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摆脱掉聒噪的何嘉运后，陈池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备受折磨的右耳。
何嘉运叫嚷着最近一直没有见到他，抱着他的胳膊不肯放手。
这小子的胆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之前连和他说话都打颤。
陈池站在食堂门口，左右看了看，没能找到陶千夏的身影，刚刚看到她是自己离开的，但被何嘉运绊住，没能看到她是往哪里走。
应该不是回教室，操场？实验室？陈池皱眉，对着面前的三条岔路犹豫不决。
“好冷啊，我们赶快走吧。”身后传来男生吵嚷的声音。
“你这个小身板太不经冻了，这才哪到哪，我之前......”
粗犷的男生随着羽绒服摩擦声戛然而止，陈池的身体被撞得朝前倾了一瞬，站定后不悦地回头看。
男高中生标准短发，眼镜，横七竖八的眉毛，以及还没有眉毛大的细窄双眼。
“你干什么啊，站在这里挡路。”男生声音瞬间拔高，甚至伸手想要推他一把。
却被身侧的同学拦下，同学拉了他两下没有拽动，只好凑近小声给他科普这位恶霸的光辉事迹。
那人像个呆头大鹅一样抻着脖子僵在原地，眼睛瞪着倒是和眉毛差不多大了。
陈池提步走下台阶，对他们的视线和话题并不感兴趣。
三条路排除掉一个，只剩下两条，那就全都走一遍，反正没有多远。
“你在练滑冰？”陈池微微喘着气说，环抱着陶千夏的双手紧了又紧。
“你......”陶千夏吃惊地看着他，原本就圆润的双眼裹着水光，看起来更加楚楚可人。
幸好他到的及时，想到刚刚她跨着步子突然滑倒的景象，心脏立刻剧烈震动了两下。
怀里的人低下头小幅度地挣脱着，陈池确认她已经站好后，顺从地放开了手。
“谢谢你。”陶千夏向后退开一段距离，抬头看着他说。
“不客气，你参加滑冰比赛的时候，我肯定会买票支持你。”陈池说。
陶千夏撇了撇嘴，念在他救她一场，老实站着没有回嘴。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陈池皱眉，凑近上下仔细地打量她，“脚呢，有没有扭到。”
他这突然转变的关心态度，让陶千夏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人吓傻了？”陈池勾起嘴角，弯腰把脸凑到她面前，眼睛紧盯不放，“回魂了大师。”
“啊？嗯，谢谢你。”陶千夏侧脸躲过他的目光。
“上次是没事，这次是谢谢你。”陈池直起身，笑着看她，“下次要说四个字的时候你会说什么？”
他这个嘴......诚心道谢还要被他取笑，陶千夏抿唇，那四个字当然是不许说话。
她现在有点怀念陈池和自己冷战的时间了，他不说话的样子比说话的时候顺眼多了。
“咳。”陈池清了清嗓子，右手抚到脑后抓了两下头发，声音低了下去，听起来有种莫名的温柔哄人感觉，“不逗你了，你......什么时候想说都行，我等着呢。”
等？他要等什么？
陶千夏满头问号，不解地看向陈池，他垂着脑袋，眼神躲闪不敢看她，耳垂和脸侧都泛着浅红，双唇微张......
陶千夏突然想起刚刚被他揽在怀里时，他的吐息蹭到她的耳朵上，很急很烫。
她伸手摸了摸左耳，触手温度滚烫余热未散。
他应该是跑过来的吧，所以呼吸都乱了套，现在还没有调整过来。
“你午休会在教室吗？”陶千夏从混乱的大脑中拎了一个还算正常的问题。
最近天气变冷，陈池并不经常莫名消失了，大部分时间都老老实实呆在教室里。
陶千夏坚定地认为是他穿的衣服的问题，毕竟没有人会在零下的温度里，穿这种看起来就相当单薄的外套。
虽然这种夹克立领外套在他身上相当合适，配上略微宽松的运动裤和同一色系的藏青色运动鞋，加上他本身优越的身高，以及宽肩窄腰的身材，整体相当帅气凛然。
但......陶千夏瞟了一眼他垂在身侧冻得通红的手，他绝对很冷。
“嗯。”陈池点头，她果然还是这么粘人。
“那太好了。”陶千夏激动地小跳了一下。
这样的话，午休时她们就可以放肆自由的在废弃体育馆里庆祝。
“你就这么高兴？”陈池笑着问。
“嗯。”陶千夏不好意思地低头，踢着脚边的小石子。
毕竟是人生中第一个十八岁生日，而且还是和朋友们一起偷偷在学校里度过的，有种紧张刺激的感觉。
高中生叛逆三件套逃课翻墙和老师顶嘴，陶千夏一个都没有做过，并非她不想，只是不敢。
反叛的后果她承受不住，只一个叫家长就能够扼住她所有的想法和退路。
不过今天不一样，以后也会不一样。
“你喜欢吃蛋糕吗？”陶千夏歪头看着他说。
陈池轻呼一口气，心跳莫名加快，那两个字在口腔里转悠了好几圈，最终开口却是：“还可以。”
“那我等下给你带一块，一会见！”陶千夏朝他挥了挥手，转身跑远了。
那不是回教室的方向。
陈池盯着她的背影，直到那抹淡黄色被层层建筑遮挡住才收回视线。
他伸手掏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紫色礼盒，单手掀开，里面是一条素色银链，最底下挂着粉色蝴蝶结和珍珠，最中间是一朵用三色大小不一的碎钻拼成的桃花。
“好了，就是这里。”陶千夏跳下窗台，伸手托住宋许双的手腕，然后接过郭歆宜手中捧着的巨大蛋糕盒子，奶油香甜的气味瞬间扑了满脸。
“好甜啊。”陶千夏低头想透过盒子缝隙看看蛋糕是什么样子。
郭歆宜挥手贴住她的额头，把她的脑袋推远，“不许偷看。”
“我就看一眼嘛。”陶千夏跑到郭歆宜身边讨好地蹭了蹭她。
“马上就让你看，不要着急。”王韶华说。
宋许双屏息，环视随地乱放满是灰尘的桌椅，空气中弥散着浓浓的潮湿和陈旧味道。
早在她们这届入学以来这里就被弃用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到内部，层层叠叠的观众席座椅，最中心的运动场地，西南角甚至还有搭建好的舞台和幕布。
“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吧。”宋许双说。
“好。”王韶华点头，“幸好我带了点用不上的卷子，等下正好铺到地上。”
“我知道有个地方是干净的。”陶千夏转身领路。
她绕过堆在一起分不清是桌子还是椅子的木头块，径直走下观众席，又经过运动场，停在最后排角落的座位前。
跟在陶千夏身后，见她步伐轻快，丝毫没有停顿的郭歆宜叹了一口气，这轻车熟路的样子，绝对不是第一次来了。
“噔噔噔。”陶千夏转身笑着展示身后布置整齐的座位。
“哇，这里竟然还有干净的地方。”王韶华上前一步，把怀里抱着的礼物放在边上的椅子里。
“嗯，这里是......”陶千夏跟着放下蛋糕，话说到一半紧急停下，“是...我无意间发现的风水宝地，哈哈。”
是陈池跑来睡觉的地方。
“是嘛？”王韶华边整理带来的各种东西，边随意搭话。
"好了，先来拆礼物吧。"郭歆宜从身后掏出白色的礼盒，递到陶千夏手里。
外表上完全猜测不到里面会是什么，陶千夏拿着方方正正的盒子轻轻晃了一下，里面传出细微的嗒嗒声。
“是你绝对会喜欢，而且肯定能用得上的东西。”郭歆宜双手抱臂，下巴微扬，语气相当得意，“我挑了好久呢，选了一个音效最好的。”
陶千夏的呼吸不自觉放浅，仿佛呼气大一点就会把现在美好的时间吹碎一样。
她打开盒子，是一副无线耳机，外面套了一个印着小熊猫的棕褐色保护壳。
“好可爱。”陶千夏伸手摸了摸小熊猫。
“你也很可爱，来，看镜头。”王韶华说。
陶千夏转过头，先看到了被她端在手里的黑漆漆的镜头，陶千夏向后退了两步，“华姐你是从哪掏出来的相机啊。”
“从哆啦A梦的百宝箱里变出来的。”王韶华笑着说，“寿星大人，说句开场白介绍一下我们今天要做什么吧，在录像呢。”
“嗯...大家好。”陶千夏机械地挥了挥手，“今天是我的生日，很感谢我的朋友们为我庆祝，然后现在应该是拆礼物环节，第一份是歆宜送的耳机，我最近正好准备要换耳机呢......”
她小心翼翼地举起耳机在镜头前晃了晃。
“怎么跟上台演讲一样，最后是不是打算说感谢大家的到来，本次典礼到此结束啊。”郭歆宜走到她身边，胳膊搭到她的肩膀上，一手放在自己脑袋边敬了个礼，一手捏住她的下巴。
“本人是这个小机器人的好朋友，在这里祝贺她天天开心，心想事成，成绩斐然。”郭歆宜偏头蹭了蹭她。
“那接下来就轮到我了。”宋许双走到陶千夏另一侧，递出和她外套颜色相仿的淡黄色长方形礼盒。
“哇，说好的不能超过预算呢，班长作弊。”郭歆宜偏头看了一眼陶千夏。
“绝对不会超过。”宋许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