见体力似乎已经不够了,大概会跟不上,阿松和花卷两人拦网迅速防住了直线球。
较近的位置有渡,所以,这个有着猫嘴一样的主攻手会往小斜线方向扣球。
这一幕除了夜离和教练们几乎无人察觉:在国见稍后一步填补上拦网时,排球并非毛线球玩具,而是如同铁锤一般从他的指尖前擦过。
无力地看着他在眼前划过。
却在下一瞬听见“嘭”的一声,排球高速旋转直奔刺目的天花板,国见英双足落地,胸腔难得火辣辣的,却不是因为疲惫——实际上他还有体力。
嘴里的话下意识滑出:“抱歉。”
身后果不其然传来队长的安慰声。
但是青叶城西再一次被限制了,二传接球,进攻路线变得单一。
渡不甘心地抿紧唇,情急之下差点犯规在前排上手传球,临时改成了下手,因此球路再一次变得粗糙,最终由岩泉打回音驹,并再一次打向孤爪研磨。
意外地,渡看见研磨汗湿的头发里隐藏的一双早有预料的金瞳,渡突然像是打通任督二脉一样,意识到他们被对方反过来限制了。
他重新观察着场上的站位,之前训练的瞬时背诵站位的脑细胞像是突然觉醒一般串联起一切。
果然,只要及川还在后排,音驹的队员就会将球扣向及川彻,及川彻被引导了站位后就会被迫接球。
可恶。
无论是场上的还是场下的音驹的全部都要破口大骂了。
还没有结束。
怎么还没有结束!
每一颗球对方的二传都没有停下思考,明明感觉快要结束了,却还是纠缠不休、反反复复,明明一次一次被限制,但是却依旧凭借惊人的信念继续比赛,丢掉一分像是丢命一样重要。
及川彻顾不上其他人的想法,他畅快地抬头,大汗淋漓地移动向下一个位置:“死守——”
夜久没有想到对面还在坚持,再一次鱼跃,因为位置刁钻,大喊“让开!”
研磨被吓出竖瞳,驯服四肢躲开。
国见不由自主露出淡淡的厌烦。数不清是第一次了,音驹无论何时,除非绝对避无可避,否则一定会托举其二传。
他退后准备接球和助跑,缓缓沉下眼,深呼一口气。
他有点受不了了,他本就是应该“安乐”地打球的人。
在这第六个回合,他突然重新清晰地听见了周身或近或远的声音。有人在大喊什么?
“右路!!右路!!”
啊,是夜离前辈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向对方右路移动。
【可不要输了球再后悔啊】
身后一道明晰的脚步声一往无前地奔跑,声音的主人几乎同时做出判断,大喊着“右路”,提前就位等待着接球。
仿佛丝毫不担心场面继续陷入僵局,也没有想过在这种局面放弃支撑队友。
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音驹的队伍反复不断地支撑着二传的思考,但是他们这一侧,似乎总是……及川学长在支撑他们吧。
国见英可以理性地分析出,如果输球了,最难受的会是及川学长。
他吗?也会,但是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火辣辣地情绪是什么呢?
……后悔吗?
岂能让前辈总是支撑着。
岂能让这样华丽的人物深陷泥潭。
夜离前辈,你是这个意思吗?
他沉静地抬眼向上,重心下移,而后“咚”地一声起跳。山本猛虎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跳到比他扣球的位置更高的地方,前伸的双手、深色的阴影、临近局末却突然爆发的速度,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结果。
“咚。”
排球比国见英先一步落地。
比分变成青城:音驹为25:24。
猫又教练立刻再一次叫了暂停。
身后似乎有人猛地冲上来狠狠拍了拍他的背,及川彻终于松了一口气:“拦的好小国见。”
国见又恢复了怠懒的样子:“毕竟及川前辈和夜离前辈都告诉了我球路。”
金田一似乎在场下激动地颤抖,快要说不出话来,只能用视线不断传递着“你这个主攻手拦的太好了混蛋!!”的意念。
紧接着国见发现自己松懈地太早了。
一道更锋利的视线从自己尊敬的学长眼里扫射过来,“小国见,你原来是有体力省着用啊。”
他心虚地转头。
却发现刚好对上夜离扫射过来地眼睛。
他心虚地又换了个方向。
及川笑了一下:“我没意见哦。不过,该你出场的时候,不准偷懒哦~”
国见刚刚比赛中都没有睁大一分的瞳孔此刻悄悄扩大一分。
及川则和夜离对视了一眼,很快又分开。
看着夜离长舒一口气,瘫在椅子上,一副解决了一件心腹大患的模样,他再一次弯了弯眼。
“怎么样,我们打的很不错吧。”
及川一直有一种不踏实感,夜离来到青城显得那么没有道理,让他总是感到不安。
夜离一如既往地稳稳地按照自己的计划行动着,场外的观察和笔记,赛时的提示和帮助,正是因为如此,当她一点点将自己的影响力扩展进赛场时,及川才感觉到安心。
夜离的视角里,及川的这句话显得没头没尾。
她一直觉得自己就是青叶城西一份子啊!她忽略掉这句话里没听懂的部分,反正就是要夸奖对吧!
没问题!
“打得非常好,像我一直相信你们的那样。”
对面的人原本正在稳步调整的呼吸突然被打断,一瞬间呼吸几不可闻。
过了会儿,“可恶,岔气了。”
夜离无语地抬眼,伸手虚虚地在及川的耳朵两侧隔空戳了戳:“据说捏住耳朵根会好。”
又轻轻调侃一句:“及川大人,做好呼吸管理啊!”
“怎么呼吸也要管理啊!”
白色半长发的少女收回手,“为了在需要的时候呼吸得更顺畅,这很难理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