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动身

    清晨,集市热闹非凡,晨光洒落在青石街上,空气中弥漫着炊烟与食肆的香气。阿瑶轻轻吸了口气,未曾停留,径直向镇上最大的酒楼而去。

    行至街角,她余光一瞥,脚步微微一顿。

    不远处,林惊羽正站在一个摊位前,摊主正在跟他结算银钱,而他身前的木案上,几只刚死不久的野山鸡和野兔摆在那里,羽毛还未完全褪尽,鲜血尚未凝固,显然是新猎回来的。他神色一如既往,静静地等着摊主找钱。

    阿瑶微微一怔,随即眸光轻转,唇角隐约浮现一丝笑意。她素来心思玲珑,略一琢磨便已明白——原来他亦如自己一般,趁着闲暇时光,额外谋些银钱。

    她眸中带笑,未曾惊扰,悄然绕过人群,径直向镇上最大的一座酒楼而去。

    酒楼大堂宽敞通透,雕梁画栋,氤氲着淡淡的檀香与饭菜的香气。阿瑶进门后,挑了个不甚起眼的角落坐下,点了一碗清粥,两份小菜。边吃边留意着四周的陈设。

    她虽不记得过往许多事,然而心中隐隐存有几分印象,似曾于何处见过更气派的酒楼。此刻,她静静观察,想要探究这等大酒楼的运作,与寻常食肆究竟有何不同。

    “怎么回事?写菜牌的人还没到?这都什么时候了!”掌柜的站在账台后,眉头紧锁,目光扫过四周,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

    站在一旁的伙计略显尴尬地答道:“掌柜的,方才去他家寻过了,说是病了,起不来身。”

    “病了?”掌柜一拍桌子,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这旧菜牌已经撤了,新菜式又不能不挂,难不成让我自己上?”

    阿瑶抬眸望去,见说话的是一位身着褐色长衫的掌柜,眉头紧锁,显然为此事颇为烦忧。

    她思忖片刻,微微起身,走至掌柜身旁,柔声道:“掌柜若不嫌弃,便让我一试,如何?”

    掌柜正焦头烂额,听得此言,转头打量她一眼,皱眉道:“小娘子识得字么?”

    阿瑶未曾多言,只是信手提笔,在账台上的纸上写下方才所点的粥名。笔锋流畅,字迹娟秀,落笔之时,自有一股清雅韵味。

    掌柜定睛一看,眼神陡然一亮,惊叹道:“这……莫非是安和体?”

    阿瑶微微一怔,实则不知此为何体,然见掌柜神色惊喜,便浅笑颔首,道:“正是。”

    掌柜抚须而叹,连连点头:“好字!如今坊间流行的正是此体,字势清雅,易识易读。”旋即,他比了个手势,“若小娘子愿执笔相助,我愿酬谢七百文。”

    阿瑶这十天也算是将这镇上的物价摸熟了,眨了眨眼,心下了然,他这分明是见她年幼,存了压价的心思,说不准就是将价钱折了半。于是她不急不缓地笑了笑,语调轻柔,却不失坚定:“掌柜此言,可有些轻看人了。”

    掌柜面上略显尴尬,干笑一声,道:“那娘子以为,该当几何?”

    阿瑶眸光微微一转,唇畔噙着一抹柔和的笑意,缓缓道:“一千五百文。”

    掌柜闻言,脸上的笑意微僵,皱眉道:“娘子,这未免要价过高了些。”

    阿瑶神色依旧温和,语调不疾不徐:“掌柜的今日乃有急需,若换作寻常时日,便是出双倍银钱,也难在顷刻间寻得一位字写得不俗之人。”她轻轻一顿,又笑道,“再者,若我所写的字能使酒楼门面生辉,掌柜又何必拘于眼前这点银钱呢?”

    掌柜盯着她看了片刻,心知自己遇上个不好糊弄的小娘子,神色变幻几番,终是哈哈一笑,道:“好个伶俐的小娘子,倒叫老夫无话可说。”他沉吟片刻,又道:“如此,我便出两千文,小娘子可愿写两套?一份挂堂前,另一份以备更换。”

    阿瑶心知他此举不过是想占些便宜,但思及自己如今寄人篱下,不如留一线,结个善缘。她轻轻一笑,点头道:“如此,便依掌柜所言。”

    掌柜见已谈妥,便叫伙计取来菜牌,阿瑶执笔落墨,笔锋轻盈流畅,字迹秀丽端正,行间自带一股清雅之韵。每一笔每一划皆透着她特有的灵气与从容,字势舒展,既不失端庄,又不显刻板,反而带着几分清透的韵味。

    掌柜站在一旁,看着她写字的模样,忍不住轻声赞道:“娘子这手字,端的是雅致,恐怕这镇上都难再找出第二个。”

    阿瑶轻轻一笑,并未多言,继续提笔书写。

    不多时,第一份菜牌已然写完。她吹了吹墨迹,使之尽快晾干,方才抬眸望了望窗外的天色,眼中浮现一丝思索之色。

    此时,酒楼外已有些许客人陆续上门,伙计们忙着张罗布菜,厅堂内隐约可听见厨下传来的切菜声,隐隐可见食肆生意正渐渐热络起来。

    阿瑶略一思忖,温声道:“掌柜的,今日此刻已近午时,若要再写一份,恐要耽误些时辰。我尚有别事,恐怕今日只能书写这一份。若掌柜不急,明日巳时左右,我可再来写第二份。”

    掌柜略作思忖,觉得这提议也合情合理,便点头道:“那便如此吧。今日这份写完后,便先付你一千文,待明日你再来写第二份,余下的一千文再一并付清。”

    阿瑶微微颔首,柔声道:“如此甚好。”

    掌柜随即唤来账房,让人取出一千文,交至阿瑶手中。她接过后,浅笑着道谢,又吩咐了一句:“菜牌晾干后可再用细布擦拭一遍,以防墨迹晕染。”

    掌柜听得她言语沉稳,颇觉这小娘子心思细腻,不禁对她更添几分欣赏,笑着道:“娘子果真是个心细之人,那明日便劳烦娘子再跑一趟了。”

    阿瑶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便辞别掌柜,转身离去。

    待她回到李家食肆,推开门的瞬间,堂中一片安静,只有晨光透过窗棂洒落在木制桌椅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林惊羽站在帐台后,身姿笔直,神色沉静,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门口的方向。见到她归来,他握着账册的手微微一松,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心头那股悬着的不安才终于落下。

    阿瑶环顾四周,见还无人上门,眨了眨眼,步履轻盈地走上前,柔声笑道:“今日店中空闲,你居然不呆在后院练功?”

    林惊羽目光微顿,随即收回视线,语调依旧平淡:“你平日素在店中,今日怎的出门去了?”

    阿瑶轻轻一笑,语气柔和如风:“今晨兴起,随意走了走。”

    林惊羽沉默片刻,垂眸翻了翻账册,语调不疾不徐:“下次若要出门,记得告知一声。”

    阿瑶眉梢一挑,眨了眨眼:“好呀。”她靠在柜台旁,略略歪头看着他,目光明亮柔和:“你站在这里等我,可是有事?”

    林惊羽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微微颔首,沉声道:“我伤势已无大碍,明日便欲前往幽州的青云门驻地,探查是否有解毒之法。顺带取些金银与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阿瑶闻言,愣了愣,手指在柜台上轻轻点了点,似有些无奈地叹道:“早知原来我们有去处,当初便不该一口答应四娘,如今却要做满这一个月。”

    林惊羽神色淡然,语调依旧平稳:“无妨,我灵力还未完全恢复,暂且留于此地,亦可静养调息。”

    他稍稍侧首,目光落在她身上,声音微沉,语气虽温和,却不容置疑:“况且,你无法随我同行。长时间御剑飞行,以你肉身凡胎,难以承受高空罡风。若每隔一柱香就要休整一次,赶过去不知要猴年马月。”

    阿瑶微微点头,问道:“那你打算何时动身?”

    林惊羽道:“明日清晨。”

    阿瑶垂下眼睫,似是不经意地问道:“那你可与四娘知会一声?”

    林惊羽道:“已同她说过了。”

    阿瑶微微一怔,心中不知怎的泛起几分异样的情绪,似是失落,又似是怅然。她本以为自己还能再替他寻个理由,让他多留片刻,可如今看来,他已安排妥当,毫无迟疑。

    她抿了抿唇,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道:“那今晚……”

    林惊羽静静地看着她,眼中幽深如夜,半晌,微微点头,道:“待四娘回去,你来我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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