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疏听到王守成在牢里自杀的消息时,心中说不上是何种滋味,也有些不确定自己开始做的决定是否正确,虽说是帮他报了仇,但他自己也因此身亡。
系统见她有些消沉,好心安慰她道:
“你已经将你能做到的都做了,其他的事情也不是你能决定的,如果王守成知道你这样帮他,他一定会感谢你的。若他无法报仇,活着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无法挣脱的痛苦。”
顾月疏拍了拍大腿,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轻松道:
“你说的是,他心愿了了,以后也不会再有女孩受害,是件好事。”
可怜天下父母心,王守成死了,萧砚之念在他爱女心切,也不好再追查绑架王妃一事。
郦都很快给出了樊城案的审理结果,本朝开国时就开始实行均田制,到了嘉宁帝是第四代皇帝。
嘉宁帝主张杀鸡儆猴,徐固被重判斩首,几个主事被判流放,徐家田产家业依数充公,后又颁布口谕,如有同犯者,若能自首,可降罪处理。
消息一出,北地不少世家大族如坐针毡,他们一面不舍得多年来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田地,一面又知道这是皇帝最后的警告。
一些豪绅迫于压力向官府上报,美其名曰要捐出自己名下的部分田产,实则是要抹平对不上账目。
徐固被斩首这日,全城的男女老少都前来观看,他们一边向刑场上丢烂菜叶和臭鸡蛋,一边大声骂道:
“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背地里,为了一己私欲,坑害了这么多人,真是死有余辜。”
“对对,砸死他。”
死到临头,许是回光返照的缘故,中风的徐固竟有些好转的迹象,他被绑在一根木头上,呈跪坐的姿势,看着刑场下的人,呸了一口唾沫出来,大声喊道:
“你们可知我为何而死?”
人群骤然寂静下来,徐固紧接着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你们以为贤王是要为你们做主,但其实,是因为贤王妃被我儿风流倜傥所打动,谎称自己是未出阁的少女,与我儿通奸,贤王…”
长风心中一惊,下一秒一把长刀就从坐上监斩的萧砚之手中飞出,扎在徐固的后心,徐固没了声音。
长风脑内飞快思索对策,冬日里,汗从额角流下,心脏突突的快要跳出心口,他根本不敢扭头去看萧砚之此刻神情。
萧砚之不能任由徐固污蔑顾月疏的清白,但是他这样的举动,倒是让台下的百姓有几分相信了徐固的话。
正所谓怀疑一旦开始,罪名马上成立,哪怕是顾月疏没有做过,只要有人开始诽谤出口,那对她也将是灭顶之灾。
此时人群中忽地冒出一名女子,推开周围的人,走到邢台上跪下,朝着贤王磕了三个头,随后站起转身,朝人群喊道:
“徐固是在污蔑贤王妃,那日是我被徐怀钰掳走。”
人群又是一片哗然,张槐在台下脸涨的通红,对沈白桦喊道:
“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
沈白桦置若罔闻,继续大声说道:
“王妃娘娘途中身体不适,贤王殿下护妻心切,找到了徐怀钰在城郊的别院,想进去借地休整一番,不料遇上了徐怀钰欲行不轨。”
说到这里,沈白桦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下来,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无力的跪了下去,断断续续说道:
“王妃娘娘…绝不是像徐固说的那样,要不是娘娘出手相救,我恐怕…”
人们看她哭的伤心,全然相信了她的说法,不免也替她难过,有人出声安慰道:
“好姑娘,敢冒风险替恩人澄清事实,别难过,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萧砚之坐在后面,眼睫遮着美目,让人猜不透心中所想。
人群渐渐散去,萧砚之走下台前,朝着长风冷声吩咐道:
“带她过来。”
萧砚之眼神漠然得注视着眼前的女子,语气冰冷道:
“你想要什么?”
“我想见王妃娘娘。”
沈白桦开门见山,萧砚之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毛,道:
“理由。”
沈白桦刚想回答,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我就在这里,你想要什么,对我说吧。”
萧砚之从椅子上站起来,惊讶道:
“你怎么来了?”
顾月疏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就给自己倒了杯水,豪迈地一饮而尽,摆了摆手,说:
“先别管这些有的没的了,她不是要见我吗,我先跟她说。”
说完拉着沈白桦就走,沈白桦一个不备,向前趔趄了两步。
王妃娘娘不愧是将门之女,行为举止确实是不同一般人的豪放。
沈白桦跟在顾月疏身后进了隔壁,待顾月疏转身,跪在了她面前。
顾月疏吓了一跳,饶是她穿来也有一段时间,也适应不了,这在现代可是会折寿的。
她连忙要将沈白桦拉起,而沈白桦铁了心要跪,说:
“求娘娘收下我,端茶倒水,或是洗衣做饭,我都会,娘娘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
“好好好,我答应你,你快起来。”
她走这一遭,就是打算收了眼前这女子,现下又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愁怎么能将人送到林清茉那里。
沈白桦见她爽快答应了自己,很是高兴,对着她砰砰磕了三个头。
得,这下顾月疏又要折寿。
顾月疏带着沈白桦出了门,遇见了一个人远远站在光秃秃的树下。
沈白桦瞧着远处那人,说:
“王妃娘娘且等一下。”
顾月疏福临心至,点了点头,看沈白桦朝着他去了。
树下张槐看着她过来,再也忍受不了,朝着她发泄似的问道:
“你为何要这样?”
沈白桦看着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沉默半晌道:
“谢谢你替我报仇。”
张槐愣了愣,他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急忙追问:
“那我们是不是还能像以前一样?”
“回不去了,一切都不一样了,”沈白桦凝神注视着这个曾经她深爱的男人,像是要把他的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刻在脑子里,“你会介意的,我知道,就算你嘴上说着这不是我的错,你不会嫌弃我,但是你至今一次都没有碰过我。”
张槐哑然,他说不出什么话来辩解。
沈白桦解脱般笑出声来,说:
“这件事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你心里,你现在可以忽视,但是它并不会消失,只会随着时间让周围的皮肉溃烂,到那时,我又该如何自处?我想让你开心,也更想过好自己的一生。”
说完对他释怀一笑,转身走了。
张槐一句挽留的话也说不出,她说的对,自己一直在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