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音去看还在跪宗庙的宫照月,她已经拿了两个垫子睡着呼呼大觉,旁边是沈亦,如今是翰林院修撰,此次专门来看着宫照月受刑。
这个沈亦是寒门出身,年纪轻轻就得了状元,如今也不过十七岁出头,听说陛下要给他赐婚,他拒绝了。
沈亦对宫照月的这个样子也无可奈何,他就像没看见般站在一旁。
上官音进去后行礼:“沈大人。”
沈亦回礼:“上官先生。”
“陛下让我来接昭阳公主回去。”
“上官先生,可否让我背公主回去。”
上官音错愕:“沈大人这是何意?”
“我只是想背公主回去,让她睡的安稳,仅此而已。”
沈亦这个人是个闷葫芦,起码在上官音看来就是这样,上官音点头,如今宫照月在睡觉,她力气不大,肯定也背不动她。
可上官音还是问了沈亦一个问题:“沈大人,我听说陛下要为你赐婚,你为什么如今却还没有娶妻?”
“我的意中人还有一年及笄,我在等她。”
上官音很聪明,从沈亦对宫照月的态度和他的话来看,很明显他属意的人是昭阳公主宫照月。
“你属意公主?”
“我并不想对上官先生有所隐瞒,的确如此,我属意昭阳公主,我在等她及笄。”
“沈大人,你立场不明,城府又深,你觉得你会是公主的良配吗?我换句话问你,你能保证昭阳公主不卷入那些争斗?可阿凝能做到,景安王能做到,我上官音也会尽力而为,还望沈大人处理好你的事情再说,不要早早给她不切实际的幻想。”
上官音冷着脸,这天都就没有她不清楚的人,沈亦出身寒门,可也是寒门中的翘楚,当年的焚烧无数寒门人士的那场大乱,沈亦是唯一活下来的人,他活着的目的只有复仇,而他的仇家是整个天都权贵。
暂且不说现在,未来他的命也是在阎王殿里打转,手上绝对不会干干净净,昭阳若是嫁给他,生死难料。
沈亦没有说话,低眉思考着,慢慢地走到了景安王府,宫九渊正在门口等她们,他从沈亦手中接过宫照月,把她抱进了自己房间里。
刚到房间的床榻上宫照月就醒了:“九皇兄。”
“怎么了?”
“嫂嫂醒了没?”
“醒了。”
宫照月听到后就下床去了宫九渊的房里,慕容凝看到她撑起笑容笑了下:“小照月。”
宫照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嫂嫂,你没事真好。”
慕容凝抚摸着她的头发,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那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她希望宫照月永远像现在这般明媚。
“嫂嫂没事,而且嫂嫂有孩子了,你就要当姑姑了。”说到姑姑的时候慕容凝明显一怔。
“嫂嫂放心,宝宝出生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他们的,谁敢欺负他们我就拿月莹弓教训他们。”
“所以啊,你就更要努力学习那些东西了,经商,算术,赌术,学术,武功,将来教导他们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慕容凝这更像是在嘱托后事,可宫照月没听出来慕容凝的意思,还在傻傻点头。
宫九渊接了她的话:“孩子当然要你来教,让昭阳去教跟她一样皮怎么办?”
“九皇兄,你小心宝宝听到了怎么办,给我这个姑姑留点面子好不好。”宫照月小嘴一嘟,佯装生气的样子。
“好了,乖乖去你的房间睡觉,你嫂嫂也要睡了。”
宫照月只好点头:“嫂嫂,我明日再来看来,九皇兄和嫂嫂要早日歇息。”
“嗯。”
宫照月走后慕容凝就躺了下来,她问宫九渊:“阿音怎么回去的?”
“傅小侯爷来接的她。”
“也好,宫九渊,现在带我去见安王,我要亲手杀了他。”
宫九渊应下了,见到安王的时候慕容凝的眼里只有恨意,没有丝毫感情。
安王最后还在为自己辩护:“别杀我,与我无关。”
慕容凝并不想跟他废话,一剑就了结了他,宫九渊去扶她:“以后这种事我来做,你手上不必沾那么多血。”
“有些人只有我亲自了结才痛快,我不希望任何一个仇人好好活着。”
宫九渊握住她的手:“都随你。”
第二日陆阮惜来看慕容凝,她还带来了些药:“这些东西有助于你身体的恢复。”
看着慕容凝吃下她才放下心来,陆阮惜也不想这样做,她心想:小师妹,别怪我,我也是身不由己。
“这药你要天天吃效果才会明显。”
“知道了大师姐,只是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迷雾森林的结界松动,剑宗是不是出事了?”
“的确出了问题,不过师父带领弟子在用仙力压制,如果不是这样王殿或许就不会死,对不起,我去晚了,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慕容凝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她握着陆阮惜的手问:“大师姐,我哥哥是怎么死的?”
“是文韶长公主亲自在两军前杀的他!”
慕容凝的手顿时无力垂下,怎么会?不会的,信上说他们的感情很好,怎么可能是文韶长公主亲自动的手,慕容凝只觉得心脏好疼,就像很多东西在浑身爬,就像无数银针在刺她的心脏。
“她为什么要杀哥哥,不会的不会的,我的哥哥怎么死在他爱的人手里,他那么惨了,怎么还能是自己的爱人亲手终结了自己的命!”慕容凝有些疯癫了。
陆阮惜看着这样的慕容凝她也于心不忍,可事实就是如此,的确是文韶长公主亲自动的手,不过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清楚。
只记得文韶长公主杀死慕容轩后失声痛哭……
慕容凝已经无心和陆阮惜说话了,只能匆匆送客:“大师姐,我有些累了,想睡会。”
陆阮惜也不好再留,陆阮惜离开后慕容凝蜷缩在床角,整个人微颤,她默默拿起枕头下的匕首,整个人脑海中都是慕容轩死的情景,和亲人的血,无数的血……
她好累,她觉得自己似乎被抽去了灵魂,被人抽了筋骨,挑断了静脉,整个人飘飘荡荡宛若游魂。
手腕渐渐渗出血,手突然无力,匕首落在了床榻上,最后慢慢闭上了眼,她好像又回到了北洲。
可就在眼皮种种落下,只有一点缝隙的时候看到了有人向自己跑来,是朝瑶,她整个人都吓哭了:“公主,你这是做什么?”
慕容凝用尽最后的力气去触摸朝瑶的脸:“朝瑶,仇人都死了,我的亲人也都死了,人世于我而言不过须臾,活着是一种拖累,死了才是解脱。”
朝瑶慌忙去给她包扎,眼泪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看不清慕容凝的手,匆匆擦了眼泪又继续给她包扎。
“公主,北洲子民都在等你回家,你如果想走我带你走,我永远是公主的后盾。”
慕容凝突然清醒了,她怎么能这样呢,她走了朝瑶怎么办,锦绣姑姑也还在府里,北洲的万千子民又该怎么办,无论如何她都不该拿命开玩笑。
朝瑶主动去抱慕容凝:“公主,孩子出生后我们就走,永远都不回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