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祝无虞被他笑得心头发颤，只想快些离开。
当朝皇室这几个人看起来都有些癫狂。
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转身对着太子行礼。
“殿下，摄政王殿下离开，殿下不若将药交予属下，属下早日回去向楼主复命。”
太子弯着眉眼转头看向祝无虞。
“你爹爹的药尚且没准备好，不如你先在东宫安置一段时间？”
祝无虞顿了顿，遮住眉眼间的厌恶。
太子已经娶妻生子，为何还要对她执着。
况且还是这么个叛国逼宫的小人。
她仰头对上太子的视线，眨了眨眼。
“可是……那也应当同爹爹知会一声？”
祝无虞试图提醒太子——她是掩月楼少主，又是姜泠的养女，于情于理，太子也不该对她有其他心思。
可惜，她忘记这位也是喜欢充当傻子。
只见太子疑惑地歪了歪头，思索片刻，随后再次对祝无虞眉开眼笑：“放心吧，本宫这便派人知会你爹爹。”
祝无虞瞬间头皮发麻。
太子绝非真傻，自是不会说大话。瞧他此言。
祝无虞闭了闭眼。
恐怕养父当真会听他的意思。
可……若只是合作关系，养父全然没必要听从太子之命。或者是……他二人早便商量好祝无虞的去处了。
祝无虞在心底依旧不愿细思前者的意思。
她在心底苦笑一声。
当真与司宸方才说得相似。
如若她所料不错，取药根本无需她这个少主亲自前来。她在养父心中大概真并无位置，只是一个弃子，被送到太子身边发挥最后的价值。
她半月前当真还相信养父真的听进她拒绝的意思了。
果然，片刻后，太监拿着养父的手信进来，递给祝无虞。
祝无虞疑惑地看了一眼太子，随后连忙打开。
果然。是养父命她这些时日歇在东宫，等太子药。
她抬头看向太子正远去的背影。
捏着胸前项坠。
她机关算尽，害了人又废了驿站，方才从狼窝跳出。
如今却又不知为何，被养父当做弃子，推进虎穴——
凭什么。
若太子真是明义之君，又有养父养育之恩在前，她也可忍气吞声，权当报恩。
可太子……
祝无虞闭着眼张了张嘴。
忍住发酸的鼻尖。
自知道陈予怀是司宸开始，被司宸抓住不放，直到多年爱慕的养父将自己拱手送人。
她闷闷地笑起来，眼前模糊地端详手中项坠。
项坠小巧精致，净瓶形状中，装着一颗剧毒丹药。
每位掩月楼杀手都会戴着一颗，是养父第一次见面送她的“礼物”，也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收到礼物。
养父说，戴上这个，以后她便是掩月楼的人了，不再是街头孤儿，不再用嗟来之食。
可她现在，与那孤儿有何区别。
她叹了口气。
十数年朝夕相处养育之恩，心中仅存的侥幸牵绊着她——“一切只是你的推测，若养父只是叫你取药呢，说不定养父与太子只是好友，想叫你保护太子呢。司康武功盖世太子随时可能被司宸打败。”
还没等她脑海中另一个声音反驳，殿门突然响起脚步声。
温柔又带着一丝小心的嗓音响起：“祝姑娘，你在吗？”
祝无虞皱眉，捏着项坠放在原处，迅速擦了一把脸抬头看去。
这人声音有些许熟悉，但绝非她熟识之人，只是在哪里曾听过。
东宫中，她听过声音的人——
祝无虞脑海中灵光一闪。
声音的主人也出现在祝无虞视野之中。
她欠身行礼：“太子妃殿下。”
高挑温润的少女连忙过来扶住祝无虞：“不必多礼，日后便是一家人了。殿下令我带祝姑娘在东宫逛逛，顺便熟悉一下。”
祝无虞一声冷笑差点便哼出声。
当然不是对着太子妃——而是那自以为是的太子。谁和他是一家人。
祝无虞前次便知太子妃是当今丞相之女，相府千金亲自来请她的面子不能不给——毕竟她当初第一次见太子和第一次逃跑，都是托了老丞相的福。
太子妃也的确是无辜之人，自然不能此时直接自杀，给小姑娘平添麻烦。况且被这么一打断，方才那委屈的心思倒消散些许。
于是祝无虞只能点头应允。
东宫不见得比摄政王府大上多少。
祝无虞环视一圈周边守卫，稍稍放下心。
至少明面上这些侍卫，她若想跑，拦她不住。
只是位处皇宫之内，真若想跑当真要花许多心思，未必比摄政王府简单。
太子妃一路不停，为祝无虞介绍东宫各处。
直到花园无人之处。
太子妃停住脚步，转头盯着祝无虞，嗫嚅着颤抖嘴唇。
祝无虞歪头，心知太子妃可能说不出什么“好话”，但也只能装作不知情问：“殿下有话想说？”
太子妃叹了口气，抓住祝无虞的手。
“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或许有些冒犯，不知你是否会同意。”
祝无虞没搭茬，只弯着眼睛等太子妃继续说。
“我父亲想收你做义女，毕竟若想进东宫，你的身份……会被世人当做谈资，若你是相府千金便不会有人多嘴了。”
祝无虞连忙行礼：“草民不敢高攀。”
她倒是没想到太子妃开口竟是这件事，也没想到太子妃对太子纳妾接受良好。她方才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太子妃表面文弱，实际要将她拉出来羞辱一番。
祝无虞想到当初，为了逃离司宸，在丞相面前做得荒唐事，面上一红。
当初她好像坦言仰慕丞相来着。
太子妃再次扶她起来，连连摆手：“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可能需要。”
祝无虞眨眨眼。太子妃瞧这意思大概是没什么其他心思。可丞相——毕竟是当朝丞相，收她做义女得不到什么利益可言，最多只是不能叫太子的妾落到别人家里。
见祝无虞还没有答应的意思，太子妃急得眼眶泛红，泫然欲泣。
“祝姑娘……家父应当只是想报你去年救命之恩，没有母族支持，你在皇宫很难生活的。”
言辞切切确实是为祝无虞着想。
还有报恩的事呢。
祝无虞轻笑一声。
但身为恩公却要给人做闺女，祝无虞还是不太赞成。
绞尽脑汁想要安抚太子妃的同时又拒绝——于是解决办法便自动送上门来。
只是方式大概不对。
太子不知从哪来，从后门进来刚好看见祝无虞和太子妃站在花园当中。
祝无虞笑着，对面太子妃眼尾通红，显然是在哭。
太子撩衣袍便走了过来，环住太子妃：“怎么了卿卿？她欺负你了？”
太子妃抽噎着擦了一把眼泪，说不出话，落在太子眼里更像是默认。
“那卿卿说，我要怎么罚她？赶她出宫还是还给司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