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伦敦，留学生有一套不成文的判断标准，一个餐厅的档次首先要看它开在哪儿。其次是在某书上面进行搜索，只要拍出来的照片透露着精致小资的意味，无论味道，都会引来大批留学生光顾。

    梅尔菲这个地段是继骑士桥之后，伦敦有名的富人区，光是这个名字都带有金光闪闪的滤镜，更不用说在这个地段吃饭并在朋友圈加上定位。

    “生活太苦了，只能来梅尔菲吃点Wagyu安慰自己。”#品味与生活并存#一边吃着日本料理一边感受伦敦风情 （笑）#Mayfair 日常。

    文案的凡尔赛气息，已然羡煞国内不知情的好友，这就是有钱人朴实无华的日常吗？

    朋友圈九宫格照片，至少三张晒出自己加工过的美照，其余六张，一张要拍出和牛的肉质完美，油花分布均匀；剩下的几张要拍Chef 经过精挑细选的当日刺身组合，Salmon、Tuna、Uni整齐地躺在碎冰上，旁边还插着小小的英文标签，像展品一样逐一标明“今日限定”。

    其实，日料店在英国的确可以算是高档昂贵的代名词，因为不以吃饱为目的，随随便便就100磅以上都是非常合理的金额，更别说一道又一道华丽摆盘，的的确确是视觉的盛宴。

    就光这名顾客正餐前的简单Starter刺身，都可以看出Chef对自己切片技艺和摆盘艺术的自信。刺身托在擦亮的贝壳上，金黄的海胆如丝绒般柔软，切片的鱼肉油光微闪，几近透明。大把的萝卜丝堆成一圈细致的“雪墙”，点缀的红枫叶鲜艳如画，芥末山高耸挺拔，整盘像是一场精心导演的展览——精致得几乎让人不忍动筷。

    客人发过朋友圈后，放下手机，轻轻揭开一旁寿喜锅的盖子，锅里咕嘟作响，热气扑面，才是真正的正餐。

    “知澜，门口来客人了快去迎一下。”经理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就已经冲到门口，一迎进来十位客人。他们在今天上午的时候就预订了大台，要为朋友庆祝生日。最近一段时间营业额惨淡，经理一下午都在忙着为这桌十人大台摆台，又是新桌布又是鲜花，还把仓库里的氛围感火炉也拿出来了，怕冷清的餐厅客人觉得冷，可见重视，就指望这群人能冲一下营业额呢。

    这群人还没走到我的身边，一阵香水味卷着潮牌香气就铺面而来。十个年轻人，鱼贯入耳，高声笑谈，仿佛这里不是一家日料餐厅，而是他们例行巡游的某场时尚落脚点。

    女孩们的穿着具有很强的代表性。一位浅金发，戴着Airpods Max，身穿Lululemon 灰白色瑜伽套装，裹着Canada Goose羽绒服，手拿星巴克冰美式，较好的肌肉线条一看就受过专业的训练，一进门就自带“白人精英女留学生”的气场。她身后走过来的则是另一种极致——丝袜，紧身针织短裙，高跟厚底靴，一身身材导向的穿搭，从不掩饰对目光的掌控感，妆容精致到睫毛都分层卷翘，领的包不是Chanel就是Dior，包包上挂着Jellycat的粉色小兔挂件，活脱脱一个中国社交媒体审美下的“出片利器”。

    还有一位看着很中性的女孩，身穿始祖鸟冲锋衣，脚踩巴黎世家的鞋，领个Gucci包，脸上却一点妆容都没化——像是随时能进山也能进Harrods，看着十分低调。她同一起进来的一位黑人女性，相谈甚欢，想必是同专业的同学。

    黑人女性只是身着黑色的运动裤和简洁的白色T恤，也没有刻意打扮，有一种刚从地铁站出来的奇妙感觉，普通到可以融入地铁站里的任何一个人。她没有多余的配饰，耳朵上戴的是那种普通的银色耳环，毫不张扬，连项链都没有。她的发型是自然蓬松的短发，头发似乎刚刚从帽子下脱出来，显得有些凌乱，但也因此显得更加亲近。

    之后同她们一起的几位就都是穿着黑色，灰色大衣的男顾客，有两个身高肯定有一米八。

    经理看她的豪客们入座了，十分殷勤的推荐菜品，他们先是点了几瓶红酒和白葡萄酒，我就去准备了，也没有听见他们具体点了什么菜品。等经理点完单过来说

    “这是大客户，一会应该还能再点点，得把他们这桌照顾好。”

    我笑了一下表示理解，对经理说“今天的营业额不用愁啦”。

    “知澜，你今天就把其他桌的客人照顾好，这桌我来”说着经理就把知澜手中的酒杯一下子全拿走了。

    “好的，没问题，玲姐”

    今天客人并不多，只有单独来吃饭的三桌客人，还都是点的Bento，吃完也没多坐一会，这会儿就只剩下一桌白人客人了，她正吃完刺身拼盘，忙着打电话。

    知澜去看了一下大台的点单，还真是不负经理所望，光这些菜品加上service charge就有600磅了，还不算上酒水的钱。估量了一下这些菜品分量都不大，要是十个人每个人都吃饱应该是不可能的，但是十个人即便是AA也花不了多少钱。

    说到AA，之前每天中午都来吃三文鱼Bento的韩国男生和泰国女生，已经好几天都没有来了，他们是UCL的学生，也是单纯的饭搭子，AA的时候通常都会直接平分账单。

    中国留子，很多时候会一个人付全款，另一个人私下微信转，但是这种情况都是发生在同性之间。

    如果一桌客人三男一女，AA的时候就会平分成四份，因为主张男女平等，但是我有时候会怀疑，那个女生真的有吃饱吗，四个人只点了三道菜，还有一道是三片的生鱼片。

    来餐厅约会的客人，无论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几乎没有出现过，两个人AA的情况，至于会不会私下里还钱我无从知晓，但是如果在就餐结束后两个人就AA，那这次的约会一定是以失败告终的。

    至于中国留子情侣之间牢不可破的情侣AA日常，体现在一餐后换人买单，不论菜价只论次序，这样做主要是体现男女平等以及自由思想。

    之后就演变成情侣搭子，一起平坦房费，旅游费，生活费，容忍对方直到毕业回国，两人分道扬镳，死生不复相见。

    沈知澜总是忍不住羡慕那些正在热恋，或者已经白发苍苍的情侣，在餐厅里一起吃饭的样子。

    他们说话时会看着对方，眼里带着藏不住的情绪，好像周围的世界都与他们无关。

    有一只手总会先伸出去，去牵住那只熟悉的手，十指相扣的时候，大拇指轻轻在手背上摩擦，像是某种私密的安抚。

    上菜的时候，他们会自然地松开彼此，然后其中一个会害羞地笑一下，那种笑像是被人轻轻戳了一下心窝。

    这种举动其实很常见，也不一定是男生还是女生先伸出手。

    同性恋也好，异性恋也好，那种含蓄又亲密的动作，本身就让人觉得美好。

    和国内情侣那种靠得很近、喜欢黏在一起的亲昵不同，他们之间有一种说不清的默契，

    更像是两个独立的人在彼此靠近，而不是完全依赖。也许正因为那份不过分用力的靠近，才让人觉得更动人。

    店内唯一的一桌客人，在打完电话后就买单离开了。沈知澜站在这桌大台的不远处，刚好能够听到他们的对话。

    "Hey, Mary, have you ever been to China?"，一直同黑人女性聊天的女生问道，语气带着好奇。

    （嘿，玛丽，你去过中国吗？）

    玛丽：“No, I haven’t, but I’d love to visit someday!”

    （没有呢，但我很想有一天去。）

    “Oh, if you ever go to China, you MUST let me know! I’ll make sure you have the best experience. 另一个留学生接着说道，眼中透露出热情，“You can stay at my villa in Beijing. It’s really big and beautiful. My dad bought it for me when I was little so I could have a great place to study.”

    （哦，如果你以后去中国，一定要告诉我！我会确保你有最棒的体验。你可以住在我位于北京的别墅里，真的很大很漂亮。是我爸爸小时候买给我的，专门让我有个好地方读书。）

    玛丽听了微笑着点头， “That sounds amazing! Thank you so much!”

    （听起来太棒了！谢谢你们！）

    "It's nothing. If you come to Shanghai, Guangzhou, or Shenzhen for a trip, you can stay at my place. I don't have much, but I do have plenty of houses."

    （"这没什么，你要是来上海、广州、深圳旅游，都可以住我家。别的没有，就是房子多。"）

    另一位留学生开口说，"Can you stop showing off? You're doing it right in front of the foreigner." 他顺便翻了个白眼，接着说："Today's star isn't you, it's Jie."

    （另一位留学生开口说，"你能不能别这么装，都装到外国人面前了。" 他顺便翻了个白眼，继续说，"今天的主角不是你，是杰哥。"）

    “Right, right. Let’s raise our glasses and toast to Jie’s birthday!”

    （对对，大家举杯，祝杰哥生日快乐！）

    就在众人放下酒杯的那一刻，餐厅门口的风铃轻轻一响，冷风卷着一股带松脂香的木调气息扑面而来。人群循声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剪裁考究的黑色大衣，风从他身后掠过，衣角微微扬起。他步履不疾不徐，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身姿笔挺，如同一根被风雪磨砺过的柏木。他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不是市面上常见的古龙水，而是一种内敛温沉的木质调，带着点青苔与烟火交织的气息，不张扬，却足以让人记住。

    他没有急着说话，先是淡淡地笑了一下，眼神扫过桌边熟悉的几张脸，语气轻松得仿佛这一刻他早已预料。

    “Sorry, I’m late.”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Happy birthday, Jie!”

    （生日快乐，Jie！）

    他笑着走近，随口问道：

    “What were you guys talking about?”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

    杰哥放下杯子，冲他笑道：

    “Nothing much. We were just waiting for you, Aze.”

    （没聊什么，都在等你来呢，阿泽。）

    “Haha, sorry, sorry. Got held up for a bit.” 阿泽轻轻笑着，带着点疲惫却不失从容。

    （哈哈，抱歉抱歉，有点事耽搁了。）

    他环顾四周，扫了一眼装潢，问：

    “This place looks pretty nice. You picked it?”

    （这家餐厅看着不错，你选的呀？）

    杰哥抿了一口酒，淡淡一笑，说：

    “Xiao Ze recommended it. Come on, try it.”

    （小择推荐的，来尝尝。）

    说到“小择”时，杰哥有意无意地看了阿泽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调侃和默契。名叫阿泽的男人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这时，沈知澜开始帮着经理上菜。从餐桌旁走过时，听到那桌中国留学生们的聊天内容越聊越热闹，几乎每句话都掺杂着带着口音的英文，仿佛谁不用英文说话，就显得落了下风。

    其中一个女孩听到“小择”的名字，便兴奋地插话说：

    "He also recommended a Hong Kong-style café to me before. It was good, but… honestly, still can’t compare to what my aunt used to make back home."

    （他之前也推荐了一家港式茶餐厅给我，好吃是好吃啦，但跟我阿姨做的比还是差远了。）

    沈知澜把最后一盘天妇罗摆到桌上，退开一步，站在边上等着确认有没有其他需要。

    这一桌人还在热烈地聊着食物的话题。

    那个正在讲话的女孩话锋一转，突然语调柔了些，满是怀念：

    "Speaking of China… oh my god, I miss my aunt’s cooking so much. Back home, she used to make the best Cantonese dishes for me, like roast duck, dim sum… You can’t find anything like that here in the UK."

    （说到中国… 哦，天啊，我太想念我阿姨做的菜了。回国的时候她做的粤菜最好吃了，像烤鸭、点心什么的… 在英国根本找不到这种味道。）

    另一个男生立刻接上话，一脸嫌弃地摇头：

    "Yeah, it’s like… the food here is so bland. British food is honestly a bit of a disaster. White people food is just... too simple. It’s all potatoes and weird stuff like that."

    （是啊，感觉… 这里的食物简直没味道。英国的食物真的是一团糟。白人做的饭真的是太简单了，都是土豆什么的，难吃死了。）

    坐他旁边的另一位男生点头附和，语气更加激动：

    "Exactly! British food is such a food desert. Nothing even compares to the richness of Chinese cuisine. Honestly, I’ve been craving some good dim sum for weeks, but nothing tastes right here."

    （没错！英国的食物就是个食物沙漠。根本没有什么能跟中国菜相比的。说真的，我已经好几周没吃到正宗的点心了，这里的味道根本不对。）

    又有一人忍不住插嘴，语气中隐隐透着得意：

    "That’s why I’m so glad we found this Chinese-owned Japanese restaurant here in town. It’s the best! The food here is as close to authentic as you can get, and it’s run by real Chinese people, so you know it’s going to be amazing."

    （这也是为什么我很高兴我们找到了这家由中国人开的日料店。真的是最棒的！这儿的食物几乎跟正宗的一模一样，而且是中国人开的，肯定很地道。）

    坐在他们中间的黑人女生笑着说：

    "I love Japanese food! I’ve been craving sushi lately."

    （我超喜欢日本料理的！最近一直很想吃寿司。）

    立刻又有人接话，脸上是那种“你说对人了”的表情：

    "Oh, you’re going to love this place. They make sushi and sashimi just like in Japan. The quality is incredible. You won’t be disappointed!"

    （哦，你一定会喜欢这家店的。它们做的寿司和生鱼片简直跟日本的一样。质量超级棒，你一定不会失望的！）

    "Yes! Trust me, this place will blow your mind. They use fresh ingredients, and you can taste the difference. No British food can compare to this!"

    （没错！相信我，这家店会让你大吃一惊。它们用的新鲜食材，吃得出来的，跟英国食物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沈知澜没抬头，也没表现出什么，只是在检查托盘上还有没有落下的酱料碟。语气热烈的英文交谈从她耳边飘过去，每一句都发音标准、句式完整，像是在哪部英文广播剧里听过似的。

    她忽然想起之前刷到过的一个帖子：

    “Chinese English sounds like mini Shakespeare.”

    她当时还笑了好一会儿。现在想想，这描述真挺贴切的。

    她低着头，嘴角勾起一抹轻微的笑意，脑海里浮现出刚才那个“小莎士比亚”的调侃，轻轻一笑，仿佛在听一场既荒谬又滑稽的对话。她没发出声，笑意自然地浮在脸上，心里暗自吐槽这群人用英文装点自己，带着些许优越感，却又显得有些做作。

    她打算转身离开，继续她的工作。但就在她准备迈步的瞬间，不经意地抬头，目光却不偏不倚地撞上了于泽的双眼。

    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她心里猛然一紧，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动了一下。那双眼睛，深邃、冷静，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穿透力。她觉得自己像是被窥探了一般，所有的内心活动都无所遁形。她本能地想避开他的视线，但他的目光依旧如箭般精准，毫不偏离。

    于泽的眼神，平静如水，却又如同一阵轻风，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波动，反而有种若有所思的淡定，仿佛他已经完全看透了她的笑容背后隐藏的微妙心思。而那种轻松的愉悦，不是对她的调侃，而是似乎在同情那种做作的表演，又或者，是对这场话剧的无声调侃。

    她的心跳莫名加快了几拍，脑海里突然一片空白。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他完全看透了，而她居然一点也不觉得反感，反而生出一丝惊异和迷惑。她不敢再继续对视，只好迅速转过头去，低下了眼，试图掩饰心中的动摇。

    于泽并没有追问什么，也没有刻意地开口，只是依然保持着那副淡然的神情，眼睛轻轻移开，重新投向了那一桌热烈讨论的留学生。他的沉默就像是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在这个瞬间，两个人仿佛都站在了同一阵线，成为了这场话剧的共同旁观者。

    女主微微感到一阵窒息，轻轻叹了一口气，心底却悄悄浮现出一丝陌生的情感——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那种被看透的瞬间，却似乎让她开始意识到，他和她，或许并非完全不同。

    他们是一样的，“旁观者”，对这一切都了如指掌，却不言而喻。

    她快步走开，试图将刚才的尴尬和波动抛开，可那份微妙的联系，却如影随形地萦绕在她的心头。

    之后的一小时她去照顾其他客人，没有再踏入那个喧闹的空间。包厢内的谈话声逐渐消散在她的背后，餐厅的喧嚣成了她工作的背景。

    刚接待完一拨客人，沈知澜正站在收银台旁擦拭洗净的杯子。因为经理一向对那间包厢的客人格外热情，几乎所有服务都是由她亲自承担的。看到于泽从包厢里走出来，沈知澜下意识地以为经理会立刻迎上前去询问是否需要什么。但很明显，于泽并不是要找经理，他径直朝着收银台的方向走来，神情轻松愉快，嘴角带着笑意。

    也不知是因为刚才那一瞬间的对视让她心虚尴尬，还是对于泽直接朝她走来的举动有些本能的抗拒，沈知澜装作没看到他，低头转身去摆放手中擦好的杯子。她心里默默希望经理能注意到于泽从包厢里出来，毕竟那桌客人向来由经理亲自招待，他出来，想必是有什么需要。

    可等了几秒，经理熟悉的声音并没有响起，反倒是于泽的声音在她背后轻轻响起。语调温和，带着和他神情一样的轻松愉悦。

    “你好，请问可以提前买一下单吗？”

    沈知澜手上的动作一顿，有些慌乱地抬起头，却又恰好对上了那双清澈沉静的眼睛。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躲开视线，轻声答道：“可以。”

    不知道是语气太快，还是表情太不自然，那一声“可以”似乎让对方觉得有些意思。于泽轻笑了一下，像是被逗乐了般，又重复了一遍：“可以？”

    语气里像是有点难以置信，又像是觉得好玩。

    沈知澜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得默默拿出账单递过去，全程没再说话，也没有再看他一眼。等他刷卡时，她伸手接卡的动作略微迟疑了一下，手指不自觉地绷紧，指尖甚至有些发凉，心里却莫名紧张。

    “谢谢。”于泽语气温和，收好卡后转身离开。

    沈知澜盯着桌上的账单本，感觉脸上有些发烫。她轻轻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又忍不住低头扫了一眼空调的温度，心里暗想，大概是店里开得太暖了。

    直到这一桌客人离开，沈知澜也没再和于泽有任何交集。

    等她忙完手头的事，才走进包厢帮经理一起收拾残局。经理随口说着：“这桌的小伙子人挺好的，还特地留了几块蛋糕，说是给我们尝的。”

    沈知澜一怔，目光落在那几块被细心装在盘子里的蛋糕上。心头莫名一动。她没有问是谁，也没人告诉她是哪个“他”，可她心里却莫名笃定——那一定是他留下的。

    是他没说破的体贴，是他眼角含笑的那一瞥，是那个仿佛读懂她的小动作却什么也没点破的对视……她清楚得很，这份被轻轻撩动的情绪，并不是因为几块蛋糕，而是因为那一眼。

    她拿起叉子尝了一口，蓝莓果酱的，不甜腻，清爽温润，味道意外地好。她咽下去的那一刻，心里却突然升起一种克制下来的情绪。

    她明白得很清楚，这样的客人，可能只是偶尔光顾的一次，或许很久都不会再来。她不会天真地把一场对视当作故事的开头，也没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这点微弱的悸动，就让它藏在心底，像这蛋糕一样，淡淡的，不多，却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