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夕,多吃点。”
张姨一个劲的把好东西往夏婉夕面前推,
夏婉夕哪受过这般对待?她紧张兮兮的轻咬着嘴巴,一股脑的摇头,
张姨注意到她的局促不安,将刚热的牛奶放到了桌子上,便自顾自的去了厨房收拾。
她人虽然走了,但声音人却一直没停,
“没事的,小夕,到了我们这,就是到了自己的家,没什么好拘束的。”
“你人刚来,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不好跟老夏说,你就找我,张姨帮你想办法,老夏也真是的,你昨天要来也不给我说一声,我怎么也得请个假见你一面,老夏”就这点做的不好,你不知道他啊,他这个人特别能藏事……”
张姨应该是习惯了跟人聊家常,一个人一边收拾,一边娓娓而谈。
夏婉夕鼓着腮帮子,小口呼着气,抿着小口咬了一口肉包,
“唔~”
不得不说,真好吃。
尝的出来,这肉包的馅格外新鲜,应该是早上现杀的猪,这和包子的面,也是半夜发的,不然放了一宿不会这么蓬松。
夏婉夕今年16岁的,她心底里分得清好坏。
她小口吞咽着包子,抬头望向厨房里忙忙碌碌的那道倩影,眼眸中光彩连连,
这一刻,她无比的羡慕夏父,一个男人为什么有如此好的命运?
遇得到人皆是良人?
或许是想起了生母,夏婉夕眼眸闪过一缕伤感,食欲不振,将桌子上搁置的包子一个个用蚊帐扣好,便老老实实的端坐在椅子上。
张姨显然也不是真的在忙碌,夏婉夕刚吃完没一会,她就擦着手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餐桌,也没在意,
“小夕,你稍坐一会,我去换个衣服,然后带你去新学校报道。”
夏婉夕乖巧的点了点头,她知道这应该是两人昨天就商量好的,自己没理由拒绝。
张姨或多或少感觉到了夏婉夕的异常,她表情变得复杂,抬头看了看夏婉夕,嘴巴微启想问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戛然而止。
她顿了顿,终是转身进了里屋,没一会里面就传出来窸窸窣窣的衣物声。
夏婉夕头低的更厉害了,她或多或少感觉到了点东西。
“咯吱~”
夏婉夕抬头望去,只见穿着宽松舒适的真丝褥裙,整个人就像秋日里的暖阳,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婉夕望着她,有些痴迷了。
张姨不是那种很好看的女生,但她真的很温柔,脸上一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声音更是温婉如玉,骨子里的亲近感,让人不忍拒绝。
夏婉夕还没回过神,就被张姨牵起来左手,
眼瞅着就要出门了,张姨才后知后觉的停了下来,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小夕,你是哪个年级的来着?”
夏婉夕表情一愣,随后身子僵硬,血液似乎在身体里停止了流动,一股寒意顺着脉络涌上心头。
“嗒、嗒、嗒”
房间里挂钟发出的声响,在此刻异常刺耳,至少在夏婉夕的世界里,每一分每一秒都煎熬无比。
足足过了五息,又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夏婉夕能清楚的感知到,那握住自己的手掌,也明显有些紧张,
张姨缓缓蹲下身子,眼眸含上了湿意,她温柔的盘弄着夏婉夕的秀发,
将每一根秀发盘止她的耳后,目光从她的耳朵看到额头,从额头看到鼻梁,
将夏婉夕的五官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遍,这才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
“小夕,我找你爸爸说点事情,你可以等我一下吗?”
夏婉夕看到张姨那泛着泪花的眼眶,实在不忍拒绝,她点了点头。
随后,她看着张姨坚定的转身,朝着卧室走去,
礼貌的叩门声,然后推门而出,光线原因,夏婉夕并未看到屋内的夏父。
只看到张姨进了门,之后便用背部抵住门,将它缓缓关闭。
“吱啦~”
世界仿佛被分割成了两半,夏婉夕又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在她的视线中,那扇被关闭的门就像是一个黑洞,窃取了所有的光源,然后一点一点得离她远去。
“砰~”
一声异响声,从屋内响起,
“哇呜呜,哇呜呜……”
随后是小孩子的啼哭声。
“别吓到孩子!
夏父的声音微微颤颤,透漏些些许的心虚和丝丝懊悔。
“她也是孩子,也是你的亲生骨肉,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张姨的声音有些抑制的嘶哑,随着这一声爆发后,屋内的动静越来越小,没一会便归于平静。
夏婉夕静静地望着那扇门,就像7年前,站在姑姑的家门口一样。
那一年她才9岁,那是平常的再也不能平常的一个下午,她蹦蹦跳跳的从学校跑回家。
看到的只有满眼血丝,枯坐在门口石墩上抽烟的夏父。
对她一向关爱有佳的夏父,那一天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夏婉夕直勾勾站到了他的面前,他也视若无睹,就像看不见面前这个人似的。
夏婉夕脸色一白,嘴里喊着,“妈妈,妈妈……”,
小跑着进了院子,可没曾想,她前脚进了院子,后脚又被家里一片狼藉的场面吓了一跳,
满地的锅碗瓢盆,被褥扔到了菜园里,连挂衣服的铁丝,都被人拦腰扯断,在地上盘成了一圈。
等夏婉夕面色苍白的跑到门口去寻找爸爸时,夏父失踪了。
莫名其妙,光天化日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失踪了?
夏婉夕哭成了个泪人,大街小巷,挨家挨户的找爸爸。
这一找,就是一天一夜。
最后,还是被民警叔叔领着她,找到了当时唯一能联系到的直系亲属,姑姑,夏莲。
童年的噩梦开始了。
夏婉夕调整了一下站姿,以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站在卧室的门口,迄今为止,她的表情没有发生丝毫变化,
无非是等待罢了,与姑姑动辄一宿的长跪比起来,站着要舒服的多。
————
“阳子,商量个事?”
林慕阳揉了揉被笔尖捅的生疼的肩膀,没好气的转身咒骂道,
“沙缺,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别用笔尖捅人啊?”
“哎呀,抱歉,抱歉,没注意没注意,哎,对了,有正事跟你说“。”沙井田一脸歉意的双手合十,又趁机迅速贴近了林慕阳,
林慕阳不太习惯的往前靠了靠,尽可能的离后座的这个沙缺远一点,
一脸嫌弃的无奈的问道,“这次又是什么事啊?”
沙井田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咋们班要来转校生了!”
林慕阳表情一怔,先是一脸不信,然后瞥了一眼他的同桌,回过神看到沙井田那若有其事的样子,心里有了算计,
他悄无声息的扫了一圈教室,然后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前、后门。
“安全!”
这才半转过身子,小声的问了一句,“男的、女的?”
“呦、呦、呦”沙井田立马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
“阳大委员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从此同学是路人嘛?怎么也关心起男女的问题了?”
“不妨告诉你,那转校生是个美女,大美女呢,怎么说?有没有勾起你心底的欲望,有没……”
林慕阳注意到了沙井田的同桌,李沁的屁股明显挪了挪,
虽然她的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盯着课本,但不难注意到她的心神,已经全部被话题吸引了过来,
林慕阳眉头挑了挑,微不可查的看了看前桌的几人,暂时还没有动静,稍稍松了口气
这才转身,威胁道,
“沙缺,你想死吗?”
沙井田话被打断也不生气,连忙变了一副神色,“阳哥,开玩笑嘛,不过兄弟这次找你是真有事。”
“有事?”
林慕阳眼神犹疑,他把沙井田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确定这小子应该憋不出什么好事出来,
“不帮!”
果断拒绝,转回了身子。
“别啊,你是我亲阳哥啊!这事只有你能帮我。”
沙井田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林慕阳眉毛一挑,身子纹丝不动。
“咳咳!”沙井田眼看苦肉计没用,连忙转变思路,干咳两声吸引了林慕阳的注意,然后脚下突然用力。
“砰~”
林慕阳的身子都晃了晃,他重新摆正凳子,一副认真读书的姿势,只是左手悄悄的从课桌上划了下去,悄无声息的塞到了后背,
沙井田看着突然出现的手掌,会心一笑,然后从课桌里掏出一早就准备好的“贿赂”塞到了林慕阳的手中,
林慕阳老练的掂了掂手中的分量,这才慢慢悠悠的收了回去,
沙井田盯着前桌那收回的手掌,自信一笑,以他对阳子的了解,这份“贿赂”他没有理由拒绝,
看来今日大事可成!
林慕阳不动声色的摊开手掌,定睛一看,
“乖乖~,SSR女武神!”
林慕阳手掌一紧,隐约察觉到了不妙,男生都爱收集各种武将卡片,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但沙井田给出的这张卡,实在是太稀有了,林慕阳预感到,接下来这个忙,怕是不太好帮啊!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林慕阳一咬牙,“拼了。”
他直接转身,和沙井田四目相对,“兄弟有难,自当舍命相陪,说吧,这次帮你背什么锅?”
沙井田也不回话,而是卷起课桌上的试卷,拿在手里扇风,摆出一副仙气飘飘,世外高人的模样,
“小了,格局小了,你我二人既然是兄弟相称,我沙某断不会做对不起兄弟的事情,我沙某行走江湖这么久,靠的是什么,就是“义”……”
“说不说?不说,我转过去了。”林慕阳掏了掏耳朵,实在受不了这小子的中二病。
“别急啊,阳哥!”装逼还未开始,被半道崩卒,被林慕阳这么一打断,沙井田也没了继续的心情,
“其实吧,就是找你换个座!”
“换座?”
林慕阳听的一头雾水,换个座位,为什么要换座?
林慕阳看了看自己的身旁,连个人都没有,
而沙井田的同桌李沁,虽然不是班花,但很耐看,加上性子温和,学习成绩都还算优秀,沙井田没道理搞这一出啊?
林慕阳一头雾水,“吵架了?”
“没有!”
沙井田头摇成了拨浪鼓,看着的确不像怄气的样子,
林慕阳一脸诧异的从李沁身上扫过,又重新审视回沙井田,终于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心虚和不自然。
林慕阳心中了解,看来这同桌俩又打那种特别无聊的赌注了。
这种事情,在这一年里没少发生,沙井田本来就是个中二少年,热血上头起来什么话都敢说,
李沁表面看起来性格温和,但骨子又是一个较真的人,这两人常常因为一句歌词、一句八卦喋喋不休,吵的没完没了的。
看来这两人又定下了什么赌注,林慕阳耸了松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换多久?第四节好像是老…咳咳,李老师的课。”
林慕阳既然收了那种SSR卡,便决定帮这个忙了,那么接下来就要研究一下换座位的过程了。
毕竟高中的座位都是班主任调配的,一般定好了就不变,而代课老师又不管这些,
所以平常时候问题不大,换那么一两个学生,也看不出来,
但这种事情可不能撞到班主任眼前去,要知道这里面可涉及到了李沁,班主任李老师的掌上明珠。
真到了第四节课,以老李的眼力,眼皮一闪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到时候老李一怒,片甲不留,尸横遍野,死无全尸……
“就换两节课!第二节课下,我们就换回来。”沙井田显然也知道害怕触及老李的眉头,快速的做了决定。
“那什么时候换?”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择日不如撞日,事不宜迟,就是现在。”
沙井田虽然废话一大堆,但是速度确实了得,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已经站了起来,走到了前排,
林慕阳愣了愣,放下钢笔准备收拾课桌,
“阳子,平时看你正大光明,利利落落的,正事起来怎么这么磨叽?我们的课本都一样,有什么好拿的?第二节课下了就又回来了,麻不麻烦?”
林慕阳动作一僵,莫名其妙的还被沙井田鄙视了?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
一边说着,也没收拾课桌,径直走到了后一排的桌椅上坐下。
这一大胆的行为,显然引起了不少同学的注意,同学们早已见怪不怪,瞅了几眼便把心思收回。
林慕阳刚一落座,就觉得些许不适,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还是自己的位置坐起来舒服一些。
他翻了翻课桌上的笔记,沙井田那蝌蚪文认起来确实费劲,本来字就写的丑,还非要用圆珠笔写,那连笔字写的,钟馗见了都得摇头。
林慕阳叹了口气,眼神撇过前侧,从后一排的座位往前看去,自己的身旁的确有些突兀。
满满当当的教室,只有自己的身边空无一人,
林慕阳喃喃自语道,“转校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