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一,迟弥设置好了下午两点起床的闹钟。
原因无他,今天她有预约的客人到店。
不然迟弥是真想呆在家闷头睡到自然醒的。自己当老板就这点好,想给自己放假随时都可以。只可惜在囊中羞涩时,还是需要考虑外出工作的。
比如现在。
她晃了晃脑袋,吸拉着拖鞋缓步走向浴室。
边刷牙边盯着镜中快掉到嘴角的黑眼圈欣赏。
真是老了,不再像十几二十出头那样,哪怕通宵第二天照样元气满满了。
迟弥只感觉现在的自己走几步就没气了。
好在鹿巴克咖啡的外卖已放在家门口,喝完后勉强能给她续上命。
简单化了个日常妆,带上社恐必备黑框眼镜准备出门,窗外却突然下起了雷暴雨。
她自己的小电车正好前两天拿去修了,现在还没接回来。见状,她只好打起了滴滴。
可由于恶劣天气的原因,她家附近显示正有一百多人在排队。无奈之下,她只好拼车和专车的选项一齐勾中。
与此同时,她划开聊天框,联系今天唯一预约的那位客人:「下这么大雨,你还来吗?」
对方几乎是秒回复:「我已经在路上了,等红绿灯呢。」
白毛:「敢鸽我你死定了。」
白毛...也算是自己的老客人了。她怎么忘了,少爷出行都是自家车库直达商场停车场的。不像她这种屁民,需要小跑到小区门口才能坐上车。
最后只成功打到了拼车。
迟弥报完手机尾号,看着淅淅沥沥的雨点将车窗由清晰变模糊,再清晰。
车头处隐约散发出老烟民独有的口腔气味,音响里播着民间恐怖故事。
迟弥皱了皱眉,尚能忍受。有时她也分不清是这个味道更难闻,还是一些客人的香水味混杂的体味。
她是一名穿孔师。通俗意义上解释为为人体穿孔。高中毕业后,跟着老师傅学了一段时间,就自己出来干了。勤勤恳恳六七年,如今在a市有车有房,也在新区的金融商圈开了自己的工作室。
新上车的乘客是个嗓音很大的川渝小伙,一直大大咧咧地跟网恋女友语音通话。
迟弥很少去人多密集的场合,她不知道这么近的社交距离下,明知其他人能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这些人是怎么做到全然不在意的。
难道真的是她五感比旁人更敏感吗。
她不知这是好是坏。可也正因为此,她才在工作时更注重客人的痛感,尽力做到入针时又快又准。这些年来,她也因此积攒下无数好客源和口碑。
工作室开在D区五楼的拐角尽头,平日里少有行人会光顾到。
迟弥的穿孔工作室旁是一家花店。店主比自己还佛系,今天倒是出乎意料地开门了。
“你可算来啦,有人可等你好久了。”说着,一手捧着花的波浪卷女子就朝她向店内挤眉弄眼起来。
迟弥曾想过如果自己是男生,那隔壁花店的老板娘一定会是自己的理想型。温婉的气质和灵动的眉眼,还有永远精致的打扮和空气中弥漫的扑鼻花香。
总不是自己这一副成天死气沉沉样的人可比的。
可斜眼朝花店里望去,竟是个更光彩夺目的白毛少年,正一眼不眨地盯着她。
啊...白毛。
不对,江屿白。
时间太久,她都快忘了他黑发时是什么样子了。只记得当初自己随口说了句他染白发也许会好看,这小子第二天就染了头白发来见她。
还一直追着要她夸他帅,迟弥忘记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
正这么想着,江屿白已慢步走来唤她的名字。
迟弥垂下眼眸,转身去解工作室的密码锁。
待一切准备工作就绪,这位老客人早坐在沙发上恭候她多时了。
“今天想穿哪?”
她带着黑色除菌手套,抬起江屿白的脸进行观察。
之前取下的眉钉和鼻钉都恢复的很不错,看不出任何疤痕了。前段时间新打的唇环也没有豁开,衬得少年红润饱满的下唇涩气满满。
迟弥一时看得有些不太自在,便开口问:“舌钉还在吗?”
进店后一直没开口也没看她的人此时突然转过眸来,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直勾勾望向了她。同时,将鲜红软舌吐了出来,露出上面被水光浸的透亮的滚珠。
迟弥无意识地收紧了掐他下巴的力道,惹得耳根泛粉的少年微微皱眉。
“问你话你直说就好,没事吐舌头做什么。”
江屿白闻言,自嘲般笑了笑,干脆甩开她的手,撑起身子。
过了会儿,盯着左手手腕处的两个小孔,缓声说:“我想穿手臂。”
迟弥也不自觉地望了过去。
冷白的皮肤上青筋脉络和血管清晰可见,手腕处,却躺着两个不深不浅的红点。
那是她刚学会穿孔时给他穿的。
当时的她来a市不久,没有朋友。偏偏自己又怕痛,只好喊江屿白来当她的小白鼠。
可现在突然想起,他大抵也是极敏感体质。只是那时候她喊他来,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再加上之后他又经常来找自己穿孔。渐渐的,他们好像就都忘了。
迟弥拿手当扇子朝自己脸扇了扇风,试图把这莫名其妙变尴尬的氛围扭转。
“穿在手臂的哪呀?”
“还是原来的位置。”
“行。”
操作完毕后,她按常规流程诉说术后事项。
初夏的阵雨已经停了,迟弥摘下手套,打算趁着天晴坐地铁回家躺着。
“记得帮我锁下门哈。”余光瞥向仍低头坐在沙发上的江屿白。
过长的刘海把他半张脸都遮住了。
“...我送你。”
“不用,”迟弥走回他身前,借着身高优势,揉了揉他的头,“你好好休息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之后就径直出了工作室。
就也没看到少年深陷皮革的细长指尖,将沙发揉出圈圈褶皱。
*
出地铁时,迟弥在地下的鹿巴克连锁店打包了份苹果肉桂卷。刚出炉的面包带着股烧焦的红酒香,揣在手里还微微发烫。
她要继续回家玩游戏了。
自由职业如她,可以一天接几十个客人,也可以随心所欲地闭店。碰上无聊的时候,她还会在社交媒体上发布自己旅游穿刺的讯息。
躺在客厅里她斥巨资买的沙滩椅上,迟弥懒洋洋的打开了决战!平安京。
刚打算单排开始匹配一把热血沸腾的资质赛,她发现昨天加的「solo whale」居然在线!
还在纠结着要不要邀请组队,死手已经自动点上了那个加号。
等了一会儿,没有人进。
那迟弥只好自己开了。
现在是预选位时间,所以不存在会撞位置。一进对局,被分配到下路的玩家就问:「可以换吗?」
上路以为是在和他说话,回了一句可以。因为该玩家常选的第一位,是六十多场上路二次觉醒缘结神。
可惜在bp环节,她的缘结神已经被ban到天上了。
「不是,我问中路。」
可惜中路没有回答。她最后选了个樱花妖,而迟弥则选择了好不容易被放出来的椒图。
进入加载页面时,看着樱花妖老虎耳朵上冒出的火焰,她觉得心暖暖的。哪怕只是个白板原皮樱花妖,也完全可以接受。
谁知事与愿违,游戏才进行到45秒,樱花妖就在双招都在的情况下被拿了一血。
迟弥有些看不懂她为什么要在对线期迎着兵线打的情况下,还要跟对面的凤凰火配孔雀明王组合换血。
她玩的椒图也有在跟着一起换,她的一技能溅射出的水珠不仅打人很痛,还有回血功能。可换回来的血都把她自己奶满了,却不够樱花妖靠那么前面送的多。
但这只是一血而已,这把游戏他们的阵容不错,容错率挺高,只要坚持到中期打团就没有问题。
谁知这位原皮带束魂的白板樱花妖在再次上线不久后,再次被孔雀的三技能斩杀于自家塔下。
...
在纠结于抠个问号问候队友的时候,樱花妖倒是先发话了:「你为什么不推开她?」
?指的是刚刚位移过来的凤凰火。
迟弥边用贝壳的鸡肋技能补着快被防御塔打死的小兵尾刀,边回复:「你打完看看回放呢,看看我有没有推。」
「自己站那么前面,不会玩ad能不能不要选。」
迟弥又想了想,补充到:「我第一次玩樱花妖的时候也没菜成你这样。」
这局就在1/11/2输出只有15%的樱花妖与其辅助的对骂声中潦草结束了。
迟弥感觉自己被做局了。
遥想这二十多个赛季,好像没有哪个版本会像现在这样上分困难。这也是她第一次玩出负胜率,更早之前,哪怕胜率跌到50,她也会玩一些输出进行及时补救。
没办法,单排辅助就是命很苦。
正思考着下把要不要玩ad或法师来c一局时,她又看到了页面栏左侧的好友在线信息。
迟弥的好友并不多,她还会定期删除。原因无他,这游戏人太少了,她见不得不跟自己组排,然后在对面排到又赢了她的好友。
所以她的好友栏加上已卸载退坑的,只有草草六个。
而刚拉过的「solo whale」居然还在线。
她实在不想再孤军奋战了。鼓起勇气,她点开对方的聊天框:
「可以一起玩吗?」
不到两秒,她收到了对方的组队邀请。
好耶!
眉眼不自觉弯了弯,她把自己的位置调回了辅助。她要当快乐的混子!
聊天栏也恰在这时回复了。
「可以。」
迟弥发现此人打字速度很快。
「不好意思,刚没看手机。」
好有礼貌!还特意和自己解释刚才没接受入队的原因。
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正常的男士进入你京。
之所以鉴定为异性,还是点开个人面板时,看到该玩家最常玩的是阿修罗,山风,酒吞这类的猛男式神。
solo whale选的是全能补位,而她则主辅助副中路。其实中路也许是她五条路线里玩得最烂的一路,选了还是因为你京中路玩家很多。
谁知一进游戏,她被强制分配到了打野位,而补位的solo whale则被分到了上路。
...哈哈哈哈平安京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会打野的。就因为近百场内她补位玩了几次鸦天狗吗,迟弥欲哭无泪。
本想美美躺下混分,这下她只好疾步走到电脑桌前,端正坐姿地玩打野。
这一把她不想再玩功能型肉控了,她要玩野核!
回忆了下在榜的打野玩家高胜率的式神都有哪些后,她信誓旦旦地锁定了青坊主,并认真研究了大神出装好一会,选了个全输出的。
solo whale由于在一楼,又没有队友帮抢,就锁定了当前版本强势的泷夜叉姬。除此,她的队友还有小松丸,辉夜姬,和...鬼女红叶。
居然是counter位的鬼女红叶吗,有点意思。
以及谁会在大阴阳师局玩辉夜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