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厉害!所以城岩町里的‘那个’到底是什么?”面对藤宫“自己掌握了更多情报”的发言,高山我梦丝毫没有争强好胜的意思。她深知以藤宫的性格,既然主动现身就必定掌握了关键线索,当即真诚地赞叹道。
这份毫不设防的坦率出乎藤宫的意料,他沉默片刻后才回答:“...是上次沙化了御台场的怪兽同族。”
“美扎德的亚种?但展现出的攻击方式不太一样...”我梦立刻想到量子波动怪兽美扎德,那是能潜藏在量子层面干涉现实的可怕存在,这一次确实至今未见到怪兽的本体,可它干涉人类的方式又……
“那是因为你们XIG没有跟进后续的调查。”藤宫不客气地指出,“无论是上次东京御台场,还是本次在美国以及这里,它们都表现出对人类大脑的异常兴趣。”
说到这里,玲子突然认出了藤宫:“你是...当时出现在沙化区的那个人!”她恍然大悟地在我梦和藤宫之间来回打量,“所以,你们之间...认识?”
“呃...算是吧。”我梦尴尬地摸了摸脸颊。原来当时自己在沙化区时感应到的真的是藤宫... 她在心中暗忖。
但面对玲子的追问,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定义两人的关系——是曾经单方面仰慕前辈的后辈?如今同样肩负地球之光的同行者?还是...理念相悖的非同道之人?
无论哪个解释,似乎都不便向这位记者小姐说明啊...
“既然你们认识,那能不能请你们一起...”玲子眼中重新燃起希望。单靠我梦一人或许势单力薄,但若加上这个能自由出入沙化区的神秘男子,救回田端先生的胜算就...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藤宫突然厉声打断玲子的请求,“你就该珍惜机会立刻离开!”
“你说什么?”玲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呵斥惊得后退半步。
“你也一样,我梦。”藤宫转向我梦,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既然已经明白了现状,就该清楚现在的你无能为力。”
他曾利用阿古茹之光瞬移至美国那个出事的小镇进行调查,但为时已晚。
在发觉威胁将近后怪兽快速逃离,现场只剩下互相厮杀的人类和忙着掩盖真相的政府人员,能获取的有效情报寥寥无几。正因如此,即便察觉到城岩町的电波异常,在切实进入这片区域之前,藤宫也无法确定盘踞在此的究竟是什么。
量子领域的怪兽需要特殊装置才能逼其现身——而那正是我梦的专长。虽然能大致想清楚装置其中的原理,但受限于手头的实验条件,藤宫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复制出复制她那般精巧有效的干扰器。
我梦沉默良久:“但如果我现在撤离去呼叫XIG,美扎德会有什么样的行动?”
不等藤宫开口,她自顾自地回答:“参照美国小镇的先例,它很可能会在逃离前让所有被控制者陷入疯狂,互相残杀。而后,它会潜伏在人类社会的某个角落,等待下一次实验的机会。”
“这不是我能接受的解决办法。”她抬眼直视藤宫,坚定地摇头。现在这些被控制者还有救,佐藤和雾崎导师可能也在其中,她不能坐视不理。
“那又怎样?”藤宫突然反问,他深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近乎轻蔑地说,“这些人的死活,算什么大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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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城岩町的街道被染上一层血色。田端扛着沉重的摄像机,在迷宫般的巷道间拼命奔逃。身后,数十名眼神空洞的居民如提线木偶般紧追不舍,他们手中的棍棒在石板路上敲击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节奏。
“人数...越来越多了!”田端大口喘息着,汗水浸透了衬衫。虽然常年带队异地采访练就了强健体魄,但持续的高强度奔跑已让他双腿发软。那些追在身后被操控的居民却不知疲倦,这样下去...
就在绝望之际,一条幽深的小巷中突然伸出一只白皙的手。
“这边!”
似曾相识的女声指引田端不假思索地扑进巷子。逼仄的空间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雾崎利落地用垃圾桶封住巷口。追逐的人群失去了目标,顿时如断线木偶般在原地打转,发出困惑的低吼。
“雾崎教授?”田端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今天没穿标志性的白大褂,而是套着件颇为宽大的黑白T恤,衬得身形格外单薄,“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学生佐藤擅自离校...”雾崎压低声音,眉头微蹙,“电话一直打不通,打到他老家城岩町也全是忙音,担心他出状况,所以我今早开车过来了解情况。”她望向巷外游荡的人群,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没想到会遇到这样...奇怪的现象。”
“佐藤?”这是个田端感到有些熟悉的姓氏,“你的学生,该不会是叫佐藤隆?”
“那是他家中最小的弟弟的名字,怎么了?”雾崎明知故问。
“……不,没什么。”田端若有所思,巷外脚步声渐渐远去,两人复从小巷中钻出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想办法把消息传出去。”田端紧锁眉头,目光扫视着小镇各处可能存在的信号塔。
“行不通的。”雾崎晃了晃手中拆掉电池的手机,压低声音紧张道:“据我观察,他们是通过电波被操控的。一旦我们向外发送信号,很可能会惊动‘那个东西’。”她意有所指地望向四周,”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这话半真半假,只要她愿意,盘踞在此的美扎德绝对不会知晓她的存在,可……谁让她只是旁观者呢,旁观人类在怪兽危机中的选择才是她来此的初衷呀。
“可如果没人知道这里的状况,难道要坐视更多人受害吗?!”田端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声音在空荡的街道上格外刺耳。
话音未落,身后立刻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田端连忙挡在雾崎身前,只见佐藤眼神空洞地走来。可没想到当他看清雾崎的面容时,竟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嘴里含糊地嘟囔着:“教、教授...我的报告...还没写...总之...电话...”一边战战兢兢举起手机。
田端目瞪口呆——被操控的人居然还能保留对导师的恐惧本能?这家伙平时到底在学校里经历了什么啊?
雾崎的表情更复杂,她跑来这里纯粹是为了沉浸式看戏体验,佐藤这小子居然全凭天赋发挥地本能出演,原来她在学生心目中居然是这种形象?!不过现在可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快走,”她一把拽住田端的袖子,“等更多‘人’围过来就麻烦了。”
两人迅速钻进另一条小巷。雾崎回头瞥了一眼仍站在原地、似乎陷入某种”报告没写完”“教授亲自来催deadline”的PTSD中的佐藤,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两人这次一路跑到了城岩町最大的商厦,一路不停歇地顺着楼梯爬到天台,田端又立刻从露天卖热狗的商铺中找出电线,两人合力先把通往天台的门给绑死,就在他准备再搬几张凳子桌子挡住门口时,忽然听见被塑料布挡住的柜台内传来窸窣声。
田端悄无声息握住他路上找到的铁棍,以眼神示意雾崎揭开塑料桌布。
塑料布揭开的瞬间,他举起棍子,与蜷缩在桌下,手持木棍一脸警惕的小男孩视线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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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中,玲子不安地看我梦对着那辆她与田端骑着逃回来的摩托敲敲打打进行最终确认。
“那个...你和那位藤宫先生...”玲子欲言又止,她没忘记,方才藤宫那句冷酷的反问后,我梦眼中突然燃起的怒火,当时她几乎以为,我梦会立刻和对方吵架或者直接打起来。
而现实是她说了些自己听不懂的话,后拉着自己离开,告诉自己她有办法能救同事。
“...还能再骑几十公里。”我梦站起身,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她将伦文的手机揣进兜里,另外将一张简单的手绘地图贴在摩托车的笼头上,抬头问道:“玲子小姐会骑摩托吗?”
“会一点基础。”玲子点头,看着我梦将头盔递来,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是要我去...”
“骑车进城,鸣笛引开那些人,尽可能把人引到小镇边缘,具体小镇路线我画在这里了,中途千万不能停车。”我梦指了指手中的手机,“至于我,我会打电话,趁机联系XIG。”
“你要引怪兽现身?”玲子倒吸一口凉气,“可是通讯不是会被干扰...”
“中微子通讯它是干扰不了的。”我梦晃了晃XIG-NAVI,就算被破解,Fighter-EX也是无人驾驶,美扎德操控不了帕尔。
见玲子仍面露忧色,她轻拍对方肩膀,将自己的配枪交给她:“这个借给你,里面的子弹是麻醉剂,用来防身用,呃你会开枪的吧?确定会?那好,时间紧迫,我们分头行动。”有盖亚之光,美扎德的精神控制奈何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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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无人商厦的天台,田端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脏兮兮的男孩。孩子苍白的脸上满是泥痕,干裂的嘴唇微微发抖,不知已经在这里藏了多久。
“你就是...佐藤隆小朋友,对吗?” 田端的声音微微发颤。
男孩木然地点头回应。
雾崎早已蹲下身来,像变魔术般从她宽大的衣摆下取出一块巧克力。男孩一把抢过糖果狼吞虎咽,碎屑沾了满脸。
“还需要补充水分,已经没事了哟。”雾崎轻声安慰道。
就在她将果汁递到孩子嘴边时,佐藤隆突然“哇”地哭出声来。
“那天...寄完录像带回家...”他抽噎着向两人讲述噩梦般的经历,“电话响了...大家都变得好可怕...姐姐、爸爸妈妈、还有邻居的叔叔伯伯阿姨婆婆……”
田端将瑟瑟发抖的孩子搂进怀里,喉头发紧:”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雾崎静立一旁,月亮不知何时升起来了,逆着光,看不清她眼中情绪。夜风掀起她宽大的衣摆,远处隐约传来摩托引擎的轰鸣。
“砰——砰——”
沉重的撞击声突然从楼梯间的铁门传来,在空旷的天台上格外刺耳。
“他们追来了?!”田端浑身一僵,立即起身冲向门口。他将佐藤隆推向雾崎:“拜托您照顾他!”
“大叔...”男孩突然拽住田端的衣角,仰起脏兮兮的小脸,“人死了之后...会去天堂吗?”
这个天真但残忍的问题像刀子般扎进田端心里,在本该无忧无虑的年龄,孩童已经开始想象自己的死亡,这绝对是大人的失职。
他蹲下身,轻轻擦去孩子脸上的泪痕:“我也不知道...”曾坚定一定要让世人看到真相的他认真地说,“但我保证,我们谁都不会死在这里。”
雾崎站在他们身后,目光却穿过两人,望向虚无的远方。“死亡...”她轻声呢喃,这个词在她唇齿间碾磨出苦涩的味道。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在那片既非光明也非黑暗的混沌之地,她也曾经无数次思考过这个问题。
重伤垂危,力量尽失的自己为何还能活着?
——因为有人替她死去。
——因为自己还有未完成的约定。
——因为...她不甘心就此消逝,消逝在那个看不到太阳的地方。
“因为不甘心,所以拒绝死亡,任何生命都是如此。”
她的表情似有所动,似是自言自语地道:“那么……到底怎么才能衡量呢?”
到底哪一方才该活下去,谁去裁定?就算是奥特曼,又凭什么有资格去决定呢?
怀中的深蓝色的变身器突然微微发烫。透过闭合的外壳,隐约可见一红一蓝两道光芒如锁链般交织,将其中翻腾的混沌之力牢牢禁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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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忽然划破小镇的寂静,玲子紧握车把,在空荡的街道上疾驰。后视镜里,数十名目光呆滞的居民正以诡异的姿态追赶着她,他们的动作机械而整齐,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
“这也太多了吧!”玲子瞥见镜中密密麻麻的人影,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现在她终于明白那位XIG的成员为何再三叮嘱她绝不能停车——一旦被这群“人”围住,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与此同时,在小镇西北角的一处高地,高山我梦果断按下了XIG-NAVI的信号发射键。四十公里外的军用机场上,Fighter-EX的主控屏幕立刻回应一般亮起湛蓝的光芒。
“信号接收确认,Fighter-EX启动中。”帕尔冷静的电子音在驾驶舱内回荡。
我梦深吸一口气,将电池重新装入手机。她随机拨出一个号码,短暂的忙音后,刺耳的铃声突然自动响起——无形的精神波动如潮水般向她袭来。然而就在即将触及她的瞬间,一层淡淡的红色光晕在她周身浮现,将攻击尽数阻隔。
天空中,厚重的积雨云层突然扭曲变形,一只银白色的巨型“水母”若隐若现,它似乎对自己的攻击受阻感到困惑,半透明的触须在云层中焦躁地舞动。
“找到你了。”
回应它的,是我梦举起的蓝宝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