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是在宿舍楼下夜市的一家小炒摊,看着俩人年纪,应该是夫妻档。除了恰恰和陈姐二人,仓库人员也来了4个,其余的人出差还没回来,这其中就有张丽,虽然过了饭点,仍然人满为患。恰恰之前来打过二次牙祭,对于她来说,偶尔打打牙祭还好,4、5元钱一份的小炒已然超过了她当时的消费水平,从小到大吃惯了奶奶做的饭,尤其觉得新鲜,恰恰特别喜欢老板做的红烧茄子和鱼香肉丝,不知道是老板厨艺了得还是火力的原因,红烧茄子非常入味,软糯可口;鱼香肉丝酸甜爽口,木耳、红萝卜丝、肉丝的搭配更显得相得益彰。
恰恰做东,快速点了喜欢的这二道菜,让陈姐和同事们也点几道,同事们相互推辞着,接着陆陆续续点了四道,张丽提出,大家今天喝点啤酒,小酌一杯,仓库的同事马上响应,恰恰没喝过酒,有点局促:“我不喝了,从没喝过酒。”陈姐也罢罢手道:“你们喝,我叫了朋友来,明天帮忙搬东西。”“恰恰年纪小,刚出社会,陈姐又要忙,这样,想喝的就喝,有事或不想喝的也不勉强。”张丽笑道解围,又叫了四瓶金威啤酒。
老板炒菜的速度很快,老板娘也不闲着,招呼着客人,摆碗筷,上菜一气呵成。不一会,菜就一个接着一个上,恰恰招呼大家动筷,边吃边聊,二杯酒下肚,气氛热烈起来,恰恰提议,大家刚认识不久,相互自我介绍下,“我来自河源,靠近江西赣州的一个村子。”恰恰介绍着,而后恰恰得知,仓库的另三位,皮肤吹弹可破、一头直发、说话温柔轻声细语的女生,叫田橙,她来自湖南张家界,少数民族;眼睛老是一眨一眨的,叫李坚,来自河南,跟张丽是隔壁县城的老乡;顶着一张晒得如同包公一样的脸的,叫温应伦,他同样来自河源的某个农村,因善于模仿,人称温兆伦。张丽在席间,问起陈姐的打算,陈姐回道:“朋友介绍了一家做电脑主板的公司,在科技园,做采购,先休息十来天就入职。”张丽听得一脸羡慕,连声说:“真好,以后多联系,有空过来找我们玩。”恰恰附和着,以恰恰现在的阅历,听得一脸懵圈,只听懂字面上的意思,采购应该就是买买东西吧?却也不好多问。
大家又天南海北又聊了一通,都对陈姐生出不舍之意,但又知道人来人往,人世间最控制不了的就是离别。只能约好,多打电话,□□多上线,吃饱喝足,看着时间已经11点过了,开始有人提议回宿舍休息,又磨蹭了一会,边聊边一起往宿舍走去。
恰恰像往常一样,除了上班,就心情忐忑地等着公布中考成绩,每晚都要想上几遍,虽然心里有数,但还是希冀其他可能。每天跟张丽结伴上下班、吃饭,偶尔路上遇上田橙,渐渐开始三人行,到了周末,就跟着张丽,去旁边家乐福、云娜时装城逛逛街,虽然逛得多,买得少,但乐此不疲。刚开始,她还不习惯一个人工作,经常想起陈姐,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也习惯了,果然熟能生巧,时间一久,工作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一次被生产投诉,源自一颗物料,上线不上锡,生产线说是氧化,来料检验不严谨所致。跟客户沟通,又说是物料是新料,是你们用的锡膏的问题,恰恰特意再看了一遍,物料周期是一年内的,脚位也不发黑。恰恰经验不足,失去了判断,问题就这样踢皮球似的,被踢来踢去。恰恰找到陶经理帮忙解决,陶经理这人,脾气不太好,但又最爱护犊子,对下属虽严厉,遇上部门与部门之间扯皮的事,就一个观点,吵赢了再说。
恰恰哪会吵架,说着说着感觉有些委屈,双眼发红,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陶经理看着恰恰的样子,有些无奈,带着恰恰,找SMT主管沟通,让主管换ROSH无铅的锡膏试试,主管吩咐下去,三人留在原地等结果,过了大半小时,确认用ROSH锡膏贴片,没有不上锡的现象,跟客户反映过后,此事才靠一段落。
不知不觉,恰恰上班已经一个月了,在这之余,开始感到一丝枯燥乏味。开始跟家里,和初中关系好的二三个同学,写了书信。给父母写的,很简短,聊聊现在的打工生活,问问家里奶奶和父母身体情况,让长辈们注意身体,了解了解哥哥、妹妹和弟弟暑期都在干什么?总得来说,就是让家人放心,自己挺好的。跟同学们又是另一种风格,聊聊遇到的趣事,特别聊到对上学的向往,以及如果没考上高中,父母肯定不会,也没钱再让自己继续读书的迷茫,以及同学们的打算。家里和同学们回信都很快,你来我往,在收信和等待回信的时间里,恰恰慢慢对此产生了一种寄托。
从一个同学的回信中得知,有位叫杜家文的男生,一直在打听恰恰的情况,有一回在街上遇到了,聊了二句,她大致跟杜家文说了下恰恰的情况,问她要不要告诉他,恰恰的地址?恰恰对这人印象挺深刻的,在学校的时候,经常在楼梯口遇到这个男生,是隔壁班的,有时候她能感觉到他的眼神,在看她,但恰恰的眼睛看向他时,他马上又看向别处。恰恰觉得都是同学,无所谓,如果杜家文真的跟她写信,那她就当多了一个同学和笔友。
时间很快又过了一周,这周四,恰恰提前用工作的座机,打了电话给叔叔,得知叔叔婶婶周日休息,因此说好星期六晚上下班直接去叔叔婶婶家,过周末。
星期六晚上8点下班的铃声一响,恰恰提着换洗衣物,手上拿着一把伞,撒腿就跑,快步走到公交站台,搭上了去叔叔婶婶家的公交车,上车时很多空位置,恰恰找到中后排的座位,因对公交车的气味还是不习惯,赶紧靠窗坐下闭目养神。车上乘客上上下下,过了二三个站,有个高大的男人上车,坐在恰恰身旁的空位,又过了一会,很快又出现了人挤人的情况,恰恰迷迷糊糊间,感觉大腿有东西在爬行,有些痒痒的,恰恰猛的一下睁开眼睛,清醒过来,看到旁边位置的男人,正在用手摸着她的大腿,恰恰吓得本就大的眼睛瞪得溜圆,心里一股气直往脑门上冲,当机立断,操起旁边放着的伞,就敲了过去,这男人估计也没料到恰恰的动作之快,没反应过来之际,恰恰起身,大叫:“让一下”,迅速往前门的方向走去。
靠着扶手站了很长一段路程,心有余悸,情绪低落,不时往后观察,生怕那个男人追过来,终于熬到站下车,行人很多,恰恰慢慢放下心来。楼下买了二样水果,到了叔婶家,叔婶接过东西,招呼恰恰进门,端出早就准备好的饭菜,招呼着恰恰动筷,饭菜很丰盛,三菜一汤,叔叔和婶婶看着恰恰原本苹果似的圆圆的脸蛋,现在却有凌有角,一双眼睛更显得大而黑亮,恰恰身高1米56左右,来深圳时体重大约78斤左右,一个月下来,体重目测轻了三四斤。俩人轮番给恰恰夹着菜,婶婶一边心疼道:“一个月就瘦成这样了,多吃点,上班也要吃好休息好,以后把这当自己家,来这里不要买东西,把钱省下来自己买好吃的。”“谢谢婶婶关心。”听着温暖的话语,恰恰更不想把在公交车上发生的事告诉他们,让他们担心,恰恰一度眼睛又红了。再不言语,低头默默吃着碗里像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饭菜。
“恰恰,你还没去过红树林吧?我们明天就去红树林转转,早上8、9点出门,我们带上水、水果零食、坐垫,对,再带一副牌,刚好三个人,走累了我们就斗地主。”恰恰听着叔叔的安排,有家人真好啊,再次感受到家人的温暖,感动之下展开笑颜。
晚上依旧是叔叔睡地铺,婶婶和恰恰睡床,三人聊着家长里短,问了恰恰跟同事和舍友相处得怎样?得到好的回答后,俩人又顺便教起了恰恰,为人处事,人情往来。比如如果有同事请吃饭,或者请吃零食、请喝饮料,那么就要找个机会回请,有来有往才行,等等。聊着听着,很快就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睁开眼,已经艳阳高照,婶婶在洗漱,得知叔叔提前出门去准备今天所需的水果零食,婶婶又说了二句:“你叔叔就这点好,我什么都不用操心,他都准备好了。” 恰恰:“看着叔叔婶婶这状态真好啊。”婶婶哈哈笑着,又说:“你洗漱后,我们就一起下去吃早餐,楼下有家肠粉不错。”恰恰答应着,下了楼,叔叔已经在肠粉摊旁边的一个小桌子边坐着,还有二个小凳子空着,应该是特意准备的,笑着对婶婶和恰恰说:“都点好了,三份肉蛋肠。”恰恰看着婶婶满脸的笑意,此时,婶婶应该也感到幸福的吧!
待到了红树林后,已经接近十点了,人真多啊,有情侣拉着手漫步;有带着小孩来玩耍的;有一家五六口围坐在一起的;也有三三两两的男生、女生并排走着。除了对城中村的印象,恰恰又一次低估了深圳这所大都市的人口密集程度,恰恰想着,跟叔婶不知不觉得就拉开了距离。只听走在前面的叔叔介绍道“恰恰,你看,这就是红树林了,是为了保护红树林建立的一种自然保护区,有很多珍稀品种的鸟,还有对面就是香港,这片海是连接着香港的海,前面有望眼镜,你等下可以用望眼镜看下。”“好的。”
见恰恰没跟上来,叔婶已经停下脚步,恰恰忙往前奔去,跟上叔叔叔婶婶,一边走一边聊着天,海风拂面,心旷神怡。走了大约半小时,婶婶提议:“找个地方休息休息。”找到几棵树下,那里背着太阳,在阴影处铺上坐垫,三人开始玩起牌来,玩了会都觉得有点无聊,“必须下点注才有意思。”叔叔觉得,婶婶说“一家人打钱没意思。”恰恰歪着头,想了一会道:“要不输了的人,晚上做晚饭?”叔叔婶婶觉得可行,瞬间铆足了劲,叔婶以多年的默契配合着,最终以恰恰烂得一塌糊涂的牌技,喜得做晚饭的任务。
中午吃了零食水果,都撑得不想动了,三人躺着休息休息,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睡醒了,都起身来往前走。一路走走停停,时间很快就到了3点半,有默契地打道回府。
三人又买了些菜,叔叔婶婶上手准备洗菜摘菜,恰恰让叔叔婶婶休息,好说歹说,才劝下俩人,恰恰做好晚餐,吃完饭,收拾干净,略坐了会,准备起身告别叔婶,回宿舍去。婶婶又装了一袋水果零食,让恰恰务必带上,又嘱咐:“每周至少打一通电话,只要我们休息,你就过来吃饭,自己做的饭菜有营养。”恰恰赶紧答应下来。
就这样又过了大半个月,恰恰收到父母的来信,是哥哥代笔的,哥哥在信中写道,中考失利,离录取分数相差甚远,恰恰接近低了100分的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