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
一道痛苦嘶哑的声音被哭喊声遮盖，声音微弱，没有人发现。
白鸦动了动耳朵，原体融合后她的身体更加轻盈，五感也更加敏锐，捕捉到了这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
发出求救的人靠在实验室墙边，身下是一滩红色的血液。
上方的观察窗上趴着一个破败肮脏的土色布娃娃，一只三角耳朵立在头顶，另一只半垂着长在脸侧。
嘴巴占了右半张脸，没有嘴唇，看起来像是布料被什么东西扯掉了，歪斜的牙齿露在外面，根根都很尖，像是某种食人鱼。
眼睛是红色的，在左半边脸上，斜看着发出求救声的人。
“欢迎来到私研所。”
污染区的广播同时发出不同的声音，既混乱又整齐：“感谢你们为人类做出的贡献，请进入各自的实验房间，请坚信你们身上的污染，我们不仅能治愈，还能转化能量，使你们成为人类最强战斗力，终有一天，我们会把世界从畸体手中夺回来。”
“从现在开始你们需要在我们的帮助下提升自己的能力，能力达标思维健全后便可离开这里。”
参差不齐的话音落下，带着回声。
无论声音还是实验室里的情景，都像是所有恐怖片的妖魔鬼怪都在这里集合了。
恐惧盖住了一切情绪，没有人再哭喊，防护服们的嗓子像是被棉花塞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身体不自觉地抖动，像是体内长了寄生虫。
所有实验室下面同时渗出血液，各种奇形怪状的怪物趴在窗户上观看这场逃生的闹剧。
白鸦头皮发麻。
血和怪物。
她在脑海里标下两个关键词，伸出触手拉过一个防护服：“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离开？”
防护服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像是嗓子里蓄满了开水。
白鸦触手拎着防护服旋转过来，面对自己，透过头盔上的窗户，她看防护服内的人脸上青筋血管凸起，眼睛惊恐地瞪着，嘴巴张得大大的，血管里的液体在似乎在倒流，快速从那些凸起的血管中喷射而出。
原本连接地面的双脚，被血液直接穿透，一缕缕扎进防护服，扎进皮肤内，顺着血管逆流而上，在这个防护服被白鸦抓起来之前，他已经死了。
白鸦放下防护服，避开地上的血液。
血液黏腻，流动得却很快，流到最后竟从血液变成了沙土。
白鸦踩着干净的地方，找到了唯一一个没有被血液和沙土攻击的防护服，透过头盔可以看到是位年轻的姑娘，胸牌上名字写着名字林琅。
林琅被白鸦拉过的瞬间，从痛苦中抽离，大口呼吸，感受着自己还活着的幸运。
“快。”
白鸦穿着防护服，林琅条件反射以为是自己的同事，拉着白鸦快速跑进被白鸦炸烂了的实验室，砰的一声关上门。
“还好，你叫醒我了。”
白鸦颦眉站在窗前：“刚刚什么情况？”
“你新来的吧。”林琅站起身：“是那个土娃娃，实验体6420671，他的能力和沙土有关，不好控制，就算我们用很厚的地面隔绝了土层，但他的能力一直在进步，一旦突破就会对我们发起疯狂的攻击，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和沙土有关的能力。
这让白鸦想到了何从，她进来的时候是何从拉进来的。
上次错乱的时间是以昌荣为媒介，那这次呢？
会不会也有一个媒介。
“他叫什么名字啊？”白鸦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她记得何从的能力就是和沙土有关，有没有可能像当年的昌荣一样？
林琅摆摆手从地上站起来：“这里不记名字，都只记实验编号。”
“那我们就在这等着吗？”白鸦看着对面土娃娃的模样，实在难以从它脸上或者动作上辨别出它的意图，很难确认是不是何从。
白鸦正思考着怎么才能确认土娃娃的身份，听到身后响起一声短促而尖厉的叫声。
转身过去，发现林琅已经被切成碎块，切割她的东西是那些存在房子内部的轮盘，一如当时要切掉她触手时的一样。
“白鸦。”
门被打开，一个穿着密封防护服的人走进来，并不惧怕土娃娃的攻势：“走，我们去找沈浊。”
是昌荣的声音。
白鸦看了眼身后血肉模糊的肉块：“到底怎么回事？ ”
“它们不是人，先走，路上和你说。”
白鸦跟着昌荣往土娃娃方向走：“为什么时间再次错乱了？”
“是当时你遗落的时间能力，元曦和自己的能力融合后，制造出了时间碎片。”
昌荣打开土娃娃的房门：“这是何从。”
白鸦扯出一个标准的微笑：“然后呢？”
“为什么要搞什么时间碎片？为什么把我扯进来？这里又是什么情况？”
何从呜啦啦说了一堆，白鸦一个字也没听懂。
昌荣深吸一口气，翻译道：“我们现在去找沈浊，沈浊那里有答案，我们只知道有很多时间碎片散落，具体原因也还没弄清楚。”
“沈浊在哪？”
“核心禁区。”
白鸦懵逼地跟着一个防护服和一个怪物快速向核心禁区快速移动：“何从这是？”
何从这个土娃娃很给力，走在白鸦和昌荣前面，一路疯狂地搞破坏，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并将人引走。
昌荣则是轻车熟路地带着白鸦直奔目的地：“其实封锁区不是开始，这个实验区才是原点，我们原本就是从这里出去的。”
昌荣看着白鸦的眼神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就连他身后探出来的小黑影都和她很熟的样子。
能带来这种熟悉感的或许只有小豆芽了。
“小豆芽也是？”
“嗯？”昌荣反应了一瞬，眼里有些失落：“对，小豆芽也是。”
昌荣忽略白鸦脸上探究的表情，继续道：“这个组织已经存在很久了，我们最一开始从这里被创造成为畸体或对抗畸体的工具，但是被抹除了记忆，像个人一样活在人类社会里。”
“发现了他们之后，我们的一切自由都被叫停，被扔进了封锁区。直到最后爆炸我们才想起一切，但是已经晚了。”
“至于为什么会在几年前醒过来，会出现这么多混乱的时间碎片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已经混乱着过了很多年了，还好记忆没跟着消散，发现可能和元曦沈浊有关后，我们就一直在各个时间碎片里寻找她们。却一直没有头绪。”
“直到我们发现沈浊留下的乌云标志，标志引着找到你，才在封锁区的碎片里找到了破局之法，我们怀疑，也是沈浊或者元曦当时留下了什么在你身上，让你引导着我们找到这里。”
“我们比你更想知道真相，想知道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封锁区你们的变化其实是你们从这里出去后的隐藏的本来面貌？”昌荣的话里饱含了太多这么多年的艰辛，白鸦不觉得是假的，毕竟骗人也没必要编这么离谱的话，更没有必要搞得这份负责，但昌荣对她肯定没说全。
“对，我们不算是人也不算是畸体，相对可控，被他们称呼为觉醒者。”
“他们一直都知道你们的存在？”
“原本是知道的。但我们用时间错乱的漏洞，更换了身份，他们无法锁定我们。”
白鸦脑海里闪过一丝极为可怕的可能性，那个眼睛里的能量是能寄生的，试图抢夺她身体的小丑，已经试图控制昌荣他们身体的能量。
纵观目前她所接触到的所有生物，白鸦想不到任何一种能凌驾于畸体和人类之上的存在。
而且对于人类和畸体来说，这种实验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相对于这些危险且不稳定的实验，畸体和人类之间是可以寻找到生存的平衡点的，这对两方都是更好的选择。
白鸦没敢说出心里的猜测，但想必昌荣他们接触了这么久也早就有所预料吧。
“小豆芽12岁的通缉令是它们发出的？”
“嗯。”昌荣压低声音：“这个组织的存在不能被外界知道，当初小豆芽也是因为没有消除记忆出逃，才被通缉的。”
“她很厉害。”昌荣由衷赞叹道。
“可你知道我不是她。”这是目前昌荣所有的话里最大的漏洞：“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她。”
昌荣没再说话，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白鸦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突如其来的沉默让人十分费解。
好在两人很快到了目的地。
凝重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在何从的帮助下他们顺利到了核心禁区。
昌荣刷了早就准备好的指纹与虹膜卡，顺利摸进去。
禁区整个是一个银色的空间，有点像中转站的那个检查空间。
只不过这里没有乱七八糟的检查仪器，四处都放着各种生物标本，人的畸体的，见过的没见过的，一层层密封着放在银色的托盘架子里。
白鸦目不暇接地走过托盘架子，走到真正被封禁的区域。
见到了沈浊，被装在玻璃缸里，玻璃缸下打着紫色的消毒光，炝人的药液时不时冒出一个小气泡，从缸下升上来在沈浊面前破裂。
竟然是她在监察室时梦中附身的那具身体。
“这就是沈浊和元曦，我们需要他们销毁掉那些没用且混乱的时间。”
白鸦被昌荣的声音唤醒。
才发现沈浊旁边还有个一模一样的罐子，里面是混乱的场景碎片，其中有两个被眼睛填满的碎片贴在玻璃缸上，正一错不错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