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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人间日常

    庭月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眨眨眼,竟然笑了出来,“留在这里拜师?爹,你在说什么啊,呆在这种地方,和一个……”看着庭梧冷静严肃的脸庞,明白这是他已经决定好,不容更改的事情,她渐渐着急起来。

    “你不能把我丢在这里,我要回去,我不在这里,我绝对不可能在这里!”

    “待你学成之后,再回去。”

    庭梧用不可违背的目光注视她,毫无回旋的余地。

    庭月倔强挣扎着,不顾百悔生就站在旁边笑嘻嘻喝酒,生气地指着他以及他身后臭气冲天的房屋,从人到物,从外到里,一通贬低,希望庭梧能够明白,她在这里会疯的!

    “我不学,我不学!爹,你看看他天天醉醺醺,又懒又馋,连个弟子都没有,他有什么本事能教我啊,我宁愿让花伯伯教我,求你了,爹,你不能这个样,不能把我丢在这!”

    她从质疑,到愤怒,最后哀求,把所有不能留在这里的原因全说了一遍,一再强调她回去后保证老老实实学习法术,再也不任意妄为,但是庭梧不为所动,用无波无澜的神态告诉她,她必须留在这里。

    “我要去找我娘!我讨厌你,你把我交给一个老酒鬼,你根本不爱我!”

    庭月朝着庭梧离开的背影,气急败坏地喊着。

    他离开的步伐有一丝凝滞,又极快恢复如初,弹指间,化作青色流光,消失在两边长满野草的小村土道上。

    “爹!!”

    庭月急忙招来狼球,跃上狼背,要自己回天合仙门,突然狼球嗷呜一声,从一头壮牛大小,眨眼变成村里两个月大的狗崽子。

    她猛地摔在地上,狼球被压在身上,发出三魂快要出窍的呜咽声。

    百悔生胳膊撑在门口的老柳树上,晃了晃手中的酒壶,乐呵道:“既然你爹把你托付给我,我呢,作为你的大师伯,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保准你不受别人欺负,哎,我说,你又要去哪?这孩子——”

    看着庭月爬起来,捞起地上压扁的小狼妖,打算迈着两条腿离开这里。

    “我跟你说,回天合仙门,得走到猴年马月,而且你一回去,你亲爹保证两天内把你送回来,浪费那个力气干什么啊!”

    庭月冷着脸道:“我不回去,我要去找我娘!”

    庭梧说把她丢下就丢下,说什么拜师学艺,跟这个老酒鬼、修仙界的落魄户有什么好学的,分明就是想抛弃她,专心修习大道,好,既然这样,她就去找她亲娘,花伯伯说世上没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子女,她要和娘在一起。

    “不是,你娘早死了,你去阴曹地府去啊!”百悔生稍微觉得有些难办,伸长脖子喊她回来。

    “没死!”庭月转过头,笃定道,“我知道她没死,你们只是不想让我找到她。”

    他愣了一下,这臭丫头比她那死板的爹聪明多了,喝口酒砸吧砸吧嘴唇,服了她一样,“你回来,等你学成的时候,我告诉你,你娘在哪里!”

    庭月停住脚步,眼珠滴溜溜一转,如果真能知道生母的消息,在这待一段时间也是能够接受,心中的怒气消了一些,脸上的表情还是倔强又固执的样子,转过头,抬着下巴,听他继续说。

    “我说的,我百悔生说话从来算话,谁让你那没良心的爹只管把你扔在这里,其他什么也不管。”

    “不准你这么说他,”庭月生气地觑他一眼,“你告诉我,我到底是不是我爹亲生的?”

    百悔生瞪大眼睛“啊”了一声,嘴巴里的酒喷了出来,“难道有人说你不是我师弟亲生的?”

    “有人告诉我,在我出生的时候,我爹正在忘情大圆满阶段,不可能……嗯……就是有小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弯了腰,笑得眼泪从布满褶皱的眼角挤出来,上气不接下气道:“放心,你绝对……是庭梧的……孩子,哎呦老天爷,到底是哪个缺德东西在你面前说这个?”

    庭月放下心来,瘪嘴,哼哼道:“他不缺德,你不能骂他。”

    “……”百悔生夸张地叹口气,“合着,就能骂大师伯一个呗。”

    想到刚才在庭梧面前说了他许多坏话,庭月些许心虚,背着手看了眼天上的云彩,又道:“你真的知道我娘在哪里?”

    把酒壶别在腰间,他双手举过头顶,身体歪歪扭扭靠在树上,打起精神道:“我发誓,对着老天爷发誓,等你学成那天,一定告诉你,她在哪里。”

    “什么才算学成?”

    “嗯……以后就知道了。”

    “以后是多久?”

    “两年或三年吧,我也没什么能教你的,放心,很快的。”

    见她神色松动下来,百悔生在心里吁了一口气,还好,犟脾气没随庭梧。

    庭月同意留下来,不过说什么也不肯踏进他的院门。

    百悔生摸着脑袋,站在小院中央,左手边有一个牛栏,一头老黄牛慢悠悠嚼着干草,身后是一大一小两间草屋,稍稍动了动脚,踩到一滩黏糊糊软塌塌的东西,他习以为常地抬脚,陶醉地闻了闻:“狗屎,拉稀。”

    庭月面无表情看他,这种房子到底谁会住啊,嫌弃道:“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会找地方住!”

    “你住哪啊,有好地方,给我也找个!”他干黄无光的脸,笑得又精又憨。

    庭月跃到门口那棵大柳树上,坐在分叉的粗枝处,整理了一下裙摆,骄纵一笑:“就这。”

    他合上张大的嘴巴,一点兴趣也没有了,“晚上有妖怪,碰上了你自己解决,别吵了你师伯我的安稳觉。”

    “我可不怕,我有的是法宝。”她摇着两条腿,十七岁少女的天性,刚刚气恼地六亲不认,现在嘻嘻哈哈,一点烦恼也没有了。

    “二阶去骨境界,哪来这么多法宝?”百悔生抱着胳膊,仰头看她。

    庭月拽出腰间的锁灵囊,在手指间转了一圈,“我可是天合仙门的大小姐!”

    “切,张狂。”他摆了摆手,伸个懒腰,转身朝屋里走去,嘴里念叨:“今晚得下雨,你还是快找个地方躲雨吧。”

    下雨有什么好怕的,庭月后脑枕着交叠的胳膊,躺在树干上,翘起二郎腿,心想,她有伞呢,庭梧压箱底的红伞还在她手中。

    晚霞瑰丽,变幻多姿,弥漫西天。

    小村子里,一户一户的人家屋檐,升起袅袅白色烟雾。

    听见有人在叫谁谁谁回家吃饭,田埂间,传来粗喝声与老牛低低的叫唤,远远近近,很是祥和。

    她从灵囊中抓出一颗金丹,抛入空中,然后直直落入嘴巴。

    一粒金丹下肚,一个月不用吃饭,也不会感到饥饿。

    狼球自己打猎去了,吃饱后,会回来找她。

    天刚擦黑,雨就落了下来,村里的小路空静,不见一人,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高高低低的狗吠。

    她撑起红伞,嫌举着太累,伞柄插在两根树杈之间,蜷起双腿,不让身体淋到细雨,低下头去找狼球,没看见它的影子,大概是躲雨去了。

    百悔生在屋里唱歌,酒喝多了,窗户前映出他发酒疯摇晃舞动的双手,庭月想,这怎么可能是庭梧的师兄,她的大师伯,说出去会被人笑话吧。

    细细密密的雨落声中,传来“嗬嗬”的喘气声,漏风似的,听得人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喘气声消失了,幽咽凄长的哭泣若有若无送入耳中。

    在有月光的雨夜中,格外凄凉空灵。

    她侧过身,抱住身边的树枝,凝神细听,是山上传来的哭声。

    这村落叫李家村,百悔生的家在山脚下,周边的山势矮缓,开垦出一片一片田地,山腰处,种了许多松树,黑色树影间,树立着白色黄色的经幡,村中有人死了,会葬在这边,新的坟包与旧坟挨挤着,沉默在雨夜里。

    有什么东西在坟地里哭,绝不可能是人。

    庭月猜测是坟媪,一种生于死地,吸收死人阴气的鬼物,一身白麻衣,身躯佝偻,若有新起的坟墓,被它察觉后,当晚就会过去哭坟,然后绕着坟堆左转十圈,右转十圈,把亡灵通往轮回的路堵死,接着吞噬亡灵身上的阴气。

    等这鬼物成了气候,连活人也可以杀死,混在送葬的队伍中,若没有人发现多了一个人,把它带回家,即谓请鬼入室,一家人都要被这东西害死。

    升到二阶的庭月,有心试试自己的法力,能不能打过这个坟媪,又想起孟铁山说过,鬼物阴诈,年岁越长的鬼,越是难对付,第一次交手的仙士难免吃亏。

    想了想,还是明日告诉百悔生,与他一同前去除了这个坟媪。

    村子里除了这个哭坟的老鬼,再没有其它邪祟出现,看来这种偏僻简陋的村庄,连邪物都不屑一顾。

    雨下的急了。

    雨珠坠落在伞上的动静,好像敲打皮面紧绷的薄鼓,力度刚好,低沉悦耳。

    当日伏牛山时,她只是举着伞抵抗,并未看清那名天师为何会忽然倒地,是因为伞中暗藏玄机杀了人吗,伞柄光滑,未雕刻任何法咒,她确信自己那时也没有在伞里注入灵力,所以这把伞到底是如何杀人的?

    只能确定伞面材质极为特殊,能够抵挡强大的法力攻击,看来多半是防御系法宝,没事的时候,还能遮遮太阳挡挡雨。

    无人聊天的雨夜,她只能一会儿想天合仙门的事情,一会儿回忆下山后遇到的邪物,一会儿又思考以后在李家村的生活该是怎么样的。

    何时睡着的,记不清了。

    第二日天边金光一线,鸡鸣破晓。

    她闭着眼睛,拿伞挡住射过来的光线,想再浅睡一会儿,嘹亮鸡鸣声要将天叫破似的,吵得她头疼,翻身坐起来,侧耳去听到底谁家的鸡这么该杀。

    “喂!”

    “干什么!”

    庭月脸色很臭,低头去看下面邋里邋遢的百悔生。

    “你把什么鬼东西引我这来了!”

    他喝了口酒,仰头在嗓子里咕噜咕噜几声,然后吞咽下肚,看得庭月眉头紧皱。

    “什么什么东西?”目光伸向他那脏乱滂臭的小院,鬼来了都得捂着鼻子落荒而逃。

    老酒鬼手指着柳树下的一摊白色的事物,像一块粗糙的白布,扭曲成人的姿势,附在树干上,似乎在往上爬,又不知为何,停在下方,静止不动。

    “你看吧,都说了不要在外面睡,想害死你师伯,是不是?”

    庭月拿起红伞,从树上一跃而下。

    看了眼趴在树上的白色鬼物,收起伞,用伞尖戳了戳,那东西似乎僵直了,脱离树干,倒在地面,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东西也没有。

    “这是什么啊?”庭月反过来问他。

    百悔生心疼地“哦”了一声,“我的下酒菜,被你弄死了。”

    “你吃这个?”庭月不可思议道。

    只见他抓起地上那块白布一样的东西,口中念了几句法咒,它化成指甲盖大小,然后打开手中的酒壶盖,把这东西放进酒壶中,晃荡几下,“没事,没事,还能泡酒吃。”

    忍不住尝了一口,砸吧下嘴巴,对目瞪口呆的小师侄说:“坟媪啊,这是坟媪,你知道这东西多难遇见,三十年的死地才能出来一只,馋了我许久,本想等它再长长,没想到被你给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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