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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光之兆

    傍晚,收工的石板路上。

    宜清绮拖着疲惫的身体,随着人流往丁字区走。

    夕阳的余晖将石屋的阴影拉得很长,空气依旧阴冷。

    突然,一阵熟悉的、带着戏谑笑意的女声在她身后响起,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入她的耳朵:

    “喂!那个——丁字柒佰叁拾贰!”

    宜清绮脚步一顿,心头微凛。

    她缓缓转过身。

    <糖炒栗子>正站在几步开外,斜倚在一段斑驳的石墙上。

    夕阳的金辉勾勒着她姣好的侧脸线条,月白色的内门弟子服纤尘不染,与周围灰扑扑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手里,竟然还捧着那个熟悉的油纸包,散发着诱人的糖炒栗子香。

    她看着宜清绮,漂亮的杏眼里闪烁着狡黠而好奇的光芒,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身上,”苏媛抽了抽小巧的鼻子,像只嗅闻的小动物。

    目光落在宜清绮沾着泥土和汗渍的灰色衣袖上,语气带着一丝玩味,“有朱砂的味道哦。”

    朱砂!

    这两个字如同冰锥,瞬间刺入宜清绮的心脏!

    她全身的肌肉在宽大衣袍下瞬间绷紧!

    瞳孔因为极致的警惕而骤然收缩!右手下意识地握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她暴露了?!……她发现了什么?!

    宜清绮脸上瞬间切换成茫然和无措,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和不解:“朱…朱砂?弟子…弟子不懂苏师姐的意思…”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仿佛不敢直视内门弟子的目光。

    苏媛却像是没看到她瞬间的紧张,自顾自地剥开一颗栗子,金黄的果肉丢进嘴里,满足地咀嚼着。

    含糊不清地说道:“嗯…很淡,但错不了。是那种最劣等、杂质很多的暗红朱砂,还混了点…嗯…火线虫浆液的硫磺味?还有点…赤炎草根须的焦土气?”

    她的鼻子又抽动了两下,眼神更加好奇,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奇怪…一个刚入门的外门弟子,身上怎么会有画符用的朱砂味?还混合着药圃最烈火毒区特有的气息?而且…”

    她上前一步,凑近了些,那双明亮的杏眼带着探究,几乎要望进宜清绮低垂的眼底深处。

    一股混合着栗子甜香和少女体香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

    “你身上…好像还藏着一股…嗯…怎么说呢?”

    苏媛歪着头,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一股…被刻意压下去的…血光之兆?虽然很淡很淡…但感觉…不太妙哦。”

    血光之兆?!

    宜清绮的心猛地一沉!她强行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不让一丝一毫的异常泄露出来。

    但苏媛最后那句话,如同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响!

    就在宜清绮心念电转、全身戒备到极点的瞬间——

    苏媛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她退后一步,脸上重新挂起那种没心没肺的、享受美食的满足笑容,仿佛刚才那番洞察一切的话语只是随口开的玩笑。

    “哎呀,别紧张嘛!”

    她笑嘻嘻地摆摆手,又剥了一颗栗子塞进嘴里,“我就随便说说!可能是闻错啦!药圃那鬼地方待久了,鼻子都熏坏了!”

    她晃了晃手里的油纸包,里面金黄的栗子散发出更加浓郁的甜香:“喏,看你灰头土脸怪可怜的,要不要来一颗?刚炒好的,可香了!”

    她将油纸包朝宜清绮的方向递了递,脸上是毫无城府的、纯粹分享美食的善意笑容。

    夕阳的余晖落在她月白色的衣襟上,落在她沾着一点栗子糖渍的嘴角,落在她那双清澈见底、仿佛盛满了糖炒栗子般甜蜜笑意的眼睛里。

    宜清绮看着那包散发着致命诱惑的栗子,又看着苏媛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

    刚才那番话带来的冰冷危机感,与此刻这纯粹到近乎突兀的善意,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她站在原地,宽大的灰色衣袖下,手指依旧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如同擂鼓。

    这个苏媛…到底是无心之言,还是…意有所指?

    糖很甜。

    但裹着糖衣的,究竟是蜜糖,还是…穿肠毒药?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声音干涩而低微:“谢…谢苏师姐…弟子…不敢…”

    苏媛也不在意,收回油纸包,无所谓地耸耸肩:“好吧好吧,那我自己吃咯!”

    她抱着栗子,哼着歌,脚步轻快地转身走了,月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丁字区灰暗的街角。

    浓郁的栗子甜香,久久不散。

    宜清绮站在原地,夕阳将她瘦小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射在冰冷粗糙的石板路上。

    鼻端是挥之不去的甜香。

    耳中是苏媛那番似真似假、如同谶语般的“血光之兆”。

    掌心是深深的掐痕。

    夜幕,彻底降临。

    ——————

    冰冷的雨丝,像淬了寒毒的针,密密麻麻扎在破败茅屋的窗棂上,发出令人心头发紧的沙沙声。

    屋内,一盏豆大的油灯苟延残喘,昏黄的光晕在土墙上艰难地拓出两个模糊的影子,又被无孔不入的潮气洇开,摇摇欲坠。

    “绮儿…” 枯槁干涩的声音,仿佛砂纸摩擦着朽木,艰难地从外祖母干裂的唇缝里挤出来。

    她躺在冰冷的土炕上,身下仅垫着一层薄薄的、早已看不出颜色的粗布褥子。

    曾经能画出引动天地灵气的玄奥符箓的手,此刻像一段枯死的树枝,青筋虬结,皮肤紧贴在骨头上,微微颤抖着。

    宜清绮跪在炕沿,双手紧紧握住那只冰冷得几乎没有生气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将所剩无几的生命力渡过去。

    她只有十四岁,脸庞还带着稚气的圆润,但那双明亮的杏眼里,此刻盛满了沉重的、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悲伤和恐惧。

    泪水无声地滑落,砸在炕沿粗糙的硬木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痕。

    “别哭…” 外祖母浑浊的眼珠吃力地转动,费力地聚焦在她唯一的亲人脸上。

    那眼神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不舍,是刻骨的担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决绝。

    “听…听好…”

    她用尽全身力气,另一只手在身下摸索着。

    每动一下,都伴随着破碎风箱般的喘息。终于,她摸到了什么,猛地抽出,死死塞进宜清绮冰凉的手心里。

    触感坚硬,带着泥土的粗粝和一种奇异的、仿佛被烈火灼烧过的微温。

    那是一块玉简。

    巴掌大小,边缘残缺不齐,像是被什么可怕的力量硬生生掰断或炸裂。

    玉质原本应该是温润的青色,但此刻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焦黑裂纹,核心处更是凝聚着一团化不开的、令人心悸的暗红污迹,如同凝固的陈旧血块,死死渗透进玉髓深处。

    玉简上残留着极其古老繁复的符文刻痕,却被那些焦痕和污血覆盖、侵蚀,显得诡异而破碎。

    “拿…拿着…有机会补全它。” 外祖母的手指死死扣住宜清绮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传递着一种濒死的、不容置疑的力道。

    “活下去…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记住…记住!”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般的尖锐和恐惧,浑浊的瞳孔瞬间放大,死死盯着宜清绮,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

    “别信昆仑!别让他们…知道…玉…”

    “呃!”最后那个字被一股涌上喉头的腥甜彻底堵住。

    外祖母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像一条离水的鱼,随即重重摔回炕上。

    一口暗红的血沫从她嘴角涌出,星星点点,如同凄厉的梅花,溅落在宜清绮还未来得及收起、放在炕沿的一沓空白的黄色符纸上。

    那刺目的红,在昏黄的油灯下,触目惊心。

    “外婆!”

    宜清绮肝胆俱裂,失声尖叫,扑上去紧紧抱住那具迅速冷却、失去所有生机的身体。冰冷的触感像毒蛇,瞬间缠住了她的心脏。

    屋外的雨声更大了,哗啦啦地倾倒下来,仿佛天穹也在恸哭,将这间小小的茅屋彻底隔绝在冰冷绝望的世界里。

    ——————

    从梦中惊醒,外婆溅血的符纸…染血的玉简…“别信昆仑”的嘶吼…仿佛还萦绕在周身。

    她用尽一切力量克制着不让自己颤抖。

    难道…这苏媛的占卜能力,真的恐怖到能感应到这些?!

    她是怎么发现的?仅仅凭气味?还是…在药圃,她真的察觉到了什么?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这个看似贪吃爱玩的内门弟子,远比她表现出来的要聪明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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