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舒”回来了

    马车缓缓停下。

    姜雪霁强行压下灵识深处的痛楚,掀起帘角。

    临下马车时,她对青语说:"请转告殿下,就说江云舒欠他一个人情。"

    她冷眼望着牌匾上的"江府"二字,心中暗暗道:"我既借了你的身份,定会叫那帮辱你伤你之人加倍奉还。”

    她手心凝结出一把冰刃,又狠狠将它捏成齑粉。

    “站住,你是何人?”守门小厮伸手拦住她。

    姜雪霁抬眼看向他:"劳烦通传,就说——三小姐江云舒回来了。"

    守门小厮明显僵住了。

    他知道府里有位深居简出的三小姐,前些日子莫名失踪,二小姐还派人四处寻过。

    难道这就是三小姐?

    他对上那双眸子时,在这六月的艳阳天里竟感到后背有些发凉。

    他连忙挪开视线转身进去通报,却在回廊拐弯处撞到了迎面而来的江月黎。

    “慌慌张张干什么!”江月黎叱骂着。

    “二小姐饶命,是……是门口有个人自称三小姐,小的正要去通报家主。”

    江月黎听得"三小姐"三字,揪起他胸口衣襟:"你说什么?什么三小姐?"

    "她说......她说她是三小姐江云舒......"

    江月黎忽而瞪大了双眼,也无暇顾及小厮撞到了她平生出的怒气。

    她暗忖:怎么可能?是我亲眼看到她吃下了带有蚀心砂的食物,也是亲眼看到她被那两个男人打晕抗走的,她绝然活不成......

    "本小姐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江府招摇撞骗!"

    江月黎提着裙摆冲到大门口,可当那道人影转过身时,江月黎突然失去了对脸上表情的管理。

    这……怎么可能!?

    姜雪霁望着冲出来的人,忽然想起记忆里她也曾这样冲过来,然后给江云舒一巴掌或是一记狠踢。

    "你......你是人是鬼?!"江月黎吓得踉跄,差点没站稳。

    姜雪霁忽然勾起唇角。

    这个表情让江月黎浑身发冷。

    记忆里那个任她欺凌的废物,什么时候会有这样瘆人的眼神?

    姜雪霁抬脚踏进门槛:“这才几日不见,二姐姐怎么连自家妹妹都认不得了?”

    江月黎不敢置信,眼睛瞪得老大。

    姜雪霁凑近江月黎,满意地看着她的表现。

    "二姐姐抖得这样厉害,莫不是做了亏心事,怕厉鬼索命?"

    分明是笑吟吟的语气,却让江月黎浑身汗毛竖起。

    在江月黎满脸的震惊中,姜雪霁已径直穿过庭院。

    沿途丫鬟婆子像被无形寒气冻住脚步,眼睁睁看着这个平日里谁都能踩两脚呵斥几声的三小姐昂首走向西侧荒院。

    生锈的铜锁在她指尖碎裂。

    推开门刹那,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地上积着发黑的雨水,青苔间散落着爬满蛆虫的冷馒头,窗棂间残破的茜纱在风中飘荡。

    姜雪霁走近床榻,摸着硬得像铁块一样的被褥,脸色阴沉。

    原来江云舒记忆碎片中的寒冷,不是夸张。

    寒冬时节,她真的就是蜷缩在这块"铁板"上,靠呵出的白气取暖。

    暮色照进在宸庆殿,夙恒坐在桌案前,拿过案头的一卷书册翻阅起来。

    这是天阙学院呈报上来的教考名单。

    他的笔尖在榜首“雷昭华”三个字上洇出了墨痕。

    青语正刚跟他汇报今天的情况。

    夙恒问:“江家何时有位三小姐?”

    “今日我奉命送那位小姐归家,亲眼见她入了江家大门才离开。”

    她像是想起什么:“不过,确有奇怪之处,既是府里的小姐,那守门小厮却好像识不得她。他匆匆忙忙像是去通报,约莫半盏茶时辰,江小姐才进门。”

    夙恒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莫不是江家主在外留下的风流债?

    六合大陆虽崇尚一夫一妻,但那些世家大族背地里的腌臜事,他听得也不少。

    不过这些琐事他可无暇顾及,眼下筹划三月后的元灵师试炼赛才是最要紧的。

    姜雪霁听到屋外有动静,缓步走出。

    她冷眼望着缩在月洞门后的众人:"怎么,有事?"

    江月黎拨开人群:"不可能!你明明已经......"

    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怎么能当众承认自己下毒害人?

    而且她惊恐地发现,随着姜雪霁步步逼近,自己衣服上竟开始凝结冰霜。

    “明明怎么?”姜雪霁戏谑地看着她。

    江月黎心惊——这是......威压?

    可她分明是个绝灵脉,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威压?!

    突然,姜雪霁"不慎"绊到裙角,手腕顺势扬起。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惊呆了众人。

    江月黎捂着脸踉跄后退,连发间步摇都“哐当”坠地。

    姜雪霁慢条斯理地揉着手腕:"手滑了~对不住了。"

    “江云舒!你敢打我?!”

    江月黎从不可置信到眼神凶狠。

    "贱人!"江月黎抓起步摇就朝她心口刺去,"我杀了你——"

    姜雪霁只是微微侧身,脚尖轻巧一勾,江月黎便朝地上扑去,摔了个狗吃屎。

    "二姐姐怎么这么不小心?"姜雪霁故作惊讶。

    江月黎刚要爬起来却见她已经到跟前,眸中冰冷。

    这眼神竟让她有些胆寒,想说的话都卡在喉咙。

    姜雪霁衣袖下的手指不自觉蜷起。

    江月黎那截纤细的脖颈近在咫尺,只要稍加施力,便能听见喉骨碎裂的脆响。

    那一下,一定十分惬意!

    指尖刺入掌心的刺痛让姜雪霁悚然惊醒!

    她虽认为江月黎该死,但现在还不是杀她的时候。

    而方才那团撕扯着理智的暴戾情绪和恨意如此陌生!

    探忆之法她极少使用,难道是有什么弊处她不知道?

    比如说记忆混乱?亦或是受到此界浊气的影响?

    江月黎感觉到她的威压,不自觉身子后缩。

    这个废物竟然让她如此恐惧,嘴角虽带着笑,眼神却像厉鬼索命一般骇人!

    不过,比起恐惧,她更觉得不可置信——她怎么可能完好无缺站在这里,难道真是她的鬼魂找她索命来了?

    几个丫鬟家奴也被姜雪霁的眼神逼退到一边不敢言语,不仅是畏惧那眸中透出的寒意,更是疑惑那个软弱可欺的三小姐怎么忽然变得如此气势逼人。

    “三小姐,家主请你到松鹤堂一趟。”

    一个丫鬟跑来通禀,这才打破僵持的局面。

    姜雪霁闻言收势,略过众人,跟着丫鬟去往松鹤堂。

    江怀峰坐在松鹤堂主位。

    姜雪霁踏过门槛时看到他皱起的眉头。

    记忆里的江怀峰还停留在江云舒刚入江府不久。

    那时他也曾对她展露过笑容,可自打测出绝灵脉之后,便再也见不到了。

    她站在堂前,背脊挺得笔直。

    江云舒虽在江家如履薄冰,却从未向这些踩着她脊梁的人低过头,倒叫人看出几分骨子里的烈性。

    姜雪霁身上的蓝色绸缎上泛着不寻常的珠光。

    她没有想过,这料子根本不是江云舒能置办得起的。

    江怀峰打量了她一会儿,忽而一掌拍在桌上:"跪下!"

    六阶元灵师的威压扑面而来,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体内灵力流转明显滞涩。

    放在以前,这点威压连她三成功力都逼不出来。

    可如今修为被压制得这般厉害,难道这就是穿越空间来到这个地方的代价吗?

    真是恼人!

    她踉跄着扶住一旁圈椅,顶着威压抬头看江怀峰:"云舒愚钝,还请家主明示。"

    江怀峰总觉得眼前之人与以往大不一样,可是又说不上来。

    "三日不见踪影,如今穿着织金缎回来,江家的米粮养出个贼来你难道要说自己没错?"

    她垂眸示弱:"三日前二姐姐说要帮我贺生辰,硬拉着我去朱雀街游玩,可是转眼就不见人影。我许久未出远门,找不到归家的路,后来下了大雨......”

    “我晕倒了,是太子殿下救了我。"

    她说着眼眶竟开始湿润,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在宫里昏睡了三日,一醒来就赶忙回来了。"

    这时江月黎也赶来,一把将姜雪霁推倒在椅子上。

    “你胡扯,分明是你自己偷跑出去!竟还敢攀扯太子殿下?”

    江怀峰狐疑了一下,但显然不相信姜雪霁。

    他厉声道:"请家法!"

    一声令下,屋外进来两个家奴拿着麻绳靠近。

    刚触碰到姜雪霁,寒雾就顺着指节窜上两人臂膀。

    众人皆是一惊。

    江怀峰倏地站起,瞪大了双眼:“你,你竟然可以使用灵力了?!”

    “这......怎么可能!?”江月黎大喊。

    “多亏太子殿下赐药,我才得以疏通经络,没想到意外觉醒了灵脉,现在我已是三阶元灵师了,”她的话半真半假,“若不信,可差人前往宫里询问,我这三日是否都在太子那里?”

    她摊开掌心,果真上面浮现出三片花瓣一样的印记。

    此前通过江云舒的记忆,她知道掌心出现的这印记就是这片大陆对于修为境界的识别方法——江月黎时常在她面前显摆。

    她原打算借这个身份暗中行事,不惹人注目,可若顶着"绝灵脉"的废名任人践踏,却也绝非她的性子。

    更何况,这片大陆以强者为尊,一味伏低示弱只会寸步难行。

    如今有这位太子殿下作挡箭牌,倒省得她另寻借口。

    江怀峰考量着她的话:难道她真与太子牵扯到了一起?这样的谎言要拆穿实在太过容易,她没理由说谎。

    至于三日破三阶境界,纵是当年名震北皊的江承砚也不可能做到。

    难道他的血脉真在他女儿的骨血里苏醒了?

    江月黎上前:“父亲,你不要信她,她绝不是江云舒!怎么可能有人三日连破三阶,定是听说我们在寻人冒充的!”

    真正的江云舒一定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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