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被鬼追着,一头冲出竹林,肺里火烧火燎,脑子里全是那个锡纸包装和零食袋的影子。
停车场空荡荡,我的车孤零零停着。
刚跑到车边,两个身影就从旁边的警车后闪出来,挡住了去路。是之前问话的年长警官和另一个生面孔。
“刘莉娅小姐?”年长警官声音很沉,“请跟我们回局里一趟,配合调查。”
我喘着粗气,心沉到谷底。“为什么?!”
“我们到访之后,你即刻回到了案发现场。”警官的眼神锐利,“我们有理由相信,你与达也的死亡有重要关联,请上车。”
问询室。灯更惨白了。对面除了之前的两位,还多了一个记录员。
“刘小姐,你为什么重返案发现场?”年长警官开门见山。
我喉咙发干。“我,我想不通。达也死了,美姝被抓,可欣失联,丁一很奇怪。美姝之前说过一些话,关于丁一和可欣的。我想去那天美姝提到的竹林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线索。”
“你找到了什么?”年轻警官立刻追问,身体前倾。
我手心里全是汗。那个包装袋像烙铁一样烫。“我,我拍下来了。”我掏出手机,手指发抖地点开相册,推到桌子中间。
三颗脑袋凑过去看。空气瞬间凝固。
“小雨衣包装袋、瓜子袋、薯片袋、大米面包包装袋。”年长警官一字一顿念出来,抬头,目光如鹰隼,“位置?”
“就在缆车站左侧的隐秘竹林里,几块大石头围着的地方,很隐蔽。”
“你动过吗?”
“没有!我就拍了照!”
“为什么觉得这和案子有关?”
“美姝说过,那天爬山,她看见丁一和可欣在那里亲热……”我艰难地吐出字,“丁一那天在山下便利店,买的就是这些零食!”
“美姝说的话,”年轻警官声音拔高,“再详细些说!”
我把美姝那天说的那些话,关于照片威胁、用身体换封口、怀孕……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对面三个人脸色越来越凝重。
“所以,你怀疑美姝说的都是真的,并且发生地点就在竹林?”
“是……”
“美姝在审讯中,”年长警官突然插话,声音冰冷,“也提到了这个地点和时间段。她说,可欣和丁一在竹林里发生关系,大约是在下午三点半到四点之间。这个时间,你在哪里?”
我脑子“轰”一声。三点半到四点?那时候……
“那时候,我一个人坐缆车上山,在缆车站出口附近等可欣和丁一。”我感到一阵眩晕。
“你确定一直在那里等他们?”警官的眼神充满审视。
“还有,”年轻警官追问,“你今天联系过丁一或可欣吗?”
“丁一,他上午给我打过电话,很慌,说警察抓了美姝,让我别提可欣,后来就没联系了。可欣,她把我电话拉黑,微信也拒收了!完全失联。”
问询室里只剩下记录员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沉重得让人窒息。
“刘小姐,你提供的信息和证据,非常重要。”年长警官站起身,神情异常严肃,“我们需要立即封锁竹林现场进行详细勘查。请你暂时留在这里配合,哪里都不要去。”
他拿起对讲机,语速极快地布置任务。我像被抽干了力气,瘫在冰冷的椅子上。
时间像凝固的胶水。墙上钟表的滴答声像锤子敲在心上。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几个小时。门被猛地推开,那个年轻警官冲了进来,脸色煞白,手里还攥着嗡嗡作响的手机。他刚才出去接了个电话。
他几步冲到年长警官身边,急促地低语,眼神时不时惊恐地扫向我这边。年长警官听着,眉头越锁越紧,脸色也变得铁青。
年轻警官说完,年长警官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地、极其凝重地转向我。他的目光像两把冰冷的解剖刀。
“刘莉娅,”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寒意,“现场勘查组在竹林深处,也就是你发现小雨衣包装袋的区域附近,提取到了清晰的脚印。经过初步分析和泥土层比对…”
他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下来:
“共有五组不同鞋印。”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一组是新的,鞋底花纹与你今天所穿的运动鞋完全吻合,位置和方向与你描述的发现物地点一致。”
“其他四组,”他死死盯着我的眼睛,仿佛要洞穿我的灵魂,“形成时间高度集中,初步判定就在你们爬山的那一天下午!”
我的心跳得像要炸开。
“这四组鞋印的花纹、尺码、磨损特征,”警官的声音如同宣判,“分别与达也、丁一、可欣案发时所穿的鞋子样本完全吻合!”
我眼前发黑,几乎坐不住。
“这还没完。”警官的声音更冷了,带着一种残酷的确定,“有一组鞋印,其花纹和尺码,与我们在美姝现住公寓中找到的可欣女士备用运动鞋完全吻合!”
可欣,她的鞋印,真的在竹林!在那个时间!我感觉天旋地转的。
“更关键的是,”年长警官向前一步,压迫感如山般压下,“可欣的那组鞋印轨迹,从你们聚集的石头区域延伸出来,其走向……”
他深吸一口气,吐出的话语如同来自地狱:
“清晰无误地指向达也坠崖的那条野径深处!”
“不!!!”我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椅子腿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浑身血液倒流,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瞬间将我吞噬,“不可能,你们每个人都在骗我,不可能是可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