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陶千夏摇头,“它很漂亮。”
陈池松了一口气,他对女生的饰品实在没有把握,何嘉运又只会给出一些完全没有参考性的意见,只要写着感动女友的必备好物,他通通都觉得不错。
最终选出这条项链和银手镯的时候,何嘉运对银手镯大加赞扬,声称女生基本人手一个,绝对是十拿九稳。
于是陈池果断选择了项链,但是保险起见,手镯他也买了。
“你喜欢就好。”陈池说。
陶千夏的目光不断在他和项链中打转,握拳在大腿上砸了一下后,鼓起勇气开口:“但是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为什么?”陈池挑眉不解,“它和你送给老太太的伞价格相同,你可以送她礼物,怎么就不能收这个礼物了。”
价格相同......
陶千夏真是佩服他睁眼说瞎话的能力,那把伞价值三百多,而她只花了七十块。
这个项链看起来完全不止一百块。
“我不能收。”陶千夏把盒子盖好,往陈池那边推了推。
“为什么?”陈池双手抱臂,盯着她问。
“太贵重了,不能收就是不能收。”陶千夏皱眉,他是听不懂人话吗?
“不贵重,收下。”陈池说。
“不收。”陶千夏瞪着他。
“收下。”陈池身体前倾,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不。”陶千夏抿唇坚持。
陈池看着她没有说话。
两人的视线僵持在一起,谁也不肯退让,陈池不依不饶,陶千夏同样寸步不让。
她坚定执着地盯着陈池的双眼,以表明自己的强烈拒绝。
可他的眼神却不像说话语气那样直白,眼底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眼皮上的小痣一闪一闪的若隐若现。
陈池继续向前逼近,陶千夏不甘示弱也往前凑了凑。
她们的距离不知不觉间变得很短很近,一抬头就会蹭到对方的头发,或许现在已经有不听话的头发交缠在一起了。
陈池的目光渐渐开始躲闪起来,眼球左右乱转着,就是不再看她,可贴她极近的脸却没有收回。
陶千夏勾起嘴角,机会来了,她必须要在这个时候乘胜追击,一举击溃陈池,成功让他收回礼物。
她抬手扒住桌沿,再次前倾,桌下的腿跟着晃动,短暂地碰到块柔软的会动的东西,发出了轻微的布料摩擦声。
这微小的声音在寂静万分的教室里清晰可闻,宛若敌方投来的炸弹一样,瞬间唤醒了陶千夏迷失的清醒。
碰到的触感不像是桌腿,但下面没有其他东西了......
她低头,正好看到陈池收回伸到她身侧的腿。
那刚刚碰到的......
陶千夏咬唇,他什么时候伸过来的,走廊里空间那么大还不够他摆吗?
简直恶霸。
陶千夏羞怒抬头,想去瞪他,这次是额头先蹭到了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接着是鼻尖。
“你......”陶千夏伸手捂住突然涨红的下半张脸,红得滴血的耳尖却光明正大地露在外面。
“我怎么了?”陈池偏过头清了清嗓子,语气很轻地说。
“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陶千夏连连后退,直到背抵着后排的桌子才停下来,手一直紧紧遮着脸没有放下。
“怪我?后面不是你......”陈池挑眉,话说到一半莫名熄火,目光很快地在她额头上扫了一下,改口道:“咳,怪我,不好意思。”
陶千夏抬起另一只手把额头也捂住了,只留下眼睛仍在谴责似的瞪他。
“刚刚...是什么碰到我了。”陶千夏闷声问。
“很重要嘛?反正早晚都会...”陈池说。
“什么?”他说话的声音太低,陶千夏没有听清,习惯性地直起身子凑近,没等他话说完就退了回去,甚至又向后缩了缩。
“你觉得是什么?”陈池反问。
陶千夏咬唇,视线在他脸上不断游移,那个距离,那个温热的触感......
她的目光在他的嘴唇上定了两秒,然后迅速移开,闷声说:“下巴。”
“那就是下巴。”陈池的声音带笑,手肘撑在桌上,托着下巴看她。
“到底是什么?”陶千夏问。
“你真的想知道?”他说得很慢,声音低沉,句尾上挑带着些蛊惑的意味,“那就收下......”
“不,我不想知道。”陶千夏打断他的话,猛地摇头。
“不想知道。”陈池笑着重复,“收下礼物我就不说。”
"不收。"陶千夏说。
“那我就要说了,刚刚碰到你的其实是......”陈池的双唇不断张开合上,一字一字缓慢轻语,左腿再次伸长探到她身侧。
“不许说。”陶千夏放下手,提高音量压过了他的话。
“好凶。”陈池眯起眼睛笑着,明明是他一直在咄咄逼人,却恶人先告状。
幸好这里除了他,只有陶千夏一个人,没有旁人理会他的控诉。
“不许说。”陶千夏伸手拍了拍桌子,试图用气势震慑住他。
“收下礼物我就不说。”陈池丝毫不退。
陶千夏抿唇,看了看静静躺着的漂亮礼物,又看了看一脸坏笑的陈池。
“真的?”
“真的。”
“你保证。”
“我保证,要不要再给你按个手印?”陈池举起大拇指晃了晃。
“不用了。”陶千夏摇头,伸手举起礼盒,掀开书包,当着他的面放了进去。
“我刚刚其实想说......”
“你还说!”陶千夏气极,脸上的热意还未散去,头脑也跟着发热,用手指着他小声喊。
陈池闷笑,肩膀耸动,抬手攥住她的手指,按到桌面上。
“我刚刚想说,祝你生日快乐。”
“陶千夏,十八岁生日快乐。”
少年赤诚灼热的双眸近在眼前,真诚有力的话语贯穿双耳,直直落到胸膛,还有手上那不容忽视的触感和温度。
陶千夏偏头,有些不自在地晃动了两下身子,“谢...谢谢你。”
“谢谢你已经说得够多了。”陈池看着她粉润的双唇,下唇上残留着几道浅浅的牙印,“下次可以换句话说。”
“说什么?”陶千夏问。
“四个字的。”陈池目光上移,回视她,手上不由加重了些力道。
她的手指太细,握在掌心仿佛一不注意就会溜走,像她人一样,一察觉到不对就会逃跑,他不想吓到她。
虽然高考后再谈恋爱会更好,但是现在她想要提前的话,他也会答应。
她胆小粘人,没有安全感,占有欲强,尽早确认关系不全是坏事。
至于学习方面,他会好好把握她们之间的距离,绝不会耽误成绩,两个人一起复习查漏补缺说不定效率会更快。
大学的话,看她喜欢哪个学校,哪座城市,他没有顾忌和束缚,去哪里都可以。
不在同一个学校,最好离得近一点。
远的话也没事,找一个离她学校比较近的房子。
再之后工作......
“什么四个字?”陶千夏歪头疑惑地问,“礼物我很喜欢,不对,六个字了,喜欢礼物?”
陈池又笑了,他今晚笑得次数有点太多,陶千夏快要对他嘴角两侧的梨涡免疫了。
初次发现他有梨涡,新奇惊讶的心情占了多数。
后几次看到后认真研究了一下,那浅浅的梨涡有种和他线条分明的轮廓和冷硬的五官格格不入的反差感,所以会觉得可爱。
但现在,它们更像是明晃晃地嘲笑她一样,虽然不知道具体在嘲笑她什么。
“笑什么?”陶千夏不满地问。
“说你凶,就真的连笑都不让笑了?”陈池挑眉,眼尾噙着未散的暖意,“不用装傻,你不想说,我可以等。”
陶千夏眉毛皱得更深,他是在说什么谜语吗?还是她不小心漏了什么重要讯息,所以她们的沟通才一直对不上。
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事,陶千夏决定忽视这渺小的违和感,她抬头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九点四十五了!
她们不过才说了几句话,怎么就过去十几分钟了,宿舍十点闭寝,再不走的话她今晚只能在操场露天睡觉了。
陶千夏慌张地抬手想要收拾作业,左手顺利拿上试卷,右手却在原地纹丝不动,拔了两下都没能拔出来。
食指上甚至传来轻柔的若有若无的触感。
她偏头看向放在桌面上的右手,关键时刻出问题的食指正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密不透风的裹在手心,犯罪嫌疑手的大拇指不断地在她指节处摩挲。
陶千夏的心跳漏了两拍,他是什么时候抓住她的,还捏得这么紧......
陶千夏抬头看着陈池,他表情如常,仿佛那只手不是他的一样。
她再次尝试抽动手指,嫌疑手先是松开了一瞬,然后五指张开直接迅速地裹住她的右手,连同手掌一起。
男生的手...原来这么大,而且好烫,他明明穿得比她单薄许多,手上的温度却比她高了不止一度。
“陈池。”陶千夏甩了甩手,仍旧没能将右手解救出来,只能张口喊他,“你做什么?”
“嗯?”陈池如梦初醒般看了她一会,才顺着她的视线低头。
骨节分明青筋突起的手正霸道地裹住她不断挣扎的温热柔软的右手。
是什么时候牵住的?这能算是初次牵手吗。
陈池松开手,看着面前皱眉为难的陶千夏,刚想开口道歉。
“嗒嗒。”清脆的敲门声响了两下,随后传来清冽干脆的女声:“不好意思,我们现在可以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