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时乐盯着她看了几秒，最终没有坚持。他翻开记事本："你们看到死者是什么时候？"

    "大约半个小时之前，"老张搓着手回答，"我们和梦...和老板一起下来的，我们还有视频。"他的眼神闪烁，始终不敢看向尸体所在的方向。

    "你们认识她吗？"孟时乐突然问道。

    林小雨猛地抬头："这个，他这个脸都这样了，我认不出来啊！"她的声音陡然提高，整张脸都皱在一起，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孟时乐眯起眼睛："别着急，慢慢说。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说。"

    就在这时，一声呼唤打破了雨夜的沉寂。

    "老孟！"

    声音从警戒线外传来，却让本就离他们很近的风郁梦浑身一颤。她缓缓摇下车窗，雨水立刻打湿了她的袖口。当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视线中时，她的呼吸几乎停滞。

    "云许知。"她轻声道，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这三个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雨滴悬停在半空，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

    云许知正弯腰检查尸体，听到呼唤后直起身子。他转过身，目光越过孟时乐的肩膀，与车内的风郁梦四目相对。雨水顺着他的防护帽滑落，在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留下一道道水痕。

    "好久不见。"云许知说道，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但他的眼神却在一瞬间变得异常锐利，像是X光般穿透雨幕，直直看进风郁梦的心里。

    云许知说完那句话后，视线便像断线的风筝般从车窗处飘走。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记录本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暮色渐沉，警车的红□□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变幻的阴影。

    "他们报的警？"云许知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面前几个惊魂未定的剧组人员。他的视线在每个人脸上停留的时间精确得像用秒表计量过。

    孟时乐立刻会意，小跑着凑近："没错，云队。这个时间段只有他们几个路过，而且..."他压低声音，指了指不远处歪斜的监控杆，"那个摄像头角度刁钻，肯定有盲区。"

    云许知指了指那边的白布的尸体说："死者颈部有勒痕，无挣扎痕迹，指甲缝很干净。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大。"

    林小雨站在三步开外，手指绞着衣角。她偷瞄着云许知被警徽映亮的眉眼，心跳快得不像话。这个警官的睫毛在闪光灯下投出的阴影，比她拍过的任何一部戏的男主角都要好看。

    "你们认识死者吗？"云许知突然转向他们，声音像淬了冰，"看看衣服首饰，是不是你们剧组的？"

    "你是他们老大吗？"林小雨脱口而出，随即被自己冒失的问题吓得咬住舌尖。她感觉脸颊发烫，像是有人在她耳边点了一把火。

    云许知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请不要问无关问题。"他黑色制服袖口露出的半截手腕上，一道细长的疤痕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好、好的..."林小雨结结巴巴地应着，目光躲闪着飘向白布边缘露出的一截手腕。那条镶着碎钻的手链在血污中依然闪烁，她突然胃部一阵抽搐，"这个手链...我好像在哪见过..."

    "是姜意。"风郁梦的声音从车里飘出来，像一阵裹着薄荷味的风。她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只有涂着暗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搭在车窗沿上，"新款Cartier，全剧组就她戴了。"

    林小雨倒抽一口冷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梦姐！这太可怕了！姜意她...她怎么会..."

    "能详细说说吗？"孟时乐眼睛一亮，掏出记录本快步走向轿车。

    风郁梦却将车窗摇下一半，恰到好处地露出她精致的下颌线："我可以配合，但不下车，不录像。”

    如果让人拍到，传到那俩个人的耳朵里一切就又要糟糕起来了！

    法证人员来回穿梭的脚步声突然变得很吵。云许知站在三米外的警戒线旁，背影僵直得像块墓碑。

    询问持续了二十分钟。风郁梦提供的关键线索让孟时乐频频点头——姜意当天下午就失踪了，私生活混乱，在剧组里面也是小牌大耍。她说话时语调平稳，但林小雨注意到她一直用右手无名指轻叩真皮座椅，节奏精准得像在数拍子。

    “不对！下午有人来找过她！”林小雨在一声声敲响中终于想起来了：“我下午去拿咖啡的时候，看见一个像粉丝的人来找过她，很像她的大站！”

    整个案子一下就到了高潮，整理好线索之后，孟时乐就先放他们离开了！

    商务车准备离开时，司机已经发动了引擎。风郁梦突然降下车窗，夜风卷起她鬓边一缕碎发。

    "就只跟我说一句好久不见吗？"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小刀精准地插进暮色里。

    云许知背对着她正在指挥现场，闻言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他慢慢转身，警徽在胸前反射出一道冷光。

    "这就够了。"他说。

    林小雨看见云许知喉结滚动了一下，那道疤痕在他握紧拳头时完全隐入了袖口。警车驶过的瞬间，风郁梦按下车窗的指尖微微发抖，而云许知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雨水淋湿的雕像。

    车门关闭的闷响后，车内的空气突然凝固了。林小雨缩在座位角落，感觉呼吸都带着细小的冰碴。风郁梦从包里取出墨镜戴上，镜片反射着路灯，将她的眼睛完全遮蔽。林小雨看着身旁那个发着冷气的美女，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她的衣袖："梦姐，你认识那个警察吗？"

    风郁梦的目光穿过警局走廊昏暗的灯光，落在那个正在整理档案的高挑身影上。云许知的侧脸在荧光灯下显得格外冷峻，制服衬衫的领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修长的手指正快速翻阅着一叠文件。

    "嗯，认识。"风郁梦不知道是在回答林小雨还是在回答自己。她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某个遥远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