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清其实也不清楚徐闻桉为什么执意要去溯谷。但这一下确实点破了两人的目的。
偏偏徐闻桉八风不动,“哦?世人皆知,去往溯谷无一不是为了探探那所谓的未来。这未免也太好赌了一些。”
这话说的很有歧义,但是在小一辈的人听来,就像是不信任溯谷的威名。封挽再怎么少年老成也难免不服气。但他想起来谷主所说,从袖子里摸出来一个锦囊,递给徐闻桉。
“谷主所说,若徐小姐不信,可打开一观。”
徐闻桉指尖微动,眸子迅速一瞥,看清字后一收,目光盈盈,“可以,那什么时候出发?”
兴许是她的态度转变有些许快,封挽微微一顿,然后才说,“谷主要我们再待一人,你可以和师姐再歇一天。”
毕竟虽然溯谷之名响彻天下,也不是没有人持有怀疑态度。不是人人都那么好说话的。
可没想到,徐闻桉上前一步拦着他,笑的像一只狐狸,“不如我们跟着一起去吧?我相信另外一位不会那么难说话的。”
封挽好奇看着她,这一次谷主只说了两个身份,他们一路打听搜寻才找到这里。甚至头疼于为什么这两波人不走在一起。现在看来好像另有隐情?
封挽点点头,看向虞清清,然后恭敬问,“师姐是打算……?”
虞清清没好气瞪他一眼,然后护犊子一样把徐闻桉拉了回来,说,“我得跟着她,这丫头出半点事,溯谷就等着和药王谷开战吧。”
徐芝年护犊子的名声是江湖内众所周知的事情,而他本人又是药王谷谷主的徒弟,虽然武功不怎么强,但是却也没几个人敢轻易得罪他。
封挽显然也是知道的,他尴尬道,“那师姐跟着走吧。”
说着,封挽吹了一声口哨,天空中飞来一只白色鸽子,稳稳落在他的肩膀上,尖嘴蹭了蹭羽毛,然后冲着左边咕咕两声,然后再次展翅高飞。
“在那边。”
一帮人朝着那边过去,徐闻桉落后半步,眼睛扫过那只鸽子,然后收回目光。这种特养的鸽子一旦锁定了一个人,就跑不掉了。
虞清清压低声音,“做什么呢?我和你说那老人家可不会闲着没事干弄这出。我一直觉得是装神弄鬼。”
“万一呢。”徐闻桉转着锦囊,云淡风轻,“这东西刚好和我要问的差不多。本来只想找个长老,没想到还能有运气去找据说算无遗策的溯谷谷主。”
虞清清恨铁不成钢,“你有什么好去问的?我帮你问了不成吗?我就不该答应你。啧。”
徐闻桉眸子弯弯,讨好似地看着她,然后快步往前,跟上了那一群人。
信鸽展翅高飞,转瞬间落在一个大开的窗户前。封挽记了一下位置,转身朝着楼上走去。徐闻桉没动,她看到了酒楼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
那是一辆属于朝廷的马车。
她深吸一口气,并没有往里面走去。她和虞清清站在外面,看着那几个人出来。视线交错,对方眼里流露出一丝疑惑,转瞬即逝。
封挽大概已经和对方在交流了,徐闻桉不想上去,所以她和虞清清就在一楼找了个位置坐下。作为酒葫芦的虞清清又去找店家要酒。结果酒葫芦还没有装满,那边牧迟就已经下来了。
他望向徐闻桉,后者对他笑了下,又收回目光,仿佛是与萍水相逢的人打招呼一样。
封挽看到虞清清那恨不能成天闷在酒里的样子,哭笑不得,“虞师姐!走了!”
虞清清哦了一声,丢给店家一块碎银后,潇洒转身。只是路过牧迟时,虞清清警惕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活像想让牧迟滚个十万八千里一样。
封挽准备了三辆马车,他想着再怎么样也是男女有别,更遑论如今师姐看上去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这位牧公子。想了想,还是让虞清清和徐闻桉坐上了第一辆马车。徐闻桉率先上去了,红色裙子留下来一道靓丽的景色,薄薄的车帘子很轻易就遮盖了其他人的视线。
徐闻桉盘腿坐在一旁,看虞清清上来后,又问,“这样要多久?”
“可能会快一些。”虞清清也懒散靠着,顺手倒了一杯茶推给对方。
苦涩的茶叶在唇齿间游荡,徐闻桉喝了一口就没有再碰了。她身体后倾,懒散靠着。从帘子缝隙里,她能看到牧迟低声和封挽说着什么,才进了第二辆马车。层层纱帘遮盖住了她的视线,徐闻桉收回目光。
她抬头,对上了虞清清的目光。后者犹豫了下,才轻声问,“你不是不喜欢那个人吗?为什么又要答应?”
虞清清知道徐闻桉从来都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在不需要委屈,或者委屈自己没有得到相应回报的情况下,她绝不会这样选择的。因为徐家和药王谷的原因,她是有选择的权利。
在她眼里,徐闻桉这样的突兀举动毫无意义。
“没什么。”徐闻桉笑了,“我只是在想,他现在也没什么……可以让我惧怕的。”
话说到以后,声音已经淡了。虞清清什么也没有听见,但她知道徐闻桉有自己的想法,便也不再多说了。她看徐闻桉精神不太好,便吹灭了熏香,“不舒服吗?”
“没有。”徐闻桉叹了口气,“起早了。”
“那睡一会?路上挺无聊的。封挽那几个太规矩了,也不会带什么稀奇玩意。”
徐闻桉点点头,她支着一条腿,双手环胸,额头抵在车壁上,闭上了眼。虞清清等她呼吸平稳了,才探头出去和弟子说让慢一点。
马车晃晃悠悠,却出奇的快。一路上徐闻桉很少出来活动,要么在马车里翻着话本,要么睡觉。因为老实的缘故,身上那些伤也飞速愈合,很快就只有一道浅浅的印子。
因为溯谷远在北边,而他们不得不经过长安城。徐闻桉心想要是走路上被徐芝年看到了,那可就要完了。好在今夜歇息前,封挽顺口提了一嘴,“长安城今日有些乱,我们准备绕路。可能多一两个时辰。”
徐闻桉心想,别说一两个时辰了,一两天都成。
“嗯。行。”她小口喝完了水,又把他们做的烤鱼吃完后,从袖口拿出来手帕,擦了擦嘴角。
她刚一起身,就和牧迟对视了。对方的视线和她于半空中轻轻一碰,又在火焰燃烧的过高温度之中扭曲。最终还是徐闻桉收回视线,那一眼对视宛如蜻蜓点水。
“那个,徐小姐,今日我们要添一些行程,所以今夜不打算动身了。”
封挽见徐闻桉还准备回去,连忙开口喊住。徐闻桉顿了顿脚步,看了眼天色,“你们要去哪里?”
“离得最近的丹阳城。”封挽抬起手,指了指远方。从快要消失的远处地平线上,他们能看到不是很明显的灯火。
丹阳城是仅次于长安城的繁华城市,不少商会在此聚集,也是很多商人的本家。
徐闻桉嗯了一声,看向封挽,“明天早上动身?”
封挽点点头。
虞清清站起身,丢掉烤鱼的树杈子,没好气道,“都这样了,干什么不直接去丹阳城休息?”
“我们也没想到……”封挽尴尬摸了摸鼻子,还没说什么,徐闻桉就摆了摆手,“没事。我也吃不惯那些东西。”
她侧身看向虞清清,对方看了眼,带够了银钱后,自然勾着徐闻桉的背,两个人往丹阳城那边过去。
封挽知道虞清清很不满谷主的做法,也没上去找不痛快。他刚转头,就看见牧迟正低头拿着竹筒,察觉到封挽的目光后,温和笑了下,“我也有事,明天会回来的。”
“嗯。”封挽连连点头。
毕竟对方可是归麓谷少谷主,爱去哪里去哪里。
牧迟是独自行动的,很快就消失不见。反观徐闻桉在大街上溜溜达达,说着害怕被徐芝年得知,但实际上嚣张到根本没有隐瞒。
也不知现在是什么商会召开的时候,大街上人来人往,如果不是徐闻桉个子足够的高,她和虞清清迟早会走散。
“诶,”虞清清伸手扯住徐闻桉的袖子,指着不远处的一家糕点铺,扬声说,“去那边买点吧?我记得准备的好像都吃完了!”
身边都是喧闹声,徐闻桉勉强听清楚后,点点头。两个人瞬间从顺着人流走变成了横穿过去。
“得亏商会期间马车不允许进来。”等好不容易挣脱了人群,站在糕点铺门口的时候,虞清清叹了口气,“要不然真的过不来了。”
徐闻桉捏了捏手腕,叹气,“走吧。要不然还能怎么?皇上出行那些清理街道啊?”
两人跨过门口,注意到这家铺子和其他地方好像很不一样。徐闻桉垂着眼看了眼,注意到旁边那个牌子。
“这位小姐,你想要什么呀?”
两个看上去十几岁的姑娘正准备往回走,看到徐闻桉她们驻足在此,立马上去询问。这般热情,还真是少见。
徐闻桉倒是没看糕点,而是注意着上面的牌子,询问,“这是什么?”
“哦,这是我们掌柜出的会员制!这位小姐也是慕名而来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