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君

    南长宁躺在床上,偏着头看着床帐,心中有些焦虑。

    在这宫中,任何一个人对魏长安的了解可能都要高于她。

    前面的事情还没搞明白,现在就又冒出来别的事了。

    秋水堂?是魏巘的居所。

    魏巘,为何要约自己。

    而魏从淑,为何没有一丝疑问。

    南长宁翻了个身,轻叹一声,太多太多事情有着疑惑,而她却不知从何下手去寻找答案。

    她不愿意细想,那更令她惶恐——她现在所说所做难道与之前魏长安如出一辙?否则为何没有人对她产生怀疑与不解。

    在后花园中遇到陈再杭,短短几句的交谈,他也只是对她的嗓音感到惊讶,此外并没有展现出其他的困惑。

    甚至于后来她开口反驳魏性柔,为何无人惊讶?

    难不成魏长安之前就是这性子?但根据旁人所说,南长宁以为魏长安是个内敛甚至有些怯懦的人。

    南长宁忽然坐起身,急促的呼吸着,她捂住自己的心口,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将魏长安的性格定位错了。

    生辰宴结束后的一段时间内,南长宁大概率没什么机会去接触其他人了。

    那么,魏巘便是唯一可能突破信息的地方。

    “明日正午,秋水堂。”

    短短几个字,却惹得南长宁一夜难眠。

    醒来后她一边揉眼一边想很多乱七八糟的可能,最后打着哈欠叫了玉兰进来。

    玉兰看见南长宁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的样子后吓了一跳,“公主这是怎么了?没休息好?”

    “嗯?很憔悴吗?”南长宁又揉了揉眼,问道。

    “何止!”玉兰将帕子递给她,“您脸色太不好了。”

    “没事。”南长宁又发了个哈欠,接过帕子准备洗漱。

    随后她又去给云太妃请安。

    南长宁想了想,还是将信的事告诉了云太妃,没想到云太妃倒是云淡风轻的,只是点了点头。

    南长宁心里有些不满,好歹咱们也算同一阵营的,云太妃也没什么看法吗,或者给她一些嘱咐之类的?

    可是并没有,云太妃什么都没说。

    南长宁的抱怨也只是个苗头的事儿,很快她便抛诸脑后,脑子里又预想着和魏巘见面的情景。

    到了正午,南长宁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对付了两口,便独自前往秋水堂。

    玉兰本来想同去,南长宁却让她留下照顾云太妃,她自己可以。

    闲云阁地处偏僻,去后花园要七拐八绕的,好在昨日走过一次,南长宁便随着记忆里的路线去了。

    秋水堂,地处后花园正中央,前面种着几棵竹子,旁边是一个很小的池塘。

    南长宁路过池塘时,只觉一阵暖气袭来,倒让她浑身放松了不少。

    眼下还是春季,宽大的荷叶拥着花苞或是寥寥几朵已经盛开的荷花,香气若有若无。

    南长宁已经走到门前,打量着秋水堂宫殿大门的装饰,十分华丽。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叩门,门却在里面打开了。

    魏巘笑着给南长宁行了一个礼,道:“侄儿给姑母请安。”

    南长宁愣了一下。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除了曹太后一辈的人外,便只有同辈的几个人心里明白她是长公主。

    南长宁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迟疑道:“你......知道我是?”

    “侄儿当然知道。”魏巘直起身,请南长宁进门,“姑母且先进来,我们再说吧。”

    于是南长宁揣着更多的问题进了秋水堂。

    秋水堂院内并不是很大,也是小小的一座院子,南长宁随着魏巘进了正殿后,魏巘请她坐下,随后又亲自给她倒了茶。

    南长宁有些戒备地看着魏巘,等到他也落座,南长宁才开口道:“你找我可有什么事吗?”

    魏巘笑道:“自然是有事。只是我不方便直接去找姑母,便麻烦从淑姑母帮我给你传话。”

    南长宁看着对面的少年,昨日虽说两人也是面对面的位置,但终究太远。

    今日近距离细细看了魏巘的模样,当真是英气俊朗,含着笑让人如沐春风,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魏巘今年也只有十五岁,但气质已然显出稳重成熟来。

    南长宁忽然笑着,开口道:“献江?”

    “嗯?”魏巘一惊。

    南长宁道:“听两位长公主都是这样叫你,只不过到我这里总觉得怪怪的。”

    魏巘也笑道:“我与长安姑母年龄差不太多,说句僭越的话,像姐弟那般相处便好了。”

    南长宁笑了笑,不置可否。

    随后她又开口问道:“你今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魏巘低下头搓了下手,开口道:“为了昨日后花园的事。”

    “嗯?”

    “昨日在后花园……陈大人是鲁莽了些,希望姑母不要生气……”

    魏巘总共说了没几句话,还磕磕巴巴的,神色也明显不如刚才那么从容自如了。

    南长宁觉得他反差的样子倒还挺有趣的,又扯出一个笑容,说道:“我没有生气啊。”

    她继续说道:“昨日之事是个意外,我心里也没什么芥蒂,就怕伤了他们夫妻二人的情分,终归是不好。”

    魏巘点点头,说道:“性柔姑母府里面的事有从淑姑母,只是……”

    魏巘停顿了一下,南长宁“嗯?”了一声,他说道:“姑母以后是要常出来走动的,还是要多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虽然南长宁比魏巘大不了多少,但她看她总是长辈看晚辈的感觉,再接近点那就是姐弟。

    而现在自己的晚辈、弟弟和自己说要多为将来打算,南长宁没忍住,笑出了声。

    魏巘不解,问道:“姑母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吗?”

    南长宁连忙说道:“没有没有,刚才是我失礼了。”

    魏巘也就笑笑,让她品茶,南长宁迷迷糊糊地喝了几口。

    当南长宁不知道还有什么话题可说时,魏巘又开口了。

    “我之前听旁人说,之前祖父在时,便是最疼姑母的。只是这些年因为一些事情,让姑母受了委屈......前不久又碰上天灾,好在姑母是有福之人,得以避祸。”

    “您也是魏氏正统血脉,宫里自然也不会亏待您与太妃。父皇肯定也会为姑母寻良婿,到那时兴许身份的事也就有了着落……日后姑母照顾好自己和太妃要紧。”

    说完,魏巘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些话,南长宁有些震惊,俨然一副他才是长辈,而南长宁是被规训的晚辈。

    另外魏巘的话里,无数事情的细节被放大了。

    天灾?魏巘说的大概是那场火灾。

    宫里不会亏待?南长宁记得这个月的银子还没下来吧?

    良婿?南长宁更不能信了,她都醒了多久了,除了最开始曹太后派了侍女来、昨日魏从淑的慰问,除此之外还有人问过吗?

    身份就更别提了......

    但这些都不重要,南长宁的目的不是嫁人、拿身份。

    眼下对于南长宁来说,了解更多关于魏长安的性格、交际信息,多结实以后可能会帮上自己的王公贵族才是最重要的。

    哎?南长宁忽然转过神来,开口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是......外公主的?你之前见过我?”

    魏巘对这件事毫不掩盖,直言道:“我并不曾见过姑母的样貌,只是之前陈大人曾指给我看过——不过那时姑母还戴着面纱。”

    “昨日在从淑姑母的生辰宴上,我是看姑母身边的侍女是太妃的侍女,才猜测的。”魏巘一笑。

    又是陈再杭。

    南长宁想,魏巘与陈再杭的关系应该是不错的,

    南长宁笑了笑,“怪不得人人都夸赞十四殿下。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是……长公主的?”

    魏巘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口了:“其实身份一事,是旁人与我提起的。”

    “是......陈大人?”南长宁试探地问到。

    魏巘点了点头。

    南长宁问道:“陈大人将这件事说出去,就不怕被怪罪?

    “姑母你误会了。”魏巘有些着急,“陈大人不会随随便便就和别人说的……只有我。”

    南长宁觉得这件事没必要争论,便点了点头。

    魏巘皱着眉,说道:“有件事姑母是不是并不知情?”

    “何事?”

    “陈大人曾向陛下上书求娶姑母,只不过,您那时与戴家公子......”

    魏巘不说话了,而是看着南长宁,眼神中透露着打量。

    南长宁察觉出魏巘的心思颇重,只怕这后半句话,他是想让自己接上。

    其实南长宁听到戴家公子,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她便顺着魏巘说下去:“是,只不过我与戴家公子早就断了联系,也没什么往来了。”

    魏巘忽然笑了,“姑母可愿告知侄儿原因?”

    南长宁心中发颤,她自然是不知道为何,她有些心虚的说道:“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你刚才也说了让我为将来打算。碰巧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就当把过去的事也洗掉了吧。”

    南长宁语速很快,她是想模糊这段话的,说完后她又端起茶杯慢慢品茶。

    魏巘没有再多问,点了点头,说道:“侄儿希望姑母以后好自珍重。”

    南长宁说道:“我会的。“

    “其实,侄儿很喜欢姑母昨日在宴会上的祝福。”魏巘突然道。

    昨日的祝福?南长宁想了想,内心咬牙,但还是说道:“十四殿下如此优秀,将来必定会有一番作为,前途无量。”

    魏巘笑道:“那就承姑母吉言。”

    南长宁干笑两声,不想再回忆,这些。

    随后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大多都是关于宫内的哪处建筑,哪儿的风景,魏巘让她多出来走走。

    魏巘也没有再提过其他人,南长宁便也没再问,毕竟她现在认识的也没几个人,如果太直接的指向谁,兴许会让对方警惕起来。

    南长宁看着魏巘,并不想今日过后与他就此断了联系。

    等到魏巘将她送到宫门口,南长宁看向一旁的荷花池。

    现如今,荷花还没有完全开放。

    她开玩笑道:“不知我以后能否有幸见到这满池荷花开放?”

    魏巘笑道:“自然。秋水堂的大门随时为姑母敞开,姑母久在宫中,多出来走动自然是好的,侄儿闲来无事,十分乐意陪姑母解闷。”

    南长宁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去。

    等到南长宁消失在拐角处,魏巘才命人关宫门。

    回闲云阁的路上,南长宁依旧心神不宁。

    只不过今天这一趟,也算有些收获,以后和魏巘大概还能继续联系着,不算坏事还

    南长宁深知以后的路漫长艰难,但现在好歹有一点的进展。只是自己在这宫中不过才几日,事情一桩接一桩的来了,她心里难免有些焦虑犯愁。

    以后不可预测的事和疑惑恐怕更多,而南长宁只能靠着自己一点点地去摸索,再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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