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仙师,您有所不知,因着百年之前蛇妖引发的瘟疫重现,那魏家丫头染病一时想不开便在这山神庙中投了井。
可不想今日回村时我竟瞧见那女娃竟还活着。
依我看以她一人之力是无论如何都出不来的,我猜她定是在那井下得了什么奇遇。”
魏蘅听出这声音正是推她下井的赵有得,一次不够竟还想来个梅开二度,她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为首的白袍道人腰别长剑,听到他的话点点头。
随后甩给赵有得一张黄符,压低声音道。
“这是避水符,待会若是下井,可保你无碍。”
赵有得千恩万谢地接过黄符,珍重地攥在手心里。
“去将那女娃抓来问上一问,说不定会有收获。”
几个白袍道人听了吩咐快步来到正屋门前,一脚将门踹开。
抬眼便见到刚套上衣服瞪向他们的魏蘅。
“你们是谁?”
没等到回答的魏蘅被几人连拖带拽从屋里拖到院中。
为首的白袍道人一把拽过她,冷声质问。
“快说,你在井下可看见了什么?”
“没有。”
“说谎!”
白袍道人拔剑出鞘,将剑刃抵上她的脖颈。
“危险!危险!请宿主迅速采取措施,避免任务失败。”
尖锐的系统警报声吵得她一阵头痛,就连害怕都忘记了。
“等等!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魏蘅刚想与之周旋一二,便觉地面微震,鸟雀惊飞,树叶哗哗作响。
狂躁的水流自井底冲天而起,带起的水雾弥漫整个山神庙,让人一时无法识物。
隐约只见一个巨大的人形怪物伫立在雾气中,刚欲仔细辨认那影子便身形一闪,消失无踪了。
“是那蛇妖,大家小心!”
十几名白袍道人神情紧张地摆开阵型,脚步轻移,不停观察着周围。
“哈哈哈。”
霜阙熟悉的笑声忽远忽近,伴随着回音更显诡异。
“说说,这次又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雾气慢慢散去,那抹身影也缓缓现出全貌。
霜阙的乌发无风自动,两颊的蛇鳞若隐若现,令人胆寒的锋利尖牙在月光的映射下泛起冷光。
“哇哦!”
魏蘅惊艳地欢呼一声,活像一个追星的小迷妹。
该说不说,这破系统虽不靠谱,但这任务对象颜值真的在线啊。
话说跨物种的恋爱也不是不行。
相比魏蘅的花痴,那群白袍道人却没那么高兴了。
他们先是怔愣一瞬,随后便不战而退,惊恐地四散而逃了。
话说他们也只是过来查看情况的,谁知道会和这蛇妖迎面撞上。
“想逃?”
霜阙嗤笑一声,长尾一摆便将那逃跑之人掀翻在地,利爪一挥直取对方喉口。
起初他只是简单的屠杀,直到听见他们惊恐的哭喊,卑微的求饶,他终是忍不住厉声狂笑起来。
温热的鲜血迸溅在他脸上,竖瞳收缩,使他的面容更显妖异动人。
为首的白袍道人忽觉一阵劲风袭来,心念一动,刚想扯过发愣的魏蘅挡在身前。
下一秒胳膊便被一道青光齐肩斩下。
他痛苦地哀嚎一声,惊恐的眼睛瞪得老大。
“你,你的法力怎得恢复了?”
霜阙唇角微勾,妖异的面容缓缓向他逼近。
“又这般看我,那便将眼睛赠与我吧。”
忽地长长的指甲刺穿白袍道人的眼眶,手腕翻转间,将他的脑子搅个稀碎。
手指抽出,带起一串血珠,不经意间喷溅在魏蘅脸上。
她眼睛快速眨了几下,身体僵硬,冷汗顺着脖领流下,打湿了后襟。
魏蘅花痴的表情在绽开的一片片血红中僵住,现在的她哪里还顾得上欣赏他的帅脸。
只敢傻愣愣地站在那,被迫欣赏着霜阙展现给她的暴力之美。
“系统,你也没告诉我他这么残暴啊,这,这也太刺激了。”
本以为系统会给出解释,然回答她的只余一片沉默。
月色朦胧,雾沙轻摆,万籁归于寂静。
鲜血顺着蔷薇花藤缓缓滴落,染红尚未绽放的花苞。
霜阙凑到她面前,伸手想擦去她脸上溅到的血点,却因手上沾满鲜血越抹越多。
魏蘅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瞬时心跳如鼓。
“怕我?”
他看着她眼底暗淡一瞬,嘴角浮起自嘲。
“你们都一样。”
魏蘅猛地从惊恐中缓过神来,这话说得明显是对她失望了啊,这可不行!
她秉承着有误会就得马上解开的做事原则,刚想哄他两句就被一阵劲风掀翻在地。
只见霜阙身形猛地爆涨数十倍,化作一条青色巨蛇向天空冲去。
不料就在巨蛇到达某一点时,脖颈被数条锁链紧紧困住。
血色锁链发出巨大的碰撞声,惊醒沉睡的飞鸟,震落尚未开放的花苞。
“这,这可比看电视有趣多了。”
魏蘅惊叹的话还没说完,巨蛇痛苦地嘶吼一声,用尽全身气力向空中的一个点飞遁。
然而那锁链并未因他的努力松动半分,甚至还因他的剧烈挣扎收得更紧了些。
“他难道是想强行破阵?”魏蘅看着天上的巨蛇,心中揣测。
按照以往小说里的设定,强行破阵可是要灰飞烟灭的,如果任务对象死了,她会怎样?该不会重新给她安排一个任务对象吧。
许久没出现的系统打破了她的美梦,并告诉她一个残酷的事实。
“若攻略对象死亡,世界也会跟着崩溃,宿主也会自然消亡。”
她就知道!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魏蘅刚想制止霜阙的自杀行为,巨蛇的身体便缩回原先大小,从半空摔在井缘上后吐出一大口鲜血。
“你这个疯子,不想活了?”她紧忙上前扶他。
然话刚出口又后悔了,正想安慰他两句,她便觉腰身一紧,整个人便被卷着拖进井里。
魏蘅面朝上,肩膀被身后霜阙的手臂禁锢住,双腿也被他的长尾缠绕。
整个人像粽子般被绑得紧紧的。
“抓紧。”
他的声音裹着血腥气,尾音尚未消散,井水便化作旋涡将他们吞噬,荡起一阵血色涟漪。
*
逃过一劫的赵有得浑身颤抖地瘫软在地,跪爬到白衣道人身旁。
“道长!”
他将白衣道人的身体翻转过来,却被尸体惨烈的模样吓得倒抽了口凉气。
“这......”
今日他本想借白衣道人之手拿到那蛇妖的鲜血,怎料却以这种结局收场。
赵有得又惊又恼,却在看见手中的避水符后眼底暗光一闪而过。
*
霜阙带着魏蘅穿过一条狭长的水下暗道。
就在她马上要窒息时,他们终于冲出水面,摔在地上。
刚落地,霜阙便痛苦地蜷缩在一起,止不住地抽搐起来。
“你没事吧。”魏蘅按住他的双肩,让他平躺在地上。
“人晕倒了按人中,这蛇晕倒按哪儿啊?”
她拍了拍他的脸,又使劲按了按他的人中。
半晌虽然不抽搐了但却彻底没了意识。
“......”
魏蘅翻了翻他的眼皮,自言自语。
“该不会噶了吧!”
她彻底慌了,他要是死了她可怎么办?
先不说解蛊的事,她估计立刻马上就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呀!
“没事哒!没事哒!”
魏蘅不停安慰着自己,把耳朵贴在霜阙胸前仔细听他的心跳。
“该不会真死了吧!”
“你说谁死了?”
她惊喜抬头,便对上霜阙翡翠般璀璨的竖瞳。
“你没死!太好了!”
他目光幽深地看了她一眼,声音沙哑。
“下去!”
魏蘅傻眼,这才发现自己竟跨坐在他的小腹上,两只手也撑在他的胸大肌上。
这场面也未免太暧昧了些。
若让外人瞧了去,一定会认为他们是一对绝世好爱侣。
她仿佛被烫到般收回手,从他身上下来,刚想上前扶他,却被他一把甩开。
魏蘅讪讪收回手,紧跟在他身后向甬道深处走去。
潮湿的甬道内安静异常,只听得见脚步声和偶尔滴落的水滴声。
一人一蛇,一前一后安静前行,空气里蔓延着一丝尴尬的气氛。
“那个,刚刚你脖子上的锁链是什么?”
魏蘅率先打破沉默,盯着霜阙的后脑勺,期待着他的回答。
但她都快把他盯秃了都没见他出声。
热脸贴了冷屁股,魏蘅在心中默默发誓,她要是再和他说话她就是狗!
又过了半刻钟,他们到了一处水道旁。
她顺着水道向下看,水道狭窄,水流湍急,下面黑洞洞的,不知通往何处。
前面的霜阙忽地叹了口气,随后略显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困阵。”
“?”
这....是在回答她刚才的提问?
她不禁微微弯了弯唇。
没看出来这妖怪还是个死装哥,又想到自己以后要和这样一个复杂的人相处,就笑不出来了。
于是她在心中暗自决定,一定要把他拧巴的性格掰过来不可。
霜阙尚不知自己已然被魏蘅安排的明明白白,只见他坐进水道,手把着道口,抓住她的手腕,又一次将她护在身前。
她配合地缩成一小团,后背贴在他略凉的胸口,为了保持平衡,双手还得寸进尺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毫无征兆地松手,二人便顺着水道快速向下滑,速度之快和直接坠崖没什么两样。
“啊!”
魏蘅惊恐地尖叫一声,随后便开始抿紧嘴唇,闭眼装死。
霜阙虽未如以往那般疯癫大笑,但唇角却始终向上翘着。
清风裹挟着潮气扑面而来,染湿了二人的发丝。
魏蘅的乌发随风飘扬,铺散在他耳旁,带起一阵水果的甜香。
他缓缓凑近和她紧贴在一起,听着她狂乱的心跳,感受着她滚烫的体温。
霜阙的唇角微翘,眼眸弯弯。
“真神奇。”
魏蘅似乎听见了他的声音,大声开口询问。
“你说什么?”
她猝不及防地转头,嘴唇擦过他的脸颊,带起一阵痒意。
四目相对,呼吸交缠,一人一蛇皆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惊诧。
水道幽深,夜风微寒,裙摆被潮气打湿,映得这惊蛰时节更加湿冷。
待到速度稍缓,水声滴答,缺了道口处的光亮,使得周遭更显昏暗。
魏蘅被霜阙盯得发毛,飞快转过头。
“那个,我能问你个问题吗。”魏蘅稍侧过头打破沉默。
过了半晌,未收到回应,正欲打消期许却听见很小很轻的一声。
“嗯。”
她愣怔,紧忙启唇问道。
“他们为何要把你困在这儿,又为何要伤你?”
魏蘅发现这蛇妖虽然脾气古怪,但面对她提出的问题他对半都会回答。
所以就算系统不当人,她也可以靠自己的机智从他的话中得到些线索。
“我身上,有他们想得到的东西。”
他声音又低又轻,仅一秒便被风搅碎吹散。
魏蘅正欲多问两句,便觉后背一凉,肩头一重。
她微微侧头,只瞥见一个毛茸茸的发顶。
这是......睡着了?
*
出了水道后,二人便到了一个空旷的洞窟。
洞窟悬于断崖间,瀑布自石缝奔涌而出,裹着虹光坠入深潭。
潮水迸溅成雾气,濡湿了攀附在洞口的蔷薇花藤。
霜阙躺在石床上,呼吸微缓,眉心紧皱。
起初魏蘅本以为他靠着她睡着了,结果竟是昏厥了过去。
若不是她在,估计这厮早不知被冲到哪去了。
她在石洞中绕了一圈,发现这地面上画着一个巨大的圆形图案。
上面还绘制着看不懂的符文,仔细观察会发现这符文在缓慢转动,很是奇异。
“系统,这是什么?要不要给我科普一下?”
“宿主,这就是当年白袍道人布下的困阵。”
魏蘅点了点头,轻抚了一下法阵。
“是不是把它破坏掉霜阙就能出去了?”
“请宿主不要异想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