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樊城一间普通民房。

    张槐白天在徐府伺候了一天,傍晚回到了家,打开院子的门,沈白桦端着一个木盆,在院子里喂鸡,看见他回来,没停下动作,说:

    “饭已经做好了,在厨房里,去吃吧。”

    张槐沉默寡言地点点头,走进了屋子里。

    张槐心里憋闷,原来他以为只要徐怀钰死了,他们就能好好过日子了,为什么现在,两人之间,还是存着看不见的隔阂。

    第二天下午,当顾月疏还躺在床上打瞌睡的时候,突然感觉房间里进来一个人,她还没来得及从睡梦中挣扎出来,鼻子就被那人捏住了。

    顾月疏一下子惊醒过来,一张脸放大在她面前。

    “睡睡睡,都快到傍晚了,你这样晚上还能睡着吗?”

    顾月疏拉开她的手,清梦被打扰,怎么都不会太高兴,嘴里哼哼唧唧的要打林清茉。

    林清茉跳到一旁躲开,掩嘴偷笑道:

    “看你还有力气打我,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顾月疏疑惑抬头,睡眼惺忪的看着她,问:

    “你听谁说我出事了?”

    “没谁,我自己瞎猜的。”

    牛,顾月疏心下感叹,不愧是女主,这里发生的事情,怕是被她猜到了七八分。

    有的时候,真想跟你们这些天赋型选手拼了。

    林清茉脱了鞋,也爬到床上,靠着顾月疏躺下了,她赶了快一天路,骨头都快散架了。两个人都不说话,就这么并排躺着,林清茉突然觉得这样简单的生活也挺好,要是这样的时光过的再慢一点就好了。

    顾月疏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琢磨着林清茉这么突然来了樊城,自己是不是应该找机会撮合一下男女主,有情人终成眷属,岂不是美事一桩。

    顾月疏思索了半天,cpu都烧了,也没想出什么,索性不管了,顺其自然吧。

    林清茉听秋雯说,夜里萧砚之几乎都睡在府衙里,这让她心情不错,加上傍晚睡了一会儿,现在根本不困,拉着顾月疏,要在院子里堆雪人玩。

    秋雯从厨房里拿出了几根胡萝卜,又翻出几颗干香菇,这样雪人的鼻子和眼睛就有了。

    林清茉戴着羊皮手套,在地上用雪搓出了一个圆球,接着推着雪球顺着地滚,雪球在地上越滚越大,渐渐有了雪人肚子的样子。

    顾月疏也学着她的样子,在地上滚出了一个稍小的雪球,作为雪人的头,垒在了大雪球上。

    按上胡萝卜和香菇,一个简易的雪人就堆好了。

    顾月疏玩性上来了,嫌还不过瘾,拉着林清茉摸进太守府的花园里,偷偷折了两枝冬青,插在了雪人肚子两侧,当作手臂,远看像是雪人的手上挂了一串红果,很是喜庆。

    没承想,萧砚之亥时竟回了别院,路过雪人,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对顾月疏道:

    “你还怪有闲情雅致的。”

    顾月疏毫不相让,道:

    “托王爷的福。”

    萧砚之轻笑一下,没再言语。

    次日,王守成来别院接萧砚之同去府衙,他远远地站在门口,看见了那个挂着冬青枝的雪人,一时间竟难以自持,指着雪人,朝着迎面走来的萧砚之问:

    “那个雪人,是王妃娘娘堆的吗?”

    萧砚之看着他的神情,觉得有些古怪,回道:

    “是,怎么了?”

    王守成自觉失态,忙收敛了心神,说:

    “下官看见如此喜庆的样子,心下也觉得高兴,王妃娘娘真是心灵手巧,连雪人也堆的惟妙惟肖。”

    樊城这里的动作很快,审理好证据,上报给了郦都。

    徐府里其余人见此情形,作鸟兽散。

    府衙内,萧砚之坐在案前,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撇去茶沫,抿了一口。下方站着王守成,向他汇报着进展。

    “嗯,我知道了,近日辛苦王大人了。”

    王守成温厚一笑,说:

    “王爷谬赞了,王爷不追究我失察之罪,下官惭愧。”

    萧砚之也理解他的难处,他出任樊城太守不过几年,比不得徐家在此根深蒂固。

    “这次案子审理如此顺利,王大人的功劳,我等会向皇上如实禀明,”王守成心中松了一口气,不料萧砚之话锋一转,“但是你授意手下去掳走本王的王妃,这我不能忍。”

    王守成闻言,一改平时谦逊小心的样子,抬手撩起官袍,跪了下去,将头上的乌纱帽摘下放在地上,语气中没有一丝畏惧,说:

    “既然王爷都知道了,那下官也不为自己辩解了,听凭王爷处置。”

    午后的阳光透过门缝照射进来,照在王守成的背上,他感觉不到外界的冷暖,像是从身体上卸下了巨石一般,胸腔中充斥着大仇得报后的快感,和完成使命后的轻松。

    萧砚之目光沉沉的盯着他,他不明白王守成为何要用如此手段,就算徐家在这么为祸一方,也决计不会威胁到他的身家性命,他现在的做法,倒像是要与徐家同归于尽,问道:

    “你为何如此?”

    王守成匍匐在地,闻言一愣,眼眶瞬间被泪水打湿,嗓子里挤出几声干哑的笑声,呜咽道:

    “谢王爷助我铲除仇人,我终于有脸面下去见我的女儿了。”

    萧砚之在桌上敲击的手指一顿,眼中充满了错愕,双唇微微颤抖,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不可置信的问:

    “你女儿不是早就病死了吗?”

    “那只是对外的说辞罢了,我苦命的儿,是…是…被奸人所害,失了清白,”王守成随即眼中露出阴狠的目光,双鬓旁留下快意后的汗水,口里大声粗喘,带着哭腔,“他们竟然还设计,想让我以为是城外土匪所为,可怜我的淑儿啊。”

    萧砚之听到这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说:

    “那你既然已经知晓,这对女子来说何其残忍,又怎么忍心王妃再受其害。”

    王守成此时夙愿已了,再无后顾之忧,说:

    “我的人都已埋伏在周围,如果王爷当时没能及时赶到,他们就会出手,决计不会让王妃重蹈我儿覆辙。但我派人绑架王妃已成既定事实,王爷要杀我,我没有一点怨言,我到九泉之下,与我儿团圆,也能与她有个交代了。”

    萧砚之既惊又怒,手重重拍在案上,朝着门外大喊:

    “来人,将王守成押入大牢。”

    门外衙役涌入,王守成起身朝贤王一拜,转身大步朝着大牢的方向去了。

    王守成被剥去官服,押入大牢听候问审。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关押王守成的牢房隔壁,就关着徐固。

    徐固中了风,行动不便,身体歪在草垛上,口中津液淌了满脸,也没有人替他收拾。

    他眼睛歪斜地看着王守成进入牢房,嘴里发出似是嘲弄般声响。似是在说,你帮朝廷抓我,怎么这会儿自己也下狱了。

    王守成非但不生气,反而嘴角噙着笑,缓缓朝他走近,眼神仿佛毒蛇一般盯着他,像是要告诉他些什么。

    徐固本能的认为那些话不会是自己想要听到的,想起身向后躲,可是身体根本不听他的使唤,只能惊恐地看着王守成的脸。

    王守成从窗口透出的阳光下,走到阴影处,隔着木质栏杆,缓缓蹲下,一双眼睛如同古井沉寂无波地盯着他,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知道,是谁把王妃送到你儿子身边的吗?”

    那声音丝丝缕缕的传入徐固的耳朵里,徐固不敢相信,在他印象里,王守成一直是个老实好拿捏的人,他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是他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徐固瞪着他,想从他的表情里寻找到答案,王守成与之对视,脸上带着瘆人的微笑,说:

    “但你知不知道,徐怀钰,还没死呢。”

    像是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水面,在徐固胸中击起千层浪,他大口大口喘息着,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地叫喊声,额头青筋暴起,汗珠流下,眼神中似有希望燃起。

    王守成彻底撕下了伪装的面具,突然在牢房里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癫狂,往日温和的眼睛变得赤红,嘴角抽动着,话语如同诅咒,钉在徐固的身上,粉碎了他的希望: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他现在每天都在做他最爱干的事情,我命人找了十几个昆仑奴,每天轮番的伺候他。”

    王守成维持着仅存的理智,对他说:

    “你都不知道你儿子那骚浪样,被昆仑奴伺候的下水横流,啧啧啧,我之前都没看出来,他还有这种天赋,你不用担心,虽然他没了下面和舌头,又被我做成了人彘,但是以后就算你死了,他靠着这个,也能混口饭吃。”

    徐固躺在草铺上,全身血液像泄闸的水一样往脑袋涌,挣扎着想要起身,他太痛了,痛的连呼吸都像被千万根针扎在身上一样。

    “痛吗?痛就对了,死对他来说,太便宜了,我不会让他死的,我会让他一直这样苟且世间。”王守成控制不住跌倒在地上,失魂落魄喃喃道,“可他就算再痛,又怎么能比得上我的淑儿万分之一的疼啊。”

    王守成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塞进嘴里,吞了下去,在弥留之际,想起了十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冬日的下午,远方的孩童笑着朝自己跑来,手里攥着一支冬青枝。

    “爹,你看我堆的雪人,好不好看。”

    “我的孩子,别怕,爹下来陪你了。”

新书推荐: 春水故人书 砚落星澜 海棠淡香 招惹[京圈] 社恐博主翻身记[美食] 秋满楼 《泅水》 (综英美)哥谭老板为何总作死 咸鱼宗旨第一条,远离卷王掌门! 容貌拉满后,我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