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不大的院落又只剩下同一个公交车上下来的三人。

    方芸和赵安同时长舒了口气，看起来一下子放松了许多。

    方芸道：“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他们待在一起，都感觉怪怪的。”

    赵安默默把他的板凳往这边挪了挪，点了点头。

    李清规道：“离他们远点。”

    对此，两人都没有表示异议。

    虽然嘴上说是旅游，但这三人的行为表现却无不透露出一股违和来，且这村庄一没电二没网，只有一些看着就行将就木的老人，无处不透着诡异，不论从哪看都不像是适合人游玩的地方。

    “对了，”方芸冲李清规道：“厨房里还剩一些吃的和喝的，我看他们都有吃就拿了些，你也一天没吃东西了吧？要不要去拿些？”

    李清规摇了摇头，她虽还未辟谷，但十天半个月不吃不喝还是可以的。

    方芸却是面色一变：“你昨天说这里的东西不能碰……这些吃的有问题？”

    李清规讶然，没想到她竟然能想到这一层去，有些好笑道：“不是，”为了安他们的心，她顿了顿，又道：“其实我早上下来过一次，已经吃过了。”

    这解释也还算说的过去，尽管仍旧有些狐疑，两人却也还勉强接受了。

    李清规接着方才被打断的话道：“下午的村祭我也会去，现在还早，我准备先在村里转转，你们呢？”

    方芸和赵安对视一眼，提出了自昨晚便一直压在二人心中的疑问：“那个陈叔说村祭结束就送我们出去，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话，我们想先一直在这儿等着，就不出去了。”

    没有人能保证陈叔说的是真话，在一切未知的情况下，按兵不动也未尝不是好的选择。

    李清规不再劝说，点了点头，也走出了院子。

    正午的阳光下，昨日傍晚模糊的景色此时已能看得清清楚楚。

    村庄古朴，绿草如茵，却皆是房门紧闭，杳无人烟，荒废的好似已许多年未有人居住，直至行入渐深，小道变为大道，才渐渐看到人影。

    那是一名名背影佝偻的老人。

    他们尽皆穿着一袭黑色长衫，头戴一方黑色布巾，步调缓慢地至各个角落中涌出，向前汇聚而去。

    下意识的，李清规跟着人流，向前走去。

    直至眼前豁然开朗。

    李清规停步，侧身为一名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的老人让路，望着前方突然出现的平地广场。

    广场并不大，顶多五十余米，正中心是一个巨大的石人雕塑，呈蜷缩状，以一个保护的姿态怀抱着一个木盒，而就在木盒的旁边，则躺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干尸。

    不难猜测，这应该就是钱三口中的老四。

    他竟就死在了如此显眼的的地方。

    而此时的广场中已围绕雕塑涌入了数不清的老人，皆黑衣白发，步履蹒跚，只是不知是没看见还是习以为常，竟然无一人对雕塑旁的干尸表现出惊讶的情绪来，只自顾自的走进广场，选择一个位置停下，闭目祷告着什么。

    那声音极轻，即使李清规就站在他们身侧，将耳朵正对着他们的嘴唇，也只能听到一片嗡嗡声。

    有些茫然的直起身，看着周围对她的举动无一丝反应的老人们，李清规有些迟疑的开了口：“请问……”

    依旧无一人搭理。

    紧了紧拳头，在尊老与动手之间摇摆了一会儿，一道即使学着周围人佝偻着身子但仍不掩其壮硕的身影吸引了李清规的注意。

    钱三？

    仿若发现黑夜中那亮起的一束手电筒，李清规跟了上去。

    早来一天的优势在此时显露无疑，钱三在这些纵横交错的小路中走的极为熟稔，许是没想到会有人跟踪，很快，他就带着李清规在一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房屋面前停下，推门走了进去。

    悄然走近，打量了下这一排明显有向危房趋势发展的房屋，轻拍院墙，精心挑选了一处感觉结实些的地方，李清规猛一跃起，翻身跳上院墙，进了钱三方才进的院落的隔壁。

    农村的房屋隔音显然不能指望有多好，刚一靠近院落相邻的墙边，李清规就听见钱三的大嗓门在隔壁响起。

    “你个老虔婆！我就知道你有问题！不是说广场只有村祭的时候有人吗？现在才一点，雕塑那儿了怎么就全是人了！”

    “老三，快把她放下！”

    苍老的闷咳声混杂着安抚声响起，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不应该啊……”苍老的声音响起，透着疑惑：“那群老不死的，连吃饭的力气都快没了，怎么可能有力气提前两个小时出门，除非……”

    “您就别卖关子了，除非什么？”

    “除非圣物提前吸取了血食。”

    “什么意思？”

    “还记得我给你们讲述的那个故事吗？”

    不待几人追问，苍老的声音继续道：“贪婪的村民们分食了人鱼，从此如人鱼一般永生不死，却也获得了人鱼的诅咒，在一夜之间苍老如百岁老人，饱受病痛的折磨，唯有不断的向人鱼进献血食，方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仿佛反应过来什么，老大史崎猛地问道：“你是说那个盒子？”

    “没错，那个盒子里，装着的人鱼被吃剩的鱼骨，盛满了人鱼所有的怨念，只要稍一触碰，就会被吸去所有血肉，化作干尸。”

    “这你之前怎么不说？！”钱三猛地嚷道。

    前面的对话似乎耗费了老人不少力气，使得她的话语越发有气无力起来：“你之前可也没说，是冲着人鱼骨来的。”

    “你个老不死的找死是吧！”

    李清规皱了皱眉，听着隔壁再次喧闹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钱三似乎被赶出了门，对话方才正常起来。

    一直沉默的女声响起：“那么婆婆，能告诉我们怎么才能取得人鱼骨吗？”

    老人低笑两声，似乎对方才面临的威胁怡然不惧：“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呢？”

    “因为你昨天给我们所讲的那个故事，”女人的语气里有着看透所有的肯定：“女孩因为人鱼割肉才得以存活，她却向村里人告知了人鱼的存在，使得人鱼惨遭杀身之祸，村里所有人都因为吃了人鱼肉变成了不老不死的怪物，那么第一个吃了人鱼肉的女孩呢？她应该也还活着吧？”

    “哦？”

    “婆婆，你就是那个女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