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气还是松早了。
谁能想到小世界里不是丧尸吃人，而是病毒吃人。
裴白玉默默地拿过锤子，蹲在地上开始敲。
大楼里的焦尸被炸得七零八碎，比上一次还难处理，裴白玉加大力气，埋头苦敲。
江骄彦跟叶何向她解释了一部分焦尸的真相，小世界被蒙上的面纱终于揭开一个角，后面隐藏的真相又包含了多少的不幸与苦难，她无从得知。
麻袋也不是普通的麻袋，似乎用了什么特殊的材质，能完全隔绝丧尸残留的高温，一开始还需要裴白玉保持距离的焦炭，装到麻袋里就随便她敲了。
叶何拎着新一批被装满的麻袋朝裴白玉走来，“隔热环呢？”
糟了！裴白玉这才想起来那个拆了一半的隔热环，“还在外面。”
叶何的视线在大堂里飘了一圈，指着前台说，“看到那个了吗？”
前台的柜子除了黑了点，还是完好的。
裴白玉点点头，只见叶何从口袋拿出个罐子，是他之前撒在隔热环外面的粉。
“我跟江子要去一趟楼上，不一定能顾上你，”叶何又拿出一把手电筒，和罐子一起放在她手边，“你在柜台躲好，再像之前撒上一圈。”
她只见过叶何撒过一次，具体的量还不清楚，“要撒多少？”
“多撒点。”罐子不算小，叶何还不至于吝啬这点东西。
叶何交代完裴白玉不久，他和江骄彦就把一楼的焦炭收得差不多了，叶何拽着江骄彦往楼上走。
一楼的大堂虽然十分宽敞，但周围空荡荡的，加上那场爆炸，一楼现在完全没有探索的意义。叶何都那样说了，即使她再怎么想跟着一起上楼，他们也不会带上她。
裴白玉只能放下锤子，按着叶何的指示走到前台。
她找了个面朝大堂的柜台钻进去，拧开盖子，用手指沾了一点粉，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她低头凑上去用鼻子闻了闻，不难闻，反而有股淡淡的清香，虽然用不上，但还是要做做样子，她在周围撒上一圈，颇有些画地为牢的感觉。
虽然看不到楼上的动静，但不管是人还是焦尸从楼外经过，她立马就能察觉到。
末世真有意思，钻完床底钻箱子，钻完箱子钻柜台。
单纯蹲在这等人也有些没意思，细节决定成败，裴白玉跑出去，拖着之前弄到一半的麻袋回到圈内，再把手电筒开到最高一档，放到旁边对准天花板一照，裴白玉重新拿起锤子，继续她的敲打事业，保证霍冬一回来就能看到她这只勤劳的小蜜蜂。
霍冬没回来，江骄彦那个讨人厌的先回来了。
裴白玉敲到一半才发现，头顶似乎有些奇怪的声音。
……头上有焦尸？她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稍稍歪头，用余光往上看，天花板吊灯的黑影也在微微晃动。
系统给的关键词也没有这种不符合唯物主义的生物啊！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旁边，猛地举起手电筒。
江骄彦翘着个二郎腿躺在吊灯上。
裴白玉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她不敢扔手上的锤子，大声抱怨，“喂！知不知道人吓人能吓死人啊！”
“嘁，身正不怕影子歪！再说了，小爷这是在保护你。”江骄彦侧身，从吊灯上探出头，手里还拿着一包塑料，朝她挥了挥。
“偷懒就偷懒，还狡辩！”裴白玉小声嘟囔。
不用听都知道裴白玉在骂他，江骄彦拿着那包塑料在空中比了比，对准裴白玉的位置扔下去，人从两三米的天花板上往下跳，轻轻松松地落在裴白玉面前，双手撑地，嘴里还咬着一枚绿色的方块。
“别照了，我看得见。”
谁帮你照了！她明明是在往旁边躲，高空抛物可是能砸死人的！
江骄彦从地上把那包塑料捡起来，他站在吊灯上，灯光再那么一照，裴白玉没看清塑料的反光后面藏的是什么。
这会儿她看清了，跟江骄彦嘴里的绿色方块是一个东西。
“算你勤快，”江骄彦把那包方块伸到她面前，“给你了。”
江骄彦还是第一次跟她好好说话，裴白玉意外，没想到是她误会了。
“霍冬最好是说话算数。”江骄彦把东西塞给她，也没管她吃不吃，自己咬着嘴里的方块用力一咬，“这可是最畅销的口味，小爷花大价钱才搞到手的。”
裴白玉知道他说的什么，霍冬之前哄他去收焦尸的时候承诺过待会要吃点好的犒劳一下他们，一想到这个，手上的食物就更没吸引力了。
这枚绿色方块怎么看怎么没食欲，但是江骄彦难得这么低声细语，她还是拆开包装，试探性地咬了一口。
还没尝出味道，她就感觉脑袋一晕，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
我的信任还是被辜负了吗？江骄彦，我做鬼也不……
刚才还好好站在他面前的人突然一声不响地倒下去，江骄彦也没反应过来，“喂！裴白玉！裴白玉！”
连手电筒都顾不上拿，江骄彦弯下腰，一把抱起裴白玉，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往楼上冲，“叶何！出事了！”
正如江骄彦所说，这栋楼除了丧尸，基本没什么危险，楼上的焦尸数量也不多，看来混乱开始前这些焦尸就已经全都挤到一楼去了，叶何想起霍冬提到的“首领”，怕是这次真的遇到大麻烦了。
他清理完三楼的焦尸，打算继续往上走。
寂静的写字楼里任何动静都十分明显，更何况是江骄彦慌里慌张的喊声，“叶何！叶何！”
江骄彦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干什么都是“小爷天下第一”，叶何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着急的声音，他来回掰动手电筒的开关，忽闪忽亮的灯在黑暗里极为显眼，他回应道，“我在三楼的紧急通道！找会闪的光。”
终于得到回应了，叶何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动听过，江骄彦把裴白玉抱得更紧，顺着光的方向加快速度，“你站那别动。”
闪着的光里出现叶何的身影，江骄彦连跑带跳，恨不得自己能张一双翅膀，鸡翅膀都行！
“你快……你快看看她！”江骄彦喘着气，把裴白玉整个人举到叶何面前，“就站在我面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突然就晕过去了。”
自己要是再不说些什么，下一个晕倒的就是江骄彦。
“别急，”叶何蹲下身，指着地板，“放这，我看看。”
叶何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江骄彦稍微放松了些，按照他的指令把裴白玉地上。
江骄彦浑身上下都写着惊慌失措四个字，叶何估计他也想不到先观察裴白玉的状况，他伸出手，放在裴白玉的鼻子下，呼吸平稳，胸口也是均匀的起伏。
叶何又扒开她的眼皮，看着没什么大问题。
他问：“你们当时在干什么？”
“我没干什么啊，她在收肥料，”江骄彦仔细回想，“我看她一天没吃东西了，我……”
江骄彦想到关键的地方，突然去翻口袋，“我给了她这个，她咬了一口就晕了。”
得益于江子的奖励机制，小队所有人都尝过这种绿色方块。
一块普通的饼干，叶何想，江子的口味确实跟正常人不太一样，但也不至于咬一口就晕过去。
“我没看出什么问题。”
叶何的确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她太正常了，如果不是江子说裴白玉是当着他的面晕倒的，他都要以为裴白玉是睡着了。
“我去一楼看看。” 他怀疑是隔热环的问题。
江骄彦连忙抱起裴白玉，跟在叶何身后，两人刚走到一楼，就看到霍冬蹲在地上。
“霍冬？”
“嗯？”霍冬转过身，手上还拿着隔热环，“小裴怎么了？”
裴白玉被江骄彦抱在手上，安静地靠在他怀里，脸色红润，不像出了什么问题。
江骄彦又解释了一遍。
叶何在旁边补充，“是不是隔热环出问题了？”
“小裴从隔热环出来的时候挺有活力的。”霍冬没急着否认，她把隔热环交给叶何，“你再看看。”
裴白玉往日格外宝贝的挎包不在江骄彦的考虑范围内，挎包被斜着摆放在她的腰侧，霍冬回想起她看到的那些东西，“你们为什么不觉得是那块饼干的问题？”
“怎么可能！”江骄彦完全没想过会是这个原因，“我也吃了！”
“你有见过小裴的包吗？”
“包？”那个破包他当然有印象，裴白玉有事没事就要把那个包拿来摸两下，江骄彦追问，“那个包怎么了？”
“小裴的包里全是吃的，”霍冬把叶何的包拿过来，翻出一个麻袋铺在地上，“我还以为那是她找的小零嘴。”
江骄彦也想起来了，裴白玉还分过他两块饼干，霍冬指使江骄彦坐下，再扶着裴白玉的背，让她呈半卧位，尽可能让她躺着舒服些。
肩带被裴白玉打了个死结，霍冬尝试了好几种方法才把挎包解下来，她把包打开，不出所料，全是零食，“小裴平常吃的都是这些东西。”
江骄彦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包被塞得满满的，不好找东西，霍冬把东西倒在麻袋上，“连药也没有。”
“那她是怎么活下来的？都八年了！”江骄彦这会能出声了，他只觉得难以接受，“一个人怎么可能只靠这些没营养的东西度日。”
要是裴白玉还醒着，一定会反驳，半个月前她还在吃香的喝辣的！
“不奇怪，她从来没去过基地。”叶何检查完，把隔热环妥善收好，“不是隔热环的问题。”
是她预想的结果，霍冬接受良好，“小裴缺乏很多常识，至少对我们来说是常识。”
“裴瑾很强。”叶何肯定道。
江骄彦没说话了，裴白玉在很多地方都不像在末世活过八年的人，不然也不会才躲几个小时就被他揪出来了。
霍冬在整理地上的小零食，两个铁块混在里面简直不要再现眼了。
叶何也蹲下身，目光一凝。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