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不疑

    回程的路上,林嘉言收到了邹旭江的消息:嘉言,你别把飞翔的话放在心上,别想太多。

    她赶紧回复:我还不了解魏飞翔那个人吗,他就从没个正经时候,放心吧,他的话我一般听过就忘了。

    过了十几分钟,对方才又发了消息过来:嗯,路上注意安全,到家后在群里说一声。

    看着车窗外快速后退的漆黑树影,林嘉言强迫自己不要陷入十多年前的回忆里。

    她很清楚现在和过去的边界,不想去探讨如果的事。距离高中时代已经过去十年,再去假设如果邹旭江当年勇敢些、或是如果她能再对他有多一些好感,全都没有意义了。

    然而要说她没有被魏飞翔的话影响,也是太虚假了。

    她心烦意乱,给自己设了一个限制——必须在回到家以前整理好心情,让这件事彻底封存。

    林嘉言陷入起伏的情绪中,以致于只要她稍稍留意,都不会没发现江令宸从饭店出来之后,在高铁上、以及因为提前回来没通知桃姨而直接乘坐的出租车上,全程没和她说过一句话。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回到房间,江令宸将手上的行李放下,阴沉地说道:“我先洗澡去。”进浴室时,关门声比往常大了些。

    林嘉言这才啊回过神,心里纳闷:“这人是在生气吗?”但她没精力去思考他的情绪,麻利地将放在同一个行李箱里的两个人的东西全拿了出来,一一整理好。

    江令宸在浴室里吹干了头发才出来,依然是冷着一张脸,回到卧室时第一件事就是找行李箱。

    “我已经收拾好行李箱了,换洗衣服在洗衣房里,其他东西都放回了原位。”林嘉言坐在沙发上看手机,见他出来后把手机锁屏,“你想找什么?”

    “没想找什么,我睡了,晚安。”

    江令宸拉开左侧的被子,背对着右侧的方向,在靠近床沿的位置躺下。

    林嘉言看着他像是耍小脾气的动作想了一会儿,走进浴室关上门。她快速洗漱好,也在浴室里吹好了头,没像往常那样把洗手台上的擦手巾收拾干净,便匆匆回到卧室。

    江令宸仍然保持着她进浴室前的动作侧躺在床上,眼睛紧闭。但她知道他还没睡着。

    “江,睡着了吗?”林嘉言坐上床,江令宸给她留了一大片空位。她挨着他躺下,在他背后轻叹道:“如果你有话想跟我说,却不说出来,我就会开始胡乱猜测你的用意了。到时,你是不是又要说我胡思乱想了呢?”

    她觉得今天晚上他应该是听到魏飞翔的话了,但不知道对此他是什么态度。可他只要不瞎,就能看到她已经很迅速地终止了那个话题,分明就表明了态度。

    江令宸没回应,林嘉言伸出手从身后轻轻抱住他,把头靠在他的背上:“江,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哄哄你么?还是希望我为你在我的同学会上不自在而道歉?”

    听到这两个问题,江令宸背后的肌肉明显一僵。

    “我不要你浪费精力来哄我,也不需要你为外人的行为向我道歉。”他掀开被子坐起身,面对林嘉言,尽量压下语气中的情绪,“是啊,我是很生气的。上一次见到那个邹旭江,我就觉得他对你的眼神有问题。可他是你的朋友,你们有过很多青春的回忆,我凭什么阻止你和他的往来呢?言言,我一点也不想当一个小器的人,不想变成你的困扰。”

    林嘉言大吃一惊,跟着坐了起来。

    “这段时间你已经很累了,如果还得花精力来照顾我的心情,我简直就是个混蛋嘛!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该怎么消化自己的情绪,不给你造成负担。”他继续说道,“可我真的很气,气的不是魏飞翔把十年前的秘密公之于众,也不是气邹旭江竟然在你身边默默喜欢了你十多年。我气的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害怕……”

    “害怕什么?”

    “言言,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记忆,工作也需要慢慢学,我没有了你曾经喜欢的性格,还被你看到了最糟糕的样子。”江令宸低头,“而你不同,你善良、开朗,不管在哪里都有很多人喜欢你。我要怎样才能配得上你的喜欢呢?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不后悔选择我呢?”

    林嘉言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她的动作迫使他与她对视,在他的眼睛里,她竟意外地看到了不安。

    “江,生气或是不安的时候都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很乐于哄你。”她的手从他的脸颊下移,轻轻滑动手指,抚摸他僵直的背脊。

    “言言……”江令宸哑了声,因为嘴唇已经被她紧紧封住。

    她的动作十分嚣张,大胆地掌握着主动。明明她的手掌冰凉,可他仍被她冰凉的手撩拨得火热。

    世上再没有人比林嘉言更熟悉他的气息了,即使他已经忘记一切,她相信他的所有器官都记得她靠近的感觉。

    “我明明比你爱得更多,这样还会让你觉得不安的话,你真是太看轻我对你的感情了。”两人都接近无法呼吸的时候,林嘉言终于放开江令宸,说完这句话,又再次报复性地咬上他的嘴唇。

    她的吻,比他醒来后的每一次对她的蜻蜓点水都更霸道,完全不容拒绝地和他纠缠在一起,用实际行动重新教会他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吻。某一种火热的东西在两人之间快速升温。

    “言言,可以吗?”他的声音嘶哑,凭本能问出问题。

    他也不知道可以的下一步是什么。纵使车祸清醒后看过的许多书上都有相关的描写——比如《霍乱时期的爱情》里,将费尔米娜和乌尔比诺的蜜月之旅描绘得美丽又直白,然而失忆后的江令宸光看文字,仍然对此一知半解。

    虽然半个多月前复诊时,医生明确允许了他的这一行为。可后来林嘉言不是感冒生病,就是每天忙得晕头转向,江令宸并无意让她感受到任何压力。

    林嘉言喃喃道:“江令宸,你是个大笨蛋,你是全世界最笨的大笨蛋!”

    “你爱我那么明显,我还不放心,我确实是大笨蛋。”

    他眼眶一热,带着歉意密密封住她的唇,像是要与她比较个高下一般,再次与她纠缠深吻。他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最原始的本能,让本能指引他下一步的动作。

    当他伸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非常顺手地从里面拿出一个安全套时,两人一齐愣住了。

    江令宸被包装上的字吸引:“这是什么?”

    林嘉言十分惊喜:“江,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好像到这一步的时候,我就应该把抽屉拉开,拿出这东西。”他的眼神单纯清澈,“这是我们现在该用的东西吗?”

    林嘉言对他的问题哭笑不得,拿过他手上的东西,翻身让两人换了位置,一点点亲吻他的脸颊,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笑道:“接下来的每一步,你都得听我的。”

    她引导他重新拾起记忆,将好戏做足。这并不困难——他们在生理上一向十分契合,加上心理的无限接近,现在比以前更加和谐。在她面前,他是个乖巧且富有创造力的学生,很快掌握了知识。

    他完全停不下来,紧紧地亲吻她、拥抱她。她用温热和柔情包容着他,让他近乎疯狂,在这个只属于他们的时间和空间里,只有本能可以指引他方向,让他一遍遍地探索,然后与她一起到达极致。

    林嘉言有个习惯,大汗后一定要重新洗了澡才睡觉。江令宸很快重新接受了她的习惯,为两人从头到脚洗净,然后单纯地拥抱依偎。

    “江,你跟我道个歉吧。”林嘉言喜欢背靠着江令宸的胸膛,感受他的心跳。

    他用手臂环住她,她就把他的手臂当做练习用的钢琴,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看不见的黑白键。

    江令宸的声音带了些困意,变得更加低沉:“言言,对不起。可我今天好像很多让你不开心的事,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想听的是哪一句道歉?”

    “你觉得呢?”

    “猜不出来,所以我为每一件道歉。”他抓住她的手,用她的手指细数他的“罪状”,“对不起,我不该看到邹旭江就生气,明知道你把他当成普通朋友,还想用陪我回家这种烂借口试图阻止你和老同学聚会。对不起,我不该在你的同学聚会上摆脸色,对你的朋友们阴阳怪气。对不起,我把喝醉的人说的话当回事,在你想离开那个地方时,故意说让你下不来台的话。对不起,别人喜欢你和你无关,我不该生了你一路的气,还差点跟你冷战。”

    江令宸的语气小心翼翼,她不喜欢他这个样子,宁愿他一直用耍赖的、但又无比自信的口吻向她撒娇。

    “江,我只想听一句道歉。”林嘉言翻过身与他面对面,“你今天你明明想了这么多,却没有主动告诉我你的任何心情。我有时候也很笨的,你不说,我就会猜错你的想法,我们之间就有可能因为我的错误猜测产生更大的误会。”

    江令宸反问:“如果有些东西说出来会让你担心呢?我可以选择自己处理吗?”

    林嘉言用手肘撑起头,认真思考他的问题:“你怎么知道你觉得会让我担心的东西,不及时告诉我的话,未来某一天被我知道了,担心不会变成伤心?”

    “反过来说,你也会主动告诉我你的真实心情吗?”

    她点头:“当然,我一定不会瞒着你。”

    “好。”江令宸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对不起言言,以后我对你有话直说,不会隐瞒你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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