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报应

    警局门口的风,又冷又硬。可欣和美姝一前一后走出来,中间隔着一段冰冷的距离。

    可欣瘦得像片叶子,眼神碰到我的,像被烫到一样飞快躲开,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发出声音,低头匆匆钻进一辆出租车走了。

    美姝挺直了背脊,昂贵的羊绒大衣裹得严实,径直上了一辆等在路边的黑色轿车,从头到尾没往我这边瞥一眼。

    真相大白,达也确实是失足摔死的。

    我站在人行道上,看着车流,感觉自己像被世界遗弃的垃圾。

    手机安静得像块砖。日子像泡在冰水里,麻木地过。直到那天下午,手机突然炸响,是个陌生号码。

    “莉娅!”是美姝的声音,尖利得像玻璃刮过铁皮,完全没了往日的拿腔拿调,“我流产了!丁一那个王八蛋!他根本不管我死活!你满意了?!”声音里是歇斯底里的绝望和恨意,不等我反应,“啪”地挂断了。

    我捏着手机,指尖冰凉。报应?快意?只觉得一片荒芜。

    这荒芜没持续多久。傍晚,我刚走出公寓楼,一个身影就堵在了面前。丁一。他穿着件皱巴巴的风衣,胡子拉碴,眼窝深陷,手里还拎着个超市的廉价塑料袋,里面装着几罐啤酒。

    “莉娅!”他眼睛一亮,像抓住救命稻草,急切地往前一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心里一直只有你!都是可欣,还有美姝,她们……”

    他语无伦次,试图来抓我的手。一股浓重的、混杂着汗味和廉价酒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那些竹林里的画面,警局里美姝的诅咒,可欣的眼泪,还有他此刻这副摇尾乞怜的嘴脸,都让我无比恶心。

    “闭嘴!”我猛地扬起手。

    “啪!”

    一声脆响,干净利落。我的手心火辣辣地疼。

    丁一捂着脸,彻底懵了,那点可怜的伪装碎了一地,只剩下错愕和狼狈。

    “滚。”我的声音冷得像冰渣,“丁一,我看见你就恶心。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张着嘴,像条离水的鱼,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眼神里是难以置信的灰败。最终,他捂着脸,踉跄着后退两步,转身仓皇逃进了暮色里。

    世界终于清静了一点。我甩了甩发麻的手,深深吸了口冰冷的空气。

    这清静没超过二十四小时。第二天傍晚,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可欣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我盯着它,心里像塞了团乱麻,直到铃声快断掉才划开。

    “喂?”我的声音干巴巴的。

    “莉娅,”可欣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显然哭了很久,“丁一,他刚来找我了。”

    我捏紧了手机,没吭声。

    “他说美姝流产了,他很难过,说想找人聊聊,说还是觉得我最好……”可欣的声音里充满了鄙夷和自嘲,“他居然还有脸来找我!他还想碰我!”

    我的心提了起来。

    “我让他滚!他不走,还拉着我胳膊。”可欣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然后我就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比打蚊子还响!”

    “扑哧!”我没忍住,一声短促的笑冲口而出。紧绷的神经,荒谬的现实,还有可欣那句“比打蚊子还响”,像根针,一下子戳破了连日来的压抑。

    电话那头,可欣也顿住了。短暂的沉默后,她小心翼翼地、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法掩饰的卑微,再次开口:

    “莉娅,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这三个字屁用没有,我背叛了你,我该死,我不敢求你原谅。我就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我知道,我们回不去了……”她哽咽得几乎说不下去。

    窗外路灯亮起,昏黄的光晕染开。电话里是她压抑的啜泣声,像受伤的小兽。我听着,眼前闪过警局玻璃后她惨白的脸,想起大学时她替我出头跟人吵架的样子……恨意依旧尖锐,但被背叛的剧痛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松动。

    “可欣,”我打断她的哭泣,声音平静下来,带着一种连自己都陌生的疲惫和释然,“都过去了。”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连呼吸都停了。

    “达也的事,是意外。你和丁一,也是过去式了。”我顿了顿,感觉有什么沉重的枷锁,随着这句话,“咔嚓”一声,断了。“我原谅你了。”

    “莉娅!”可欣的声音猛地爆发出来,是狂喜,是难以置信,是失而复得的嚎啕大哭,“谢谢你!我……”

    “行了,”我打断她,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弯起一点,“哭得丑死了。”

    她在那头又哭又笑地抽噎。

    “别哭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久违的、连自己都感到意外的轻松,“明天一起逛街吧。”

    原谅,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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