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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数年的时间，香取从未这样期待过上学。
她崇拜的人和尊敬的人都在隔壁班，每天都能看得见！
自打上回砂川收下了礼物，她就一直变着法地给砂川送这送那的，实在不知道如何表达喜悦和感激的她只知道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喜欢的人也能分享她的快乐。
躺在柔软被团里的少女轻轻翻了个身，刘海滑落，露出底下那双琥珀色的瞳仁来，月光洒在庭院的小池塘里熠熠生辉，少女脸颊绯红，不自觉拉高被子，整个人钻了进去。
好想明天快点到来！
这样就能又见到砂川同学了。
啊糟了，好像有点兴奋得睡不着。
……
隔日，香取依旧抱着纸袋子在砂川的鞋柜旁等着，路过的其他人纷纷侧目，一边同情被女鬼盯上的砂川。
没一会，有人走到砂川的鞋柜前，香取盯着对方的脸好一会，等到他打开柜子，她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连忙抱着纸袋子上前：“早，早上好！砂川同学。”
砂川的视线从写着自己名字的鞋柜，再落到身后少女的脸上，不知怎的，突然有点好奇一个人到底能脸盲到什么程度，以至于每天见面的人居然要靠名字才能认出他。
而且，从小到大，不说他自满，他的外在形象一直都算突出的那一档，某种程度上和猛男差不多显眼。
一开始他对她的说辞心存怀疑，但最近她几乎每天在等他出现时都会先等他开了鞋柜才会打招呼。
就像是完成某种既定程序后才会触发指令的npc，加上她的外表又是那样的……
而且每次打完招呼，她都会送一份礼物，更像是签到打卡了。
砂川真的有种自己在玩游戏的恍惚。
她通常不会待太久，每回送了礼物后都会害羞地跑掉，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尤其她还跑得跟兔子一样快，一会就没影了，追上去根本没戏。
看着手里被塞过来的纸袋子，砂川叹了口气，认命地换了鞋，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平静地离开了。
回到班级，猛男也注意到了他手里的东西，颇有些好奇地问：“最近阿砂你总是能收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啊。”
砂川没应，回到座位坐下，从纸袋里摸出了一张明信片，上头被人用特别可爱的字体写了各种祝福的话，还解释了这次的礼物是感激他昨天和她打招呼的谢礼。
砂川这几天，已经尽量不主动跟她打招呼了，问就是怕了。
拆开礼盒，里头放着清一色的人偶头，他手上动作一顿，看着那一个个造型“别致”的娃娃头，不由想起香取顶着那一头厚重黑发的样子。
谢谢，瞬间就没胃口了。
坐在砂川前座的女生忽然惊呼一声：“我的天，这不是最近超火的那个限量巧克力吗？”
砂川：？
女生见他露出迷茫的神色，一边欣赏着他的盛世美颜，一边解释道：“砂川君你大概不知道，这一盒巧克力几乎是有价无市的，不止贵的离谱，还要天没亮之前就去排队才能买到呢！”
砂川沉重地看向底下那一个个似乎在死亡凝视他的娃娃头，心里腹诽，这礼物也太沉重了。
他想起了些事，从一边的袋子里摸出之前香取送的其他礼物——
小到缝线巫蛊娃娃样式的钥匙扣，再到各种看起来瘆人的巧克力，她的喜好似乎有些不对劲。
前座的女生却忍不住惊呼：“天啊，怎么会有这么多超级限定版，这些东西超贵的！”
砂川：……
前座女生很珍惜这种难得的聊天机会，便开始科普这个品牌有多受欢迎，和有多豪奢。
听完后的砂川面色不改，支着手撑在桌上双眼无光，心中却无比沉重。
……这些礼物，太沉重了！
明天说什么也要拒绝了。
一旁的猛男听不懂这边冗杂的对话，只是觉得那巧克力长得有点意思，还给大和拍了照。
不用说大和那边的反应有多激烈，他当下就拿了一颗吃了起来。
“呜哇，这个超好吃的，阿砂，你怎么买这么贵的巧克力？”说完猛男又拿了几颗丢进嘴里，含糊不清道，“能不能留几个给大和啊？”
砂川看着猛男百无禁忌地把一个个在他看来有些惊悚的娃娃头丢进嘴里卡巴卡巴地嚼了吃了。
画面有点难以直视。
门口路过的香取恰好看见砂川和猛男分享巧克力的画面，心一下就化了。
她赶紧凑到门口巴巴地望着里头，脸上不自觉融化，嘴角往上扯了扯，有些感动地扒着门框。
她偷偷地送份量大一点的巧克力果然是没错的，砂川同学他们的关系那么好，肯定会分享的。
这样，她崇拜的和尊敬的人就都能一起吃到好吃的东西了。
好棒啊嘿嘿。
她嘿嘿地笑着，忽然意识到自己又忍不住犯了偷窥的老毛病，赶紧扭头咻得一下子又跑了。
而刚刚被她堵在门边不敢进来的同学只觉得恐怖如斯，刚刚女鬼同学好像在对着班里的人笑啊，超恐怖的！这个班已经被下了诅咒了吗？
就这样，满怀期待的香取在第二天依然提前在鞋柜那抱着礼物等着，今天的答谢理由是感谢砂川同学收下昨天的礼物。
她脸颊微红，抱着东西，期待起了一会砂川和猛男一起享用这份心意。
和平时差不多的时间，砂川到了自己鞋柜，他没有上来就打开鞋柜，反而径直走到香取面前，看着她露出了茫然的神色，他低声解释：“我是砂川……”
她缩了缩脖子，努力分辨起了声音，而后脸上阳光灿烂：“早，早上好啊砂川同学！”
今天砂川同学没有开柜子而是先来打招呼了！好意外！
砂川的视线落在了她抱在怀里地袋子上，眸光暗了暗，他直接开口：“这是今天的礼物吗？”
答谢理由不会是感谢他昨天收了礼物吧？
少女怔了怔，一个激灵然后点点头：“对的，很感谢砂川同学每次都……”
她说着把礼物递出去，砂川却头一回打断了她：“抱歉，我不能收。”
少女的手伸到半空，突然听到拒绝的话，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稍稍抬头，发丝间能看到的砂川的脸有限，同时她还有些都不懂表情，当下紧张地抓着袋子：“是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看她一副被问责的谨慎小心的样子，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却也知道有些话不直说是不行的。
“香取同学，我没有立场一直接受你的好意，请不要再送任何东西了，我不会收下的。”砂川坦白道。
看她仍是有些搞不清状况，他决定把话说开。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请别送了。”
况且送礼维系的感情也不会长久，他也不喜欢拿人手短的感觉。
她明显有些慌乱，后退了几步，嘴唇微颤：“难道是不喜欢我送的这些吗？还是说一开始送的那些会好一点……？”
砂川叹了口气：“前几次是意外，其实我一直没打算收，但是你每次都跑得太快了，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我得跟你说清楚才行。”
香取一惊，立马鞠躬道歉：“真的很对不起，我擅作主张做了这么多余的事……”
她抱着东西，头越埋越低，声音也小到她自己都听不见：“对不起！”
说完她扭头就跑了。
……果然跑得很快啊。
看着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楼梯口，砂川又叹了口气，转身回到鞋柜前，打开柜子又是清一色的礼物卡片。
他无意这样直接伤害她，但是有些话不说清楚是不行的，很显然她并不清楚如何与人交往。
他不知道在过去她是否用这样近乎讨好的方式来取悦他人，但他希望她今后能意识到这种方式是行不通的。
之后几日，砂川没有再见到香取了。
这倒是让他轻松了不少，毕竟一直收礼物实在负担太重，尤其她送的还是那么贵重的东西。
那就更不可能心安理得地收下了，他本来也是个极力避免麻烦的人。
好在终于是恢复正常，日子终归于静。
又过了一段时间，砂川几乎都要忘记那段插曲，这天他再一次遇见了香取。
五月的天说变就变，前一天还晴空万里，第二天直接乌云蔽日，一大早就下起了大雨。
下了电车后往学校走去的途中，砂川听着来往的学生对天气的抱怨，漫不经心地走着。
淅淅沥沥的雨声不曾断绝，耳畔是人来人往，踩在湿漉漉地板上和水洼里的哒哒声。
快到门口，他注意到不远处的巷子口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少女那头厚重的黑发因为饱满的水汽而变得厚重，有些没有生气地贴在她的后背上。
他走近几步，才发现她正拿着一个纸箱子，又走近几步，他看到了纸箱里的小猫。
她这是在救助小猫？
这时，她东张西望地搜寻了起来，似乎没有发现好的遮雨板，想了想，她抬头看向自己的红色雨伞。
下一秒，她做了个令人吃惊的举动——
她把自己的伞让给了猫咪。
自己则是淋起了雨。
他忽然想起她曾说自己因为救猫掉进河里的事，联想到她平时的样子，这种“舍己为猫”的事确实是她干得出来的事。
这会天气还算不上温暖，五月的雨还透着丝丝凉意，她让了伞后，当下扭头小跑着离开了，由于舍不得小猫还一步三回头。
砂川在后头看得清清楚楚，同时有些意外有人能做到这份上。
仔细想想，她的确是个很纯粹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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