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二天一早,洛宁爬起来翻看昨日那张信纸,顾嫣然的意思大概是真凶还未被抓捕归案,应该全力配合祁渊查案等等诸如此类的假大空话。

    惹人发笑,不过人家都那么大义凛然了,自己再不配合岂不是显得嫌疑更重。

    洛宁刚要把信纸揉成一团丢到窗外,又怕以后有用,这才将那团纸球小心摊平叠好收纳起来。

    不多时,顾嫣然的婢女就过来招呼洛宁,二人一前一后登上门口候着的马车,若是心声能被听见,这小小的马车内必会充满二人的杂乱思绪声响。

    洛宁不知该和顾嫣然说什么,她实在是貌美,洛宁不经意掠过她娇美的容颜时都会将心里对她的猜忌和抵触消减几分。

    那日顾嫣然把自己朝怀里拢,那个馨香环绕的怀抱实在温柔。

    顾嫣然倒是大姐姐般在车里安抚了她几句,只是说让她别怕,说祁渊此人十分正直,断然不会让她蒙冤。

    洛宁不自在的摸着下巴,想起一些事情,心想蒙不蒙冤和动不动刑可是两回事,喂个药都能哐当一下把自己下巴掰脱臼,这要是让他审自己......

    嗯......还不得拿小鞭子把自己抽的跟陀螺似的......啊......

    不多时二人就来到了临安府衙,今日当差的是那个高高瘦瘦的李奎,他不认得顾嫣然,只在那日见过她,记得是祁大人的朋友,恭敬含蓄的走上前:“大人吩咐过了,姑娘来了就先去后堂等他,祁大人前厅事情就快忙完了。”

    洛宁对他有印象,是个挺善良的人,洛宁跟在顾嫣然身后,路过李奎时伸出手同他打招呼:“嗨。”

    李奎先是上上下下十分欣慰的扫描了一遍洛宁,笑得真诚:“洛姑娘,你气色好了很多啊。”

    洛宁十分有力的小幅度挥舞着拳头示意:“好多啦。”

    李奎笑笑,示意洛宁跟紧身前顾嫣然的步伐,洛宁这才扭身跟上前方轻车熟路前进的顾嫣然。

    二人在后堂茶室落座不多久,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疾步迈进来,二人定睛一下,正是祁渊。

    顾嫣然先行开口:“怎么不让他们送个信来,早知道你忙成这样我就改日带着洛宁妹妹来了。”

    祁渊捧起自己座前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这才腾出气口:“无碍,王之维的案子不查清,日后被有心人翻出来为难伯父就麻烦了。”

    洛宁见他并无世家公子哥娇矜品茗的造作模样,心里萌生出与他友好亲近的想法,顺着二人说话的间隙,冲着祁渊笑着挥挥手。

    祁渊看到挥舞的那个手掌,就想起那日洛宁干脆利索的那声“五”,不由得把与顾嫣然亲近的和熙面容收起,脸上登时挂上招牌冷酷表情。

    洛宁讪讪收了动作,心想还不如不挥。

    那头顾嫣然回味着祁渊的回话,斟酌道:“是这样啊祁渊,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急着把洛宁妹妹送过来配合调查,王之维与我父亲前头那个私盐案牵扯那么大,现在又出了事情,任谁也会把我家再怀疑一遍的。”

    “我已有思路,正巧洛姑娘的脑伤又恢复了,不必忧心。”祁渊看着顾嫣然竭力控制自己表情的模样,又看了一眼后面那一脸视死如归的小战士,心下好笑。

    顾嫣然还是想打听出来些什么,她问:“那么祁渊,这王之维怎么就平白无故被人害死呢,我真是猜不出。”

    祁渊看向她的目光里平静中带着探究:“为情、为钱、为仇恨,一个人被杀害总会有各种千奇百怪的原因。”

    洛宁赞同的在后面小脑袋一点一点,很有道理,但是还有个无差别杀人不知道这位先生学过没有,没有的话自己有机会可以告诉他。

    说了和没说一个样,顾嫣然没想到从来说话都是直来直去的祁渊也有表达含糊的那天,再问下去好像就有点不识时务了,她赶忙将自己临走前要说的话交代出来,她略带歉意的看了一眼洛宁,说道:“祁渊,还有个事情我想拜托你。”

    祁渊欣然应答,顾嫣然交集越多,他能在她身上获得的有用信息就会更多。

    顾嫣然又看了一眼洛宁,这下洛宁回过味来了,这美丽坏女人不会要对自己干什么吧。

    顾嫣然语气犹豫:“你也知道,以我的身份,本该跟着父亲流放岭南。”

    祁渊:嗯嗯,知道,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连夜把你打包送去和你老爹团聚。

    洛宁:啊?

    “三皇子虽然是对我强娶豪夺,却也实实在在的将我留在临安,免受了流放之苦,那日他回花月坊,听说了洛宁与王之维的事情,十分恼怒。”

    祁渊:那舔狗恼你?我不信,你俩一辈子锁死。

    洛宁:哦~那个人啊,感觉放个屁都会恼怒的样子。

    “他说如若有心之人将洛宁...与花月坊捆绑在一起对外宣扬,不仅对整个花月坊伤害极大,对他的名声也是极为不好的。”

    祁渊这下也听明白了,看向洛宁的冷漠表情里掺杂了一丝同情,虽然洛宁压根看不出来。

    洛宁也听明白了,捏着手低声说:“嫣然姐,你说的对,我会离开花月坊,不能连累坊里的姐妹们。”

    顾嫣然声音也低了几分:“抱歉了洛宁,我...”

    “没事儿嫣然姐,你们能在临安城收留我这么几年,我就很感激了,之前是不知道王之维与你有这么多渊源,又没想到那日心思一闪的一个举动竟然会牵扯这许多,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等着录完祁大人的口供,我就回坊里把解约契书签了的。”

    顾嫣然心想当恶人也并非易事,她声如蚊呐:“正好在衙门里公正也方便,契书我带来了。”

    洛宁没听清:“啊?你说什么?”

    顾嫣然鼓起勇气,仍声如蚊呐:“契书带来了......”

    “呵~哼~”洛宁的嗓子比她本人更快的做出反应,嘲讽之音冒出喉咙,洛宁忽然感觉可能今日穿的少了,浑身竟有些冷。

    祁渊看向她,洛宁低垂着眼皮表情绝望,她忽而深吸一口气,语气尽量轻松道:“那......我的行李......”

    “在马车上,我让小月给你拿过来。”

    顾嫣然招呼着小月拿出一个不大的包袱,洛宁接过放在一边,又接过洇好的细毛笔仔仔细细的在契书上签好自己的大名。

    洛宁心里五味杂陈,这下好了,还寻思处理完事情再离开临安,现在不用操心了,已经被扫地出门啦,呵呵。

    顾嫣然转头向祁渊问道:“我的立场实难收留洛宁,可我也确实担心她夜无宿所,祁渊,这便是我想求你安排的事情,你行个方便,暂且先让洛宁在衙门住几日吧。”

    祁渊点头:“不成问题,洛姑娘找到新居所之前都可以在后院找间偏房住下。”

    洛宁干巴巴的哈哈两声:“哈哈,谢谢你们。”其实心里想的是:有什么不能早说的,先让我找个住的地方再把我开了很难吗?

    就这样,顾嫣然心满意足的施施然离开,并借此机会邀约祁渊过几日与几位好友一同郊游,即一步到位解决了洛宁,又顺利的增加了与祁渊交际的机会,顾嫣然回程路上心情愉悦。

    这边的临安衙门里,气氛就没有那般轻松愉快了。

    洛宁找了间整洁的偏房把少得可怜的行李放好,便急匆匆的跟着李奎前去审讯房,顾嫣然一走,祁渊就急着赶王之维毒杀案的进度。

    也许是心理暗示,洛宁一脚踏进审讯房的那一刻就觉得奇异的味道充斥鼻腔,辛辣的煤油灯味,铁制刑具散发的金属冷腥味,墙角堆放的沾染血迹的发霉秸秆味和隐隐约约的熟肉味道。

    咕咚......祁渊背对着她站在刑案前,烛火把他宽阔的后背投射出更为宽大的影子,随着火光的摆动,影影绰绰的晃动在墙壁上。

    活像个阎王。

    祁渊听到动静,转身刚要安排洛宁坐到墙边的矮凳上。

    扑通一声,洛宁十分识时务的跪倒在地:“祁大人,别打我,草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量说的明白仔细且有用。”

    祁渊扯了扯嘴角,说道:“旁边有凳子,坐。”

    洛宁哦哦两声忙不迭爬起来,规规矩矩坐在矮凳上,两膝并紧,双手放在膝盖上,背部挺直。

    祁渊觉得好笑:“不必紧张,例行问话。”

    “王之维被毒杀那日你为何在现场?”

    “那几天街上都有外来商家请戏班子,常散发钱币来吸引人,我从......”

    祁渊打断她,那日在茶室,众人哄乱着跌倒时他就起身在窗口看着了,一些细节自己已经亲眼所见,他想知道些新的信息:“你很缺钱?”

    “哈,大人说笑了,哪有嫌钱少的。”洛宁尴尬一笑,这话问的可真冒昧。

    “死者王之维在顾嫣然父亲的私盐案里提供了决定性证物,你又是花月坊的人,你还将王之维所中之毒及中毒反应清晰描述。”

    “......”洛宁细细思索着该如何回答,脑门渗出一层薄汗。

    祁渊见她如此心虚,断言道:“洛宁,你满足了杀人动机,作案环境和下毒能力三个条件,即便没有证据,凶手也只会是你了。”

    洛宁小声嘀咕着:“杀人动机...杀人动机...为什么我是花月坊的人就说我有杀人动机,花月坊只有一个人对王之维有杀人动机,那就是顾嫣然。”

    只见她忽然抬起头,盯着祁渊目光灼灼:“祁大人,你是想问王之维被毒杀那日是不是顾嫣然让我接近他的?”

    祁渊声音低沉的嗓音听不出情绪:“那么,是吗?”

    洛宁垂下头思考,情杀仇杀财杀,都不知道祁渊查清楚了没有,但显而易见他提问的方式有些刻意朝顾嫣然身上引去......可这件事情上,她出事了顾嫣然可以和自己撇个一干二净,可如果出事的是顾嫣然,更不会跑得了她洛宁……

    ……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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